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越川不喜欢欠人人情,上次他没吃饭符向安请他吃了肯德基,这次符向安没吃饭,他准备也请回来。
连续被否决了好几个提案以后,越川说:“都不要,那就只有麦当劳了。”
“麦当劳狗都不吃。”
“再晚一点出门,麦当劳都没有,只有华莱士了。”
“越兄明天忙吗?”
“想忙什么时候都有忙的。”
“那就别忙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符向安去休息室拿了大衣和围巾,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出来一看越川那光脖子,又进去拿了一条暗红色羊毛围巾出来丢给他。
越川这辈子没往自己身上裹过这么鲜艳的颜色,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去哪?”
“一个有吃有喝有玩……”符向安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压低声音,“还可以自由发情的地方。”
越川:“……”
原本是不想再多管酒店里的事,运转不好贱卖了就是,直到现在他的想法也还是这样。这些年下来,他对这片曾经寄托了很多感情的地方已经没那么深的感情了,连院里每棵树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梦源他都能说卖就卖,何况是梦璃。
但最近他稍稍改变一点想法了。
既然想法变了,那他就不会再放任这些人继续乱搞下去了。
符向安开着自己停在酒店的骚气跑车栽着头一次围红围巾应该也是头一次坐这么骚的跑车的越老板上了路。绕着环城高速一路狂飙,开了约莫四十分钟,来到了一栋五光十色的楼下。
这会儿已经接近十一点,珠结已经回了家给越川发信息报平安了,很识趣地,没问他晚上要在哪里度过。
“你进过夜店吗?”停好车,符向安问。
越川迟疑了一会儿,道:“要不我还是不……”
由于两人今天一个比一个穿得正经,又一个赛一个帅,从进门开始两人就被无数人行注目礼。男的女的,一双双眼睛一束束目光,像一只只无形的肆意的手,毫无边界地流连在他们身体的每一处。
符向安本打算在进门时就跟谌辛打个电话的,不过看到越川从下车开始就浑身不适走路都有点僵硬的模样,他还是没打。
先玩玩。
这老古板,怪有意思的。
他拽着人胳膊一路穿越人群来到吧台,这会儿还不算正热闹的时候,音响声没那么大,但也足够让越川这种老干部感到生理性不适。
虽然没打招呼,也有大半年没怎么来了,但还是有不少老员工认得符向安。
耳塞拿一对。他给员工比手语。
这位是?吧台小哥目光朝越川那里去了一眼,有些暧昧地回比手语。
我的新男朋友,如何?符向安的两只手在空中灵活地翻动。
反正是手比的,也不算胡说。
吧台小哥知道符向安的铁1属性,看到这话后一脸震惊,连续往越川那投去了好几次目光,欲比又止。
接收到打量目光的越川拧起眉看向符向安。
符向安轻佻地勾了下嘴角,将耳塞递给他,比划了下叫他戴上,然后拿出手机打字给他看。
【这里说话要靠吼,等下去二楼,会没那么吵。】
如果说夜店音乐是十分,戴上耳塞能减轻的也只有一两分。
越川上一次进夜店还是十几年前叛逆期正旺时,年轻人的夜生活变化实在太大,他看不懂他们在用手聊什么,但大致也看得出来这是手语。现在的夜店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要帮您叫老板过来吗?他在楼上包厢里。小哥比划。
暂时不用,回头我亲自给他电话。符向安回。
好,那套餐还是和以往那样?
