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死无对证-3
    在外头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回到青院。

    当周护被人叫回神时,只见杨逸远已将纸张铺开在他面前,而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一张圆凳上。

    “你叫我?”周护目珠一转,看到杨逸远将笔蘸好了墨,拿在手里等着他,见状才反应过来,“不回去写么?”

    杨逸远面色有些不好,“你在想什么?方才的谈话你没听见?张管事只许我们在这里写,不能带回屋。”

    “好。”周护目光快速地将周围环境扫了一圈。

    他们正处于办事厅堂一侧,一边的格子窗半敞,透过窗缝可以看到张叔并在屋外和两三名杂役吩咐着什么。

    周护有些恍惚,他是怎么来到这的?

    “墨点都要滴纸上了。”杨逸远没好气的提醒道,声音突兀。

    周护连忙对上他的眼色,示意他可以开始。

    接下来一个念一个写,随着配合纸张铺满了墨色字符,待周护放下笔墨,杨逸远过来捧起纸张,对着上面吹干字迹,看着完全干透了才小心翼翼的对折起来,然后放进准备好的信封之中。

    此时周护的思绪不在书信上,而是意犹未尽的问出口:“你说......那黑狗的尸体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

    杨逸远不以为意的看了他一眼,“发现是迟早的事,没人看到,又有谁知道是你干的?”

    什么叫做是他干的?还不是为了救他,他怎么......周护原本就心绪不佳,听着杨逸远一副置身事外,撇清干系的态度,心下反而更沉重了起来。

    难道就他自个儿想太多了?

    “没事你就自己先回斋房去,我去趟驿站。”

    周护闷闷的应道:“嗯。”

    杨逸远将信封收好,转身便出去了。

    而周护缓缓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塞满了不是滋味,却又无处可说。

    回到屋里,漱口洗面,外衣一去,坐到床沿甩脱鞋子,抬腿往榻上一躺,可奇了怪眼皮子沉重得很,却怎么也入不了梦,闭着眼辗转反侧。

    待杨逸远从外面去完一趟回来,推门进屋,明亮的日光跟着倾洒进门,映在地面上。

    周护紧闭了闭眼皮,翻身往里换了个方向,避开那道扩散进来的光。

    杨逸远见他有所动作,以为还没睡,便问了一句:“还没睡?”

    周护没有理会,假装睡着了,那厢没得到回应的杨逸远没再叨扰,忙活自己的事,全程听着他的动静,直到他上床就寝的呼声响起,他都还清醒着。

    索性睁开双眼,瞪着墙壁发呆,他不睡了还不成!

    也正因如此,反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白茫茫的一片,不知睡了多久,周护猛然睁开眼睛醒来,听到有人在外面叩响屋门。

    他下意识往杨逸远的床榻望去,指望他能起来去开门,谁知对方竟睡得比他还死,一点反应也没有。

    好在门外叩声温和,来人显然是个很有耐心之人,周护无奈,再那叩响声确实来自自家屋门,最后不得不起来。

    打开门一看,迎面的是李一法那张友好的慈善面庞,心中的一点不耐立时消散得没影,“来得这般早!”他觉得自己才没睡下多久。

    李一法笑道:“不早啦!约摸着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

    周护瞠目:“这么快?”

    李一法展现的有些兴奋:“你莫不是还要继续睡?”

    他这一提,周护下意识觉得眼部生涩,抬指揉了揉眼睛。

    周护还没说是与不是,李一法接着善解人意道:“别睡了,今晚不用值夜,有得是时候给你睡,倒是现在不能睡太多,当心半夜睡不着,明日起来值差反而没精神。”

    “今晚不用当值么?”周护的脑子有片刻的短路。

    “你是睡糊涂了?明日倒班,改上直日,值了大半个月的夜差,你还嫌不够长?”

    “是么?我感觉没上多久,竟有半个月了?”

    “哦!我忘了,你告假回乡休了六七日,没觉出来也正常。”

    周护理解的点点头,“那你是来找我的?”

    “否则呢?”

    “找我什么事?”

    李一法没急着作答,而是张望着往他身后瞧了瞧。

    周护循着他目光回头一望,看到卧床的杨逸远,心底顿时明了,推着李一法往门外走了出来。

    “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也没什么,前几日不是答应请你去吃全记的灌汤包么?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今晚不用当值,我觉着现在就不错。”

    “你怎么不提前约定,临时起意?现在我刚起,还要洗漱一番。”

    李一法面露无辜,“不是临时起意,早晨散值我就想与你说了,等你不到,那杨兄弟就叫我先走,说会代为转达,怎么?他没与你说?”

