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红衣人将长剑抽了出来,见沈清川神情严肃,也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师兄何必动怒?”戚子瑜招惹沈清川还不够,又朝着谢不尘的方向扫了一眼,“谢前辈,你说是吗?”
谢不尘觉得有些好笑。戚子瑜那一眼里真可谓是求生欲满满,分明是在向他求助呢。
“他们做什么了?”谢不尘对戚子瑜的印象还算不错,问道。
沈清川却根本不吃戚子瑜这一套:“他们若是违反门规,自有戒律堂惩处,岂能由着你私自定罪?”
戚子瑜没被他的冷脸吓到,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脚下却偷偷往谢不尘的方向挪了挪,想要寻求一点庇护。然而,不等他再挪出去半步,便感觉到自己被一道凌厉的剑气锁定了。
“有话好好说。站在这里说就行了。”
另一边,谢不尘也幽幽开口。
他连忙收起了小动作,解释道:“这家伙是江蕴白的铁杆跟班,这些年来因为江蕴白做出的坏事可不算少呢,要是按杀人偿命的道理来算,那就是杀他十次百次都不够!”
“就说十年前发生在宗门里的一件事吧,薛师妹不过是说了江蕴白几句坏话,被他听见以后,他就仗着自己在善功堂当值,给薛师妹记了一笔大过,扣掉了她所有的善功点。”
薛雅宁适时开口,接着说道:“我还有个妹妹,她与我并不在一处,而是拜入了蓬莱境碧虚宫。那时,她在任务中受了重伤,需要紫心转蛊丹,但炼制紫心转蛊丹所需的材料并不生长在蓬莱境内,想要购置耗费的灵石极多。”
“我见门内亦有紫心转蛊丹,可以用善功点换取,便接下了许多任务,终于攒够了足够的善功点,没想到却因为被这小人记恨而功亏一篑!”
她面露恨意,恶狠狠地盯着地上死透的尸身,恨不得把他再吊起来鞭尸泄愤。
“好在我遇到了戚师兄,戚师兄出手相助,为我换出了紫心转蛊丹,还亲自送往碧虚宫。”
“师兄回来之后,我才知道,妹妹在水镜传讯中骗了我,她不是受伤了,是没有紫心转蛊丹就会死了……”
说到这里,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她也还是又恨又悲,哽咽了起来。
“在这之后,我更恨江蕴白了,没错,我就是迁怒!”薛雅宁攥紧了双拳,“可我迁怒有错吗?物以类聚,凡是仰慕他的,我就没见过一个好东西!”
“不光是他,”她拔剑指向地上的尸身,“善功堂的刁策,戒律堂里的陶义、柳至……都是江蕴白的仰慕者,如果不是他们听说我对江蕴白心怀不满,联手逼迫我认下了错,那三千贡献点怎么可能一个也追不回来?!”
薛雅宁说到激动处,真的冲上去想要在上面再捅几个血窟窿,被戚子瑜赶忙拦下。
“等等等等!别戳!住手,别戳!你这样也要挨处罚的喂!”
那厢两人热闹无比,这边,谢不尘察觉到了沈清川的失落彷徨。
“宗门内部,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将手指插进了沈清川的指缝之间,十指紧扣。
“我也知道,”沈清川垂眸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只是觉得我若能早发现些就好了。”
“没什么如果不如果的,”谢不尘说道,“你并非掌门,不说真正的罪责在于这些不守门规的人身上,就连本该维持秩序的人都没能管理好宗门内的弟子,这才让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
沈清川抬头望向他,忽然觉得心安,嘴角扬了扬。
“你想如何处理这些人?”他问道。
“先去看看那些入魔之人的状况吧。”
接引殿西南侧,那些被幻阵迷惑的入魔者都被困在了这里。
令谢不尘意外的是,这些人居然不都是已经与心魔彻底融合了的。在阵法压制之下,有些人身上的魔气淡了许多,异变的进程也戛然而止。
他将这些人按入魔程度深浅分成了三拨,先去看了那些已经被完全控制了的人。与玄机子不同,这些人已经一丁点自我意识都不剩了,完全变成了魔气的傀儡,谢不尘刻意留心,发现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些对江蕴白“情根深种”的。
——过来之前,他先问过了戚子瑜。情根深种,自然是在同门弟子眼中的印象。
谢不尘丝毫不担心他会编造谎言,毕竟戚子瑜与他境界相差悬殊,戚子瑜说出的每一句话究竟是真是假,他都能够一眼看穿。
不过,谢不尘将目光移向那些已经不成人形的“人”身上,与其说是对江蕴白有情,倒不如说是动了欲,被欲念所控制。
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开启的阵法能够持续压制这些人身上的魔气,并未完全被控制的,随着时间推移身上的魔气会逐渐减少,到了那时再解决心魔之种也不迟。至于已经被完全控制、沦为傀儡的……
谢不尘微微抬手,那部分人顿时被星辉所吞噬,不留一点残渣!