对,随便来点,没吃呢。
小哥下完单,看了眼越川,还是没忍住给符向安比举了个拇指:您是这个。
符向安大笑起来:那必须的,把音乐调调,我男朋友平时不怎么来这种地方,耳朵还有点不适应。
聊完,符向安转头过来跟越川打了个响指,比了个跟上的手势,然后自顾自往人群里走去。越川皱了皱眉,还是跟上了。
他们一路穿越幽暗的灯光上到二楼那个位置,这时室内的音乐也小了两分,虽小得不多,但音乐类型变了,从鼓点密集的蹦迪神曲变成了松弛的hipop音乐。
这会儿说话都能听见了。
但是越川不想说话,他确实不适应这种地方。二楼也并不只是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很多其他人,只是有一个比较豪华的卡座而已。
刚一上楼就被周边的人行注目礼,毕竟像他们这种穿着工作装来蹦迪的大帅比实在少见,而且帅到这种程度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符向安美貌惯了,又常年混迹这种场合,早就习惯这种随时随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可越川毕竟是个正经生意人,生意场里绝大部分都是男人,没几个会用这种怪怪的跟牛皮糖一样的眼神看他。虽然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几个敢就是了。
不过他也不想想他今天来的什么地方,又穿的是什么:里头领带西装,外头穿的长款黑大衣,底下一双皮鞋,手上一双皮手套,脖子上还恰好绕了条红围巾,往沙发上一坐正经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大会堂开会。
这种角色出现在夜店里,想没有回头率都难。
更别说越川的帅并不是浮于表皮的那一点,他是连符向安这种铁1看了都心动的那种,属于是每个男人都想成为的那种理想型,雄性的典范。
这不,符向安刚俯在栏杆边跟远处打碟的对上眼,手语感谢了一下对方,扭过头来就看到有俩女孩儿凑到了越川旁边。
俩姑娘一人手里拿个手机,屏幕上全是微信二维码。
越川摆手好几次都没能将这两位意志力坚定的姑娘给摆走,不仅没有,还吸引来好几个胆大在一边跃跃欲试的。
他平时没有应付这些人的经验,实在不知怎么办,便僵着脸朝符向安这边看了一眼。
符向安了然,欣然上前帮忙。
“不好意思啊,扫不了。”他跟那俩小女孩儿笑嘻嘻,“他不喜欢女的。”
好嘛。越川这下不是脸僵了,是脸黑。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那俩女孩儿更兴奋了,连忙回头朝那几个跃跃欲试的人中招呼她们的同伙:“快来快来,这呆弟喜欢男的!” 只见一个年轻的清秀男孩红着脸在人群后面摆摆手,跟她们说不用了。
嗬。
原来是打头阵的先头部队。
还有,什么呆弟?这难道不是呆哥?
脑子乱码了两秒后,符向安才想明白,哦,什么呆弟,是daddy才对。嘶,这些年轻人,张嘴都是些什么词儿啊。
他没忍住看了眼越川,阴阳怪气了一句:“你倒是人气挺旺啊,daddy。”
越川斜眼瞧他。
他没忍住笑了。
俩女孩儿也不知怎么,像是完全没把符向安放在眼里,干脆过去拖那小帅哥过来了,就这样,清秀小帅哥也只好当着越川的面当场勇敢表白:“你好,能不能加个微信!我,我挺喜欢你的!”
周遭不少看戏的人,听到这话立马跟着一起起哄。
越川活了三十七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摆什么。
符向安也不给他帮忙,反而歪着身子一胳膊亲昵地搭在他肩膀上,也跟着怪模怪样地阴阳:“哎,人小帅哥跟你表白呢,加微信不?”说着还有点酸了,“嘶,说起来我都没你微信呢。”
看他这不着调的样子,越川开始后悔自己今晚的一切行动,但事已至此,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拒绝那看着都不知道刚成年了几天的小孩儿,就听符向安跟那男孩儿道:“唔,这位daddy的微信你怕是要不到了,我的微信你要不要?”
越川:“……”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
小帅哥惊喜,两眼放光:“可以吗?”
符向安主动给微信,应该还没有哪个gay能拒绝。之所以没被要微信,大概是他的脸和气质已经脱离普通帅哥队伍太远了,看起来跟明星一样高不可攀,相比之下,越川反而更接地气一些。
符向安掏出自己的手机,把二维码调出来:“你扫我?”
小帅哥连忙去调扫一扫,拿手机的手都激动得在抖,但不知怎么网络一直不好,总是扫不到。
小帅哥一直跟他道歉:“网络不太好,哎呀……对不起,您再等一下我……”
符向安倒是挺耐心的,说没事,慢慢搞。周遭其他人看符向安这超级大帅哥竟然这么好说话好加微信,一个个也跃跃欲试,偷偷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好了。”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越川突然说话,一手将符向安的手机按住,“他的微信也不方便给你们。”
小帅哥一下愣住。
符向安“啧”了声:“我方便啊,我怎么不方便了?”
越川扭过头直视他,脸上一分表情也没有,跟那次在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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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时一模一样:“或者你加他们的微信,我现在就走?”