    周护不知该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那也不打紧,你先去洗漱,我在这等你一会也无妨。”

    周护点点头,回屋提了一张条凳出来给他坐,“你先在这儿坐着等。”

    李一法顺着他就这么在屋外的沿墙下坐着,看着周护一阵进进出出,本来还觉得光明正大的,想到里屋的人,又觉得有一种偷摸感。

    眼看着周护差不多打理好,他迫不及待的起身,“可以走了么?”

    彼时周护正从屋里出来,正要将门轻轻带上,闻言对他点了点头。

    李一法指了指条凳,“凳子不搬回屋里?”

    “就那么放着,没事。”周护随意的应付道,关好门就率先带头走出了这小四合院。

    跟在后面的李一法追着他出来:“你出来之前,杨兄弟睡醒了吗?”

    “没注意。”周护回的也颇心不在焉。

    李一法没多问。

    两人一身寻常百姓的布衣常服,相比周护米黄的粗布麻衣,李一法身上套着的是件朴素的淡蓝直裰,面料看起来顺滑多了。

    走在络绎不绝的赶芳街上,来往的人不多,也都是些衣着得体的过客,周护在这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炊烟缭绕,滋滋啦啦的声音在食馆里头的伙房响彻,周护盯着路过名楼的窗开内摆上桌的膳食,还有这外头街灯张彩的各色建筑。

    “咱们两这一出来,就好像瞒着杨兄弟偷偷出来,这心里头老觉得过不去。”

    “他自己都说过,让我两自己出来,不必叫他。”

    “当真?”

    “他说的时候,你不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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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

    “我哪知他是真不想来,还是嘴上说说?你与他相处多日,应该很清楚。”

    “我哪清楚?也许他某个时刻想来,也许某个时刻又不想来,你问我,我也不清楚。”这人心最是难以揣测,有时自己的都摸不清楚自己,更何况别人。

    李一法露出了敬佩,深以为意,“你说得有道理。”说着全记蒸屉的招牌隐隐呈现在前面街头,他顿时兴奋的指了指,“全记就在前面,快到了。”眼神迫切的示意他往前看。

    周护顺着他说话的指示望去,淡淡点了头。

    随后两人步履一致的走进全记,在全记小二的招呼下坐到桌前,李一法热切的问周护:“灌汤包你就吃葱花猪肉馅?还有韭菜猪肉,和东鲁风味的牛肉馅......”

    在他说到葱花猪肉时,周护便点了头,后面说的什么似乎也没听进去。

    李一法意会到他的意思,转而又问:“那就猪肉葱花了,你还想来壶什么茶?这里的招牌有青山碧螺春,庐山云雾,徽府菊花茶......”

    “上次你喝的是什么?”

    “青山碧螺春。”

    “那就它了。”

    “行!”李一法大手一挥,吩咐小二备去了。

    在等待美食上桌前,这个过程最是期待,李一法有些难以克制的小按捺,闲来无事再挑挑桌面竹筒里的筷子,从中抽出两双筷子用袖子抹了抹,擦好分别放到自己和周护面前。

    他眼看着周护明显的心不在焉,倒显得只有他一个人在高兴,跟个二愣子似得,“怎么?你有心事?”

    周护晒笑:“我能有什么事。”

    李一法没了笑脸,觉得他明明有事却不肯袒露,多少有些扫兴了,“出来吃喝,就别给我心事重重的,要不然这一趟出来有什么意思!”

    周护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肉肉的脸颊,“有吗?”

    李一法肯定的点着头,眼神在诉说着“不要太明显”。

    周护低下眼睑错开与他对视,另外笑得更深,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岔开了话:“你家里很有钱吧?”这话上次他就想问了。

    李一法沉吟了一下,“嗯......算是。”

    这完全挑起了周护的好奇心,打破砂锅追问:“敢问家中何方?”

    “邻府江宁人,家中经营了一些布料生意,自是有些富余,不足挂齿。”

    “江宁府城中人?”

    李一法点头。

    周护一拍桌子,“江宁李府?那是大户人家啊!”

    李一法询问:“你听说过?”

    周护摇头,“没有。”

    李一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周护继续为他慷慨解惑,“我猜的!既然有钱,那必定是做生意的商户,又岂能是小门小户?”

    李一法点头,不可否认,“外地商客也确实是以‘江宁李府’称呼我们家,是有一点小名气。”谈及自身门第倒也不卑不亢,毕竟商人有钱,容易遭人嫉妒眼红,地位低下,没什么可值得炫耀,而且他更偏向于低调。

    “家中有钱,那也是个少爷了,为什么不在府里被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要跑到这京陵城当这底层苦差来了?”周护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