……
“天魔以人的七情六欲为食,并以之影响人心,这些人会如此,与江蕴白脱不开干系。”谢不尘在镜面上轻点一下,立刻荡漾开涟漪状的波纹,镜面上,交缠的□□模糊了下去,展露那些入魔之人心中欲念的画面随着水波荡开而消失不见。
“既然已经入魔,那便直接杀之,”沈清川也无异议,他的目光落在悬于两人之间的玉镜上面,“我已下令让门中弟子分批前往问心池,即便无法查出究竟还有谁被心魔之种所控制,也好涤清这门内日渐浮躁的风气。”
谢不尘思忖片刻,问道:“问心池那边可有防备?”
“我已布下剑阵镇压。”沈清川稍作沉吟,“只是让他们进入问心池,也未必真的能有所发现。我现在仍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才让那些被心魔之种控制了的人暴露了出来。”
“你要见见那位名叫邹七的天剑宗弟子吗?”他提到。
“走,一起去看看。”谢不尘点了点头,站起了身,顺势自然地牵住了沈清川的手。
……
“那就是救了我们的仙子吗?”城墙之下,两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少年遥望着城中受人簇拥的白衣少年,其中一人兴奋道,“你眼睛不好,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他长得到底有多好看多漂亮!”
“他的皮肤特别白,是那种瓷器一样的白色,整个人都精致得像是人偶一样,腰……腰特别细,好像也特别软……总之,他就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那双目被刺瞎的乞丐少年有些沉默,听着身旁的同伴说完,语气平平地开口道:“是吗。我看不见,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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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但听你的形容,我怎么觉得,他像是比你我还要小的样子?”
“怎么会呢?”他的同伴反驳道,“他身量已经长成了啊!就是那种……那种少年。没错,就是少年。你不懂!”
目盲的小乞丐听不懂什么“少年”不“少年”的,对他颠三倒四的描述不感兴趣,又恢复了寡言少语的状态,往城墙根上一靠。
他的同伴却不想让他清闲,突然看见了什么,激动地拉住他的手就要朝大道上奔去。
“将离,将离哥!快来,仙子朝我们走过来了!”
“说不定仙子能治好你的眼睛呢?”
他一心只想拉着将离快点跑到那白衣“仙子”的面前,自然不可能回头,更注意不到,被他拉着的、同样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睁开了不断滴血的眼睛,露出了一双被漆黑占满的眼球。
鬼帝陛下,你让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将离盯着那不断靠近的白衣人影,任务完成,他本该立刻汇报给萧铭业,但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有些不想这么干了,想要再拖延一些时间。
短暂的思量过后,他解除了传讯的法术,被小乞丐拉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江蕴白的近前,又被人流冲散。
被人流撞倒在地的小乞丐自然不会被江蕴白注意到。
他绷着一张小脸,周围热情的人群、那些满是爱慕的目光、将他称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话音勉强抚平了他心中的忐忑,却还是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缺,更没有办法减少他的恐惧。
他总觉得胸口还隐隐作痛,而在想起沈清川之后,这种痛苦就变得愈发真实,甚至让他仓皇地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在衣襟上看到涌出的鲜血,这才松了口气。
被沈清川杀死的经历太过可怕,已经快要将他吓破胆了。江蕴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重生的,一个半日之前,他在一座破庙中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胸前也没有被剑气贯穿的血洞。
在这之后,他遭遇了几波入魔修士,靠着被他的魅力所迷倒的百川商会修士才得以逃出生天,这才发现整个西境都已经被孟玄诉所带领的天魔宗占据了。
他本来还想跟着那名百川商会的修士走,没想到那人看着厉害,却也不敌入魔修士的大军。眼看就要落败,江蕴白匆匆甩掉了那人,独自逃走了,之后就来到了这座小城。
小城周围的入魔修士并不算多,境界也偏低,他虽然没有跟人斗过法,但城中原本的修士守军已经快击败那些入魔修士了。江蕴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也不管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捣乱,反正跟着打了几下,战斗就结束了。
将这一日多的经历梳理了一遍,江蕴白稍稍舒了口气。
看来,他的万人迷光环还没有失效。
他果然还是书中的主角。
接下来……他混在人堆里肯定不容易被孟玄诉发现,既然这城中的人都觉得是他救了他们,那不如先护着这城的人一段时间……只要他的庇护苍生的名声传扬了出去,孟玄诉听到了,肯定会知道是他,亲自找上门来!
想着想着,江蕴白露出了笑意,周围的众人顿时变得更加激动。
“仙子是在对我笑!”
“你放屁!别脸大了,明明是在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