符向安:“……”
越川盯着他。
符向安也盯着他。
一时间,火药味儿仿佛都闻见了,还是那种夹杂着莫名的连周围围观群众都能感受到的暧昧和欲望的火药味儿。
氛围都到这份上了,也没几个人不识趣。原本围上来的人一步三回头地散去,有一个还贼心不死想过来跟他们合影拍个视频,也被越川真心实意的黑脸和说一不二的daddy气势给吓退了。
所有人都走了,符向安也终于不演了,勾起嘴角得逞地笑了。
刚好服务员过来上了酒水果盘,他弯腰端起啤酒抿了口放下杯子,拿了颗葡萄含在嘴边脱了大衣跟着音乐节奏原地律动起来。
越川也端起啤酒慢慢抿了抿,抬眼看他扭。
两人的目光时而相接时而相错,纠缠,绕过。符向安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扯松了领带,西装外套不一会儿便落下一半在臂弯处没个形地耷着,他从脸到身材都长得实在太好,哪怕是扭得妖娆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扭了会儿,音乐变得吵闹,他拿出手机打了行字递给越川:【你会跳舞吗?】
跳舞?越川的视线跟首长巡逻士兵似的扫过底下那一池子里摇头晃脑疯疯癫癫的妖魔鬼怪。这叫跳舞?
符向安大概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未说出口的相当有偏见的吐槽,他一下子笑了,俯下身去,取下越川耳朵里的耳塞,大声道:“要不要看我跳舞?”
刚刚不算跳舞吗?越川用目光发出疑问。
符向安歪嘴一眨眼,拍拍手,拿指头指了指台下中央的舞池,又对着自己点了点,接着一路轻盈地下楼钻进了花花绿绿的灯光和人群中。
越川起身来到围栏边,试图在昏暗密集的人头中识别出符向安,但他失败了。
不过没一会儿,音乐突然变了,变成了一种和西班牙斗牛曲类似的风格。
全场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然后没几秒,前奏结束,灯光随着昂扬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重新亮起,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出现在舞台中央,他头上多了一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绅士帽。
这是一首典型的弗拉明戈舞曲,随着鼓点和音乐中的节拍式掌声的响起,这位绅士开始了他的舞蹈。优美柔和的手臂、手腕和躯干动作之后,节奏突然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干脆利落的脚步动作也有力地参与了进来。
四周的人群见状自觉地散开,口哨四起,他们以为这是今晚的夜间节目开始了。和平日比起来,好像是有点早。
这位舞者宽大的绅士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大半部分脸,二楼的观众更是连他的下颌都看不见一分,可也并不妨碍舞者那充满了雄性气息的极具爆发力的舞姿迅速地感染整片人群,并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极度危险的罂粟般的致命诱惑和吸引力。
有经验的夜店员工在舞者脚步位置附近放置了一个收音话筒,西装舞者迈着步子来到舞台边缘,抬手引领台下的人们随着音乐打出节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台下的人群已经完全陷入了他的个人魅力之中,时不时有尖叫从人群中发出。
接下来是一段复杂的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脚步舞蹈,台下人群手掌的节拍声和舞者脚上那如同疾风骤雨般的踢踏声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绅士在这自由豪放的音乐中尽情舞动,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甩进人群,将自己的衬衣一把拽开,让扣子飞落,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毫不吝啬地向众人展示他那充满了力量的身躯。
舞曲临近尾声,他双手插在裤兜,迈着斗牛士般游刃有余的步伐,一步一步,一步再一步,走向舞台的某一侧。
他朝那一侧的斜上方慷慨地伸出手臂,就像斗牛士向烈性的斗牛发出战斗的信号。
他毫无保留向他的敌人敞开怀抱,勇猛、豪放、自由、无畏。他要用沸腾的鲜血吸引他的猎物,他要用勇士的技巧征服他的猎物。他试图解开一切缠绕束缚灵魂的枷锁,歌颂这毫无缘由火焰般蔓延的疯狂情感,向那沉默而强大的国王展示他那难以驯服的自由灵魂。
最后一个节拍落下,热情的欢呼和尖叫将他包围。
而他却只是将头上的帽子缓缓揭下,以敞胸露怀狂放不羁的浪子形象,朝着二楼的某个方向亲吻一般,行了一个再优雅不过却也再无礼不过的绅士礼。
这变态。
符向安上楼去时,那座位上已经空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