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谈话之前,格莉特首先向劳伦斯道了个歉:“劳伦斯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对你没有成见,你是个很好的父亲。”
“我,我只是......”
“我理解你的感受。”劳伦斯笑着抚上了她的手,“这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
“亲爱的,”他把米亚粗糙布满老茧的手也握了起来,放到了格莉特手背上,“你也说些什么吧,你不总是后悔没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格莉特吗?现在你可以说了。”
米亚充满温情地望了劳伦斯一眼,随后拍了拍格莉特的手,走到寝房里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在众人面前打开箱子。
柔软的红色软垫上,一枚即便昏黄的烛光也掩盖不了贵重的翡翠胸针陷在其中,旁边还有一封折叠泛黄的信。
“当初劳伦斯就是带着这两样东西来找我的。”她展开信封,信上漂亮的花体字只写了寥寥几句。
但落款是清晰的“撒切尔德·安托古莱斯”。
劳伦斯的表情有些怀念:“在温斯顿,是佩特尼亚——也是我的妹妹,让我带上这个盒子的。我完全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直到米亚在门口打开盒子读完信,看到盒子里的翡翠胸针让我进屋时,我才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
格莉特:“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公主的意思?”
“是的。”
米亚说:“你三岁时小镇发生了一起强盗抢劫案,心地善良的撒切尔德公主听闻后不顾路途遥远坚持用自己的钱财买了一大批物资运输到这偏僻的地方,给我们这群快要饿死的平民们发放食物,才让我们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想拉着你去队伍末尾排队,没想到你太饿了,直接跑过去扑到公主身上索要食物。”
“脏兮兮的手蹭了她一身,仁慈的公主却没有生气,反而让佩特尼亚端了一盘苹果派给我,还偷偷塞给了你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胸针——当然,这枚胸针你晚上才傻笑着拿给我看,我就算想还给公主也来不及了。她已经走了。”
“到最后,捉襟见肘的贫穷让我把它卖给了一位路过的宝石商人,也因此换来了那间得以让我赚钱的铁匠铺。”
她看着格莉特,“隐瞒你这件事是我的错,但公主对我们有如此大的恩情,哪怕重来一回,我也会重选这条路。”
这是莱恩女士一如既往的顽固发言。
格莉特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尽量保持平静地说:“听着,我不反对你报答撒切尔德公主这件事,我只是觉得,你认为小时候的我不懂事,不告诉我实情,我能理解。”
“但我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再过两年就要从霍里兰卡毕业,能养活整个家庭了,你竟然还瞒着我!?而且还是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
她一个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将近五十岁的人被气个半死,呼吸急促地对劳伦斯说:
“也不知道你这位出身高贵的贵公子到底看上了她哪点!这个能写入教科书的极品老古板!全亚特兰最坚硬的石头都没有她的嘴那么硬!”
闻言,劳伦斯和索菲亚都憋不住笑了出来,只有米亚依然不苟言笑地板着张脸。
“抱歉。”她认真地说。
“......唉,算了,”
格莉特认命地摆摆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只希望你们现在告诉我的就是全部了,别再隐瞒我什么事。”
米亚和劳伦斯对视一眼,双双沉默了。
格莉特:不是,啊???还真有啊?
“但我们想对你坦白。”
米亚看着她的神情中包含着信任与欣慰,“你从小就很聪明,现在已经获得我的认可,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她看向索菲亚,“这位小姐,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索菲亚点头,要起身却被格莉特按住了肩膀。
“你想听吗?”
掌心的温热透过布料传递到她身上,索菲亚抬眼,见她的父母都没有露出反对的神情,便毫不犹豫应下:“我想听。”
“呵,我果然没看人。”低声笑了笑,格莉特对父母道:“她叫索菲亚·柯力德,是我的好友,也是我能分享秘密的人。”
“所以,不必避开她。”
“人一生中是要有个这样的朋友的。”
米亚毫不惊讶,再次确认了索菲亚的决心:“小姑娘,你确定你要听这个秘密吗?这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件好事,一旦知晓,就再也下不了船了。”
“是的,我考虑清楚了。”
“很好。”米亚对她露出赞赏的微笑,解开了那条裹着匕首的麻布。
靠近剑柄的剑鞘上,一个刻着太阳与钢剑的徽章出现在众人眼前。
短暂的静默过后,格莉特伸手轻轻抚过。
“这是革命军的标志。”
她看向米亚,尾音上扬,似乎对此感到非常难以置信:“你在帮革命军打造武器??”
米亚颔首,“是的,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所以说,我们是彻底倒向了革命军这边?”
