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戴师傅告别的时候,陈艾卅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有些太晃神了,戴师傅就说要不少收点钱,陈艾卅立马说不用不用,他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最终陈艾卅多给了戴师傅一晚的住宿费,说不要自己逞能直接开回去,媳妇再着急也要休息好,戴师傅看着陈艾卅的表情很复杂,仿佛在说,你才是需要休息的那个人,陈艾卅读懂了,他伸手拍了拍戴师傅的胳膊表达感谢,戴师傅还主动问他要了微信,说如果找着人了记得跟他说一声,陈艾卅就点了点头。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派出所还没正常上班,他先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值班的说负责人八点才来,让他要不就门口位置上坐着等一会儿。陈艾卅手里的塑料袋里还装着两罐红牛,再看一眼发现还有一包面包,应该是戴师傅临走前又给他塞进去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踏进派出所的门,反而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去,他已经顾不上西裤会不会蹭上灰,所有的狼狈都不如现在心里的万分之一。
面包居然是有红豆馅的,一口甜的吃进嘴里,心里头又冒出了一些酸,冲上鼻子、冲上脑子,然后就自顾自地蒸发掉了。红牛就着面包吃实在口感不怎么样,功能性饮料喝多了还是觉得嘴里觉得腻,想再开一罐的时候陈艾卅停住了手,一道阳光正好射了过来,在红牛黄色的罐子上闪闪发光,手背皮肤上多了一些温热的暖意,秋意已经这么凉的地方,阳光还是会努力地把照耀到的地方焐热,他把这罐红牛放进了包里,一路过来,他什么都没带,连给童宽补充体力他都没来得及想,他已经有些后悔,怎么就把这个面包吃了。
好在,思绪还没发散得太厉害的时候,派出所来电话了,说负责的民警来了,让他进去。
陈艾卅走进派出所后,大厅中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也许是陈艾卅的颓然太明显,那人直接就对他问是不是来找童宽的,陈艾卅点了点头。他跟着民警先去了咨询室,陈艾卅有些茫然。
“警察同志,我们不直接出发吗?”
“得先做个笔录,身份证拿出来一下,叫我郭响就可以了。”
坐在咨询室被问话的感觉,和坐在会议室里被问话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郭响知道自己的基本情况,所以跳过了那些基础的环节,核对了一下他的身份证后直奔主题。
“童宽找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你知道吧?”
一股寒意从陈艾卅的身体里激起来,他点了点头,“知道,但你们不会放弃吧?”
没想到郭响抬头看了一眼他,“有线索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放弃的,但如果线索断了,我们也没办法维持搜救。”
陈艾卅皱着眉不说话。
“这里有个知情书要你签一下,童宽没有别的联系人,”郭响看着陈艾卅的眼睛没有动,一字一句地说着,“如果你说不找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的确可以不搜救,人,你还找吗?”
“找,当然找,一定要找,”陈艾卅急了,“七年前我和童宽来过这里,我大概知道一个方位,从本身来说,我也是重要的线索,请你们千万不要放弃。”
“你怎么在电话里没说?”
“我……”陈艾卅有些绝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里,只有真的到了那边,才能找到路吧,郭响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你还得再回答我个问题,”郭响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如果童宽找到了,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陈艾卅脑子突然短路了,如果童宽找回来了,他要做什么?关心和乞求原谅,更多的呢?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比童宽真的回来了更重要。
“如果他想见我的话,我再见他,如果他不想见,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他回来了就行。”
“冒昧问一句,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陈艾卅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对他一直有感情,我们分手也不过是我闹的笑话罢了。”
“签字吧,然后和我一起去站点那边。”郭响把知情书推到了陈艾卅面前,又给他一支笔。
陈艾卅之前在文件上的签名很好看,不是那种龙飞凤舞的字体,而是有着棱角分明的力度,而他这会就像个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地在知情人那写着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竖写完的时候,陈艾卅甚至觉得有些脱力。
他开了口,嗓子却哑了,“郭响同志,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了,我开车,”郭响的声音毋庸置疑,“你在车上睡一会,不过你还是先去洗把脸吧,出门右转就是洗手间。”
