李纨勉强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这么问?”
王熙凤斜眼睨她:“我是看你人在老太太屋里,魂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兰哥儿人好了,也勤勉,你就安心等着他出息,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王熙凤也观察她好几日了,发现她总是时不时走神,刚开始还是偶尔恍惚,现在是大半时间都杵在那儿木头似的,快跟姑妈一样了。
李纨紧了紧帕子,打趣道:“你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管下人,又要侍奉老太太,大小事情一把抓,还有心思关心我?”
对她的问题还是避而不答。
王熙凤脸上显出一些得意之色,随即哼了一声,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素云、碧月,你们奶奶不肯说,你们两个是她跟前的人,整日跟进跟出的,你们来说。”
碧月是有察觉到李纨的不对劲,但她也不知道内情,只好摇摇头。
素云心脏砰砰直跳,咽了口口水,脱口道:“回二奶奶......”
求助的话到了嘴边,冷不防撞上李纨的眼神,就见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素云顿了顿,还是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张口就扯了个谎:“奶奶是担心兰哥儿太用功,忧心他小小年纪跟大爷一样,这些日子就有些睡不着。”
王熙凤何等人,哪能没注意到李纨的动作,她冷笑一声,“你们主仆糊弄鬼呢!也行,是我枉做好人,你既要藏着掖着,想把事烂在肚子里,我也不难为你,但你日后有了难也别拿这事儿来烦我!平儿,咱们回去。”
说罢当真不再追问,转身就走。
“奶奶,大奶奶还站在原地呢!”走了一段路,平儿回头,下人提着灯笼,影影绰绰还能看李纨主仆三人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像是也在往她们这边看。
王熙凤“嗯”了一声。
平儿皱眉:“大奶奶看起来很为难,可她自己不肯轻易开口就算了,怎么奶奶主动问她她也不说。”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哪能知道她花花肠子在想什么。”
听语气就很不满。
平儿闻言笑道:“以前没有好处的事奶奶是不愿沾的,今儿怎么还上赶着揽事?”
王熙凤拧了她一把,“小蹄子还笑话你奶奶来了!就不许我发一回善心?”
平儿“哎呦”一声,其实不疼。
“是是是,奶奶好容易动了菩萨心肠,阿弥陀佛,哪知道‘信徒’领会不到其中真意。”
王熙凤白她,“领会不到真意也就罢了。”就怕所求太过麻烦,“菩萨”也担不住。
王熙凤自问也不是个好心人,关心李纨也是有的,但她更担心的是李纨的异常会牵连到宝玉。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除了兰哥儿,也没有其他事能让李纨这么牵挂的。兰哥儿常和宝玉一处,出了事带累宝玉,李纨的日子怕更不好过,府里也不得安生。
只是这人是属葫芦的,她也撬不开她的嘴。
“不说她了。”王熙凤问起另外一件事:“我听说林妹妹那儿打发了一个烧火婆子?”
平儿道:“什么都瞒不过奶奶。”
她低声道:“说是打发,其实是被撵出来了。”
“怎么回事?”
平儿把经过说了。其中关窍她没去问林姑娘的人,否则像是去兴师问罪。她是叫人问的那个婆子,婆子巴不得告状,一问就问出来了。
当然里面少不了添油加醋的话,要平儿自己辨别。
“也不是大事,都是下人想讨好宝玉。何嬷嬷是严了些,可也没亏了她,大方赏了钱,竟也没落着好话。”平儿叹气。
王熙凤:“这些个人哪有心足的,样样好处都占了还嫌不够呢!”
“她嘴上不把门,你把她打发远些、偏些,免得她到处胡咧咧。”
“知道了。”平儿应下。
......
李纨房里,打发了碧月,素云一边给李纨拆头发一边问:“奶奶,您为什么不让我跟二奶奶说?”
李纨静静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素云,大爷去了有多少日子了?”
素云瞧了瞧她的脸色,小心道:“约莫有五六年了吧。”
“是五年零五个月又十七天。”她熬着日子,数着灯烛,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奶奶。”素云呐呐道。
李纨苦笑一声,“我要怎么跟她说,说兰儿不是兰儿了,而是我的丈夫。说他死了五年多了,突然有一天又在自己儿子身上活过来了。你说她是会相信我,还是会觉得我疯了。一个寡妇,没了丈夫,把自己的儿子臆想成丈夫,我不仅是疯了,还是个让人恶心的疯子。”
素云抱紧她。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如今会读书了,比宝玉还聪明呢!学里太爷夸他天赋过人,老爷也满意,说子类父也,家里又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李纨还在喃喃说:“他又不害人,就是老实读书,还把宝玉带好了,我要跟谁去告状?府里是愿意要两个前途无量的读书人,还是一个胡言乱语的寡妇?”
“壳子里是他,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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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死是活。就算还活着,他走的时候,兰儿还没有出生,也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兰儿又怎么抢得过他。”
她说的颠三倒四的,素云听懂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奶奶的话有人信,找了人来给兰哥儿驱邪,最后保住的也不一定是谁。
现下这个......素云也不知该称大爷还是哥儿,总之他在其他人面前伪装得很好,都没有人发现不对。
要不是她正好在人醒过来的那晚撞见了,也不一定能觉出不寻常来。
主仆俩抱头痛哭。
哭了好一阵,素云擦了擦眼泪,给李纨出主意:“奶奶,宝二爷不是有一个记名的干妈,叫马道婆的,常来府里,咱们兴许可以找她问问。”
李纨肿着眼睛,听她这么说,有些心动,但随即摇了摇头,“那个婆子我见过,有没有本事不好说,为人却贪财。事情若是办不成,反叫她拿住了把柄勒索才糟。”
她的身份实在太尴尬,处处掣肘,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都要思量再三,万不能从一个泥坑里在栽进另一个泥坑里。
素云也是没法了。
李纨道:“罢了,随他去吧。”
她扯了扯嘴角,“往好了想,他读了两辈子书,怎么着也比许多学子强,又有府里的支持,兴许以后我也能有诰命在身。”
虽是这么安慰自己,但李纨心里仍然不好受,一晚上都没睡安稳,第二天脸色更差了,只好多涂了些粉掩盖。
......
翌日,黛玉到贾母处请安,说起她准备开乔迁宴的事。
本来早就该开的,却总是碰到事,才一直拖到现在。
“林姐姐要设宴?”湘云一点都不认生,一听有趣事,换到她身边挨着她问:“可有我的一份没有?”
黛玉笑道:“自是有的,乔迁之喜,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
湘云抱着她的胳膊笑道:“还好还好,幸亏没叫我错过这份热闹。”
贾母笑骂道:“这会子不怨我接晚了?”
湘云笑嘻嘻道:“不晚不晚,正好!”
贾母点了点她的额头。
黛玉问:“外祖母来不来?”
贾母摇头:“我就不去了,去了你们反而不自在。你们姐妹一起乐一乐才好。”
王夫人关心道:“可定了日子?”
黛玉回她:“定了,就在三日后。”
“听松园摆得开?”
黛玉点头。
王夫人便道:“你们姐妹人多,事也繁杂,若是需要人手用具的,只管找凤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