米亚:“是的。”
“噢!塞伦涅在上......”格莉特又一次感到血液上涌,“我们离万丈深渊只剩一步之遥了。”
“不,这把我们从万丈深渊拉了回来。”米亚说:“这是我与公主间的交易,我为革命军提供武器,她为洛克小镇免除越来越严苛的税金。”
“全因这点,我们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而不像笼雾山谷脚下的维特姆村那样,连仅剩的小麦粉都被抢去填补税收。”
“只是路易国王最近又加重了力度,俨然已经陷入魔怔,革命军也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她在桌上用手指慢慢画了个“1”字,“一个月的时间,革命军必定发起进攻,这个由路易国王统治的时代,”
“该落幕了。”
听到这,众人心中不免唏嘘。
毕竟葛丽迪亚最辉煌的时代也是由他亲手创造的。
劳伦斯摸着自己残缺的腿,道:“命运无常,世事难料。无论此前迎接过多少鲜花与掌声,都不能改变他现在是个昏庸无能的暴君的事实,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你说得对,”米亚握住他的手,“但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劳伦斯眉间的忧郁被爱所驱散。
“我相信你。”
米亚亲了他的额头一下,随后转向格莉特与索菲亚二人,“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们和革命军是一伙的,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她把那把匕首举到格莉特面前,“这是一位名为沃纳柯的少年的请求。”
“他来自北葛丽迪亚的曼普顿勒,父母因为无法满足征税要求而活活饿死,他被路过的革命军所解救,进而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把它带给他吧,”她对两人道:“他会用这把武器展现他的英勇的。”
“那他在哪儿?我猜不会太远。”
“就在离洛克小镇不远的一个山洞里。”米亚向她们描述那个洞口的样子:“层层叠叠的藤蔓掩盖了它的存在,但既然是公主带你们来的,想必她也有办法让你们发现它。”
“我们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将匕首挂在腰上,格莉特和索菲亚起身,在即将离开时被劳伦斯叫住了。
“等等!”他与米亚坐在一起,眸中的忧伤仿佛将他与妻子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十二年未见,假如你再次见到佩特尼亚,请告诉她,我在这边一切安好。”
看着这位曾经生活优渥的贵公子如今成了这样一位做饭缝补样样都会的普通农夫,格莉特忽然对他生出了一丝惋惜,郑重地应下了他的请求:
“我会的。”
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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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门口偷听的伊文被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假装自己在看别处。
格莉特有些无奈。
她这个弟弟小时候还亲近自己,可长大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可爱爱的白兔忽然变成了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
说两句话就要炸毛,不理他更是会自己扎上来。
她没心思和小孩子置气,很多时候是尊重他的意愿,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远离他,可对方依旧很敌视自己。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是......嫉妒?
嘱咐他早点回家,格莉特对那群躲在墙后好奇地看着她的孩子们招了招手,和索菲亚一起前往洛克小镇出口走。
“站住!”
站在她们身后的伊文叫住了她们。
格莉特向索菲亚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自己则停下脚步转身,问:“伊文,怎么了吗?”
“母亲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指了指她的腰间:“那把匕首为什么会在你上身?你要拿着它去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问母亲呢?她会告诉你的。”
“她才不会告诉我!”伊文怒气冲冲地说:“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任何事!”
“母亲都不愿意告诉你的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或许是少年气鼓鼓的样子太可爱,格莉特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捏住了他未褪去婴儿肥的脸,边捏边语重心长道:
“伊文,有些事并不是母亲不想告诉你,而是告诉了你也无济于事,就像她也隐瞒了我许多事那样。”
对方气红了脸一直在掰她的手臂,可她依旧纹丝未动,“所以你要快点成长起来,成长到能帮母亲和劳伦斯叔叔挑起重担,那时候就到你隐瞒他们。”
伊文愣了愣,忽然一把咬在了她虎口上。
“嘶!”
格莉特吃痛地松手,对方趁机跑到了她碰不到的地方。
“什么劳伦斯叔叔!他是我父亲!”
他对格莉特做着鬼脸,“别以为我会一直做那枯燥无味的剪羊毛工!我一定会和你一样,成为一位魔法师!不!比你还要厉害!”
看着虎口上冒着血珠的牙印,格莉特暗叹这小子可真是不留情啊,同时轻念咒语对他施了个定身术,在对方惊觉不能逃跑的时候笑着靠近了他。
她再次抬手在他脸上东揉西揉,同时还把手上的口水与血迹都擦在了他皮肤上。
在那双随了父亲什么情绪都显得柔情似水的漂亮琥珀色眼睛怒瞪着自己时,她失笑地鼓励道:“和你一样,我也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魔法师的,或者是更厉害的魔剑士?你身上流淌的血液注定了你决不普通。”
她从腰上系着的小麻袋里拿出一颗从珈蓝宅邸顺来的糖果,剥开外壳抵着他的唇送了他嘴中,顺便又补了个定身术:“低阶定身术三十秒就会解开,下次见面再来找我算账吧。”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格莉特走后,几个孩子立马围了上去,对他一动不动的状态很是奇怪,有人犹豫着上前戳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重重打在了手背!
“别碰我!!”
索菲亚在马车前等她。
“解决了吗?”
“解决了。”她也扔给索菲亚一颗裹了枫糖浆的杏仁糖果。
把她们送到洛克小镇的车夫还在,正蹲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叼着一根狗尾草压低帽檐默默盯着地板。
格莉特和索菲亚走过去,“你好,请问你能带我去那个山洞吗?”
对方听得懂,并没有询问具体地点,而是让她们都上马车。
重新踏上间隔并不久的旅途,格莉特感受着脚下的颠簸,问索菲亚道:“索菲亚,你后悔了吗?”
进入深夜的道路静悄悄的,索菲亚听着车轮滚过碎石沉稳而有节奏的韵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它还要平稳。
“从未。”她如此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