陈艾卅没有反驳,走进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边靠山,水温偏低,水扑上脸的时候,陈艾卅有些被凉到了,精神也随之好了一些,他看见自己的额头上冒了一颗痘,昨天还没有的东西,用手一碰还有点疼,他想起来之前童宽额角也有个地方容易长痘,每次那里一长痘,童宽就和陈艾卅说他破相了,然后陈艾卅说这是童宽的小触角,不让他用手去抠,长此以往,童宽就会和他说额头上的触角又活了。
坐上郭响车的时候,林琦给陈艾卅打了个电话,就是确认下徐熠做这些事是不是陈艾卅授意的,得到陈艾卅肯定的时候林琦才放下心来,她说知道有个陌生人持股10%的事情的确给她吓得不轻,陈艾卅没透露出什么,就说让徐熠去查了,如果有什么他会再给自己打电话的,临挂之前,林琦跟他说,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她那边等着他和童宽一起回去主持大局,陈艾卅安慰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两个人到了巡林站,问了巡林站借了两件厚棉袄,登山杖和手电,郭响又确认了一下自己带上了对讲机和卫星电话,才和陈艾卅出门,陈艾卅坚持要背自己的包,他说里面没什么重的东西,最要紧的还是这个包本身。
郭响请了一个老巡林员来当向导,陈艾卅看他谨慎的样子有点着急也有点慌,又问要不他自己和巡林员去得了,就让郭响在这里等着,郭响冷笑一声,说他可要确保童宽的安全,激情杀人比比皆是,陈艾卅白了他一眼,也不想多做解释。
没想到刚出门,徐熠的电话就来了,陈艾卅有些为难。
可一想到进了林子之后,手机就没信号了,他还是决定先接了电话来,他请郭响等他一下,他接个电话就来,郭响没什么好气,嘟囔了一句找人呢在,怎么还接电话没完没了的。
“喂,”接了电话,陈艾卅没等人说话,先说了一句,“我到当地巡林站了,马上要进林子里了。”
徐熠顿了顿,说出的话有些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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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那要不,等你找到童宽了再说?这事也不着急其实。”
“你说吧,你不说我心里不踏实。”
“那先说好,我说这事你别疯,该找还是要找童宽。”徐熠说完了又说了句,“要不我也过来,我当面跟你说,你先找也行。”
“你还怕我不找他吗?”陈艾卅叹了口气,“说吧。”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徐熠还是开了口。
“我一开始以为,童宽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真该死。”
“徐熠,”陈艾卅皱眉,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童宽有多干净自好陈艾卅最清楚不过,“你是真的该死。”
“我联系上那个教授了,给他打了电话,当然了,用了一些手段。”
“废话少说。”
“这老头的确批阅过你的毕业论文,还打了个重大修改延期,”徐熠顿了一下,“本来系统是保密的,童宽黑进系统里看到是谁打的分了。”
陈艾卅没忍住咽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呢?”
“然后……我不确定的是,这老头是因为童宽给你打的这分,还是因为你这个分,童宽自己去找的老头。”
陈艾卅有些茫然,“我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徐熠语速放得慢了一些,“我是说,我不知道是因为童宽,你才被打得低分,还是因为你被打了低分,童宽才去找那老头商量的。”
“你没问清楚?”陈艾卅语气有些不好,“就来给我打电话?”
“那老头电话里不肯细说,我约他见面了,”徐熠没搭理陈艾卅的责怪,“先来问问你,有什么想问的。”
陈艾卅的思路被卡住了,已知的这些信息,已经在陈艾卅的脑子里拼凑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他不敢去想那老头的10%原始股和给自己打重大修改是什么关系,无论是因为童宽做项目的时候得罪了他,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童宽去找老头,哪一个选项,陈艾卅都是被隔绝在外面的,结果就是童宽选择一个人去面对了。
“你就,”本来以为不会再哭的陈艾卅,眼睛里又蓄上了泪,“问问他,怎么让童宽同意给他10%原始股的吧。”
“你在害怕吗,陈艾卅?”徐熠问。
陈艾卅吸了一下鼻子,诚实地说:“怕。”
“你要把童宽带回来,知道吗?”徐熠说话的声音好像很远,“无论生死,都要带回来。”
陈艾卅的点头徐熠看不到,他有些发不出声音了。
童宽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呢?
你怕什么呢,你不会失去我的啊。
都七年多了,你怎么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呢?
责骂我啊!怪罪我啊!打我也好!杀了我也行!
你那天晚上怎么就,一句话都不肯说呢。
陈艾卅定了定心神,语气也冷静下来了,“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说,我看到了就会回复。”
电话挂了后,陈艾卅在门口找到郭响。
郭响问他:“你没事吧?”
陈艾卅摇了摇头,书包又往上抬了抬,“走吧,去找他。”
找到你后,就跟我说实话好吗。
陈艾卅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