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锁]   [此章节已锁]
    陆乘渊看向她,“本王的意思是,对你不放心。”

    薛南星仍是低着头,“哦,属下明白。”

    陆乘渊:“……”

    车内再度陷入沉寂。

    同样是密闭昏暗的空间,一旦沉默,气氛就又诡异地尴尬起来,甚至因为方才的经历,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五内燥热,忍不住要推开门窗,任由那股冷冽的霜雪气息窜入她四肢百骸的感觉,又来了。

    不行,那邪物的药效太烈,薛南星实在忍不了了。她豁然立起身,硬着头皮拱手一揖,紧着嗓子道:“属下有些不适,不扰王爷清静了。”说完,也顾不上看对方的脸色,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马车。

    夜风阵阵,车轮辘辘。

    车里车外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

    二人各有各的心虚,甫一到王府,便极为默契地各往各的院子里去。

    正院门外,崔海立在宫灯下等着,远远便瞧见厮役提着风灯疾步走来。

    “急什么急,失了体统。”他正欲训斥一番,只见那厮役后头还跟着一个人,一身玄色长衫,箭袖收得紧,身形修长挺拔,自黑暗中踏风步入廊庑。

    这不是王爷么,怎么也穿了夜行衣?

    崔海忙迎上去,“王爷回来了。”

    “王、王爷?”

    陆乘渊眼尾都未扫他一眼,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径直往正院里去。

    崔海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忙从厮役手中夺过风灯,追了上去。

    然而他却看见,一向泰山崩于前都不形于色的昭王,火急火燎地回屋,竟然是为了……

    去净室沐浴!?

    “啪——”一声,净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崔海还未反映过来,只听门后传来三个字:备冷水!

    崔海一愣,冷……冷水?现下尚未至五月,何至于要用冷水沐浴,况且王爷这身子哪里还能沾半点寒凉。

    可若是王爷怪罪,或许还能念及旧情,给自己留个全尸,若是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要诛了九族的。

    他抬手扶了扶额角,转身命下人将已经备好的温水送入净室,尔后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老奴该死,今夜王爷若是要赐死奴才,奴才也认了。可奴老奴宁愿死,也不能眼看着王爷……”话到一半,他掀起眼皮去看陆乘渊,蓦地顿住了。

    崔海双眼瞪得浑圆,几个字断断续续从齿间蹦出,“王爷,您,您的脸,红了!”

    陆乘渊何止是脸红,从藏在密室的衣橱里起,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里出现了程耿星,便会有一簇烈火自他心头纠缠的藤蔓肆意地烧起来,他浑身上下,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被这烈火灼然焚烧着。

    冰霜消融,几近沸腾。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冷水温水,哗声坐进浴池,一头扎进水里。

    “嗬——”

    一声惊骇的喘息,陆乘渊猛然从浴池中坐起。

    水已经凉透了,连带沸腾的血脉一起,终于凉了下来。

    陆乘渊从水里坐起一点,手撑住额头,恍惚地揉了揉,开口问道:“宫里可有消息传来。”

    “回王爷,不曾。”崔海迟疑片晌,又道:“不过徐太医倒是来过,除了送药,还……”

    后头的话他没敢再说,无非就是劝王爷去行宫养伤的那几句,想来王爷也是不愿再听的。今夜的主子本就行径怪异,还是莫要往刀口上撞了。

    厮役又拎了几桶热水进来,净室内水汽氤氲,夹杂着淡淡的药味。浴池里的水翻滚着,很快被重新搅热。

    陆乘渊隔着水汽问道:“崔海,你可还记得依兰依兰?”

    “依兰依兰?”崔海微一思索,“可是那甜香味极重的花儿?”

    陆乘渊轻“嗯”一声,顿了顿,声音很低,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带着几分心虚,“方才,本王闻了一些。”

    崔海眉间挂起疑惑,若有所思道:“老奴没记错的话,依兰依兰乃产自宁南国的催情之物,性极阳。五年前徐太医曾尝试以此物入药为引,想用其阳性压制王爷体内的寒毒。”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陆乘渊,无奈叹道:“奈何此物只在情动之时起效,王爷您偏偏又是个无情无欲之人,徐太医这才找了毒性更烈的押不庐来做药引。”

    凝着黑暗的目光倏尔一滞,陆乘渊沉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崔海愣了愣,“……老奴说徐太医找了押不庐来做药引?”

    “不是,上一句。”

    “此物只在情动之时起效,王爷您无情……”崔海不由咽了口唾沫,“……无欲?”

    浴池中的人豁然起身,旋身穿上亵服。

    是了,依兰依兰只在情动之时起效,他这颗心早就被蚀空了,又何至于会对一个少年起了情欲。

    他想了想,或许是从适才在侯府里起,不,是从卷宗室里的那刻起,抑或是从凤南街再遇时,抑或更早一些……

    在修觉寺那日,他自疾风中看了她一眼,他的心就已经认出了薛南星。

    自此,他便没有办法再忽略了。

    ——

    “乘渊哥哥,我娘说过,星星是不死的火花。待这些桂花开了,我就回来了。”清澈的声音自耳畔浮起。

    是啊,沉香园里的桂花已经开过好几茬了,他的南星该回来了。

    思绪到了这里,陆乘渊忽而失笑了。

    他口口声声说眼见的不一定为实,可对于程耿星的身份,为何自己就不愿相信眼见的并非事实?

    他可以对皇上说即便是猜测就够了,为何自己偏偏要见到实证才肯罢休?

    他可以千遍万遍地提醒自己要谨慎要克制,为何不肯对自己说一句要无畏要恣意?

    这些年的腥风血雨、波诡云涌,让他几乎忘了最简单、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无论结果是什么,他只需要亲自去问问她就好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可笑至极。

    陆乘渊突然想到什么,正束着中衣的手一顿,问崔海:“你方才说,徐太医来过?”

    崔海愣愣地点了点头。

    “除了送药,是否还让你劝本王去一趟玉泉池?”陆乘渊又问。

    崔海又是一愣,不由伸长脖子去瞧主子的神色,怪了,竟是瞧不出一丝不悦。从前他不是没提过去玉泉池解毒一事,可王爷哪回不是才听个起头就厉声打断,方才他还犹犹豫豫没敢开口,没承想,王爷自个儿说出来了。

    没等他想明白,陆乘渊又道:“好,本王去一趟。”

    崔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了陆乘渊好半晌,眉宇间的愁云才渐渐散开,又惊又喜道:“好,好,奴才明日一早就进宫告知徐太医,还有太后那儿。太后没少为此事操心,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定是要高兴坏了。”

    他自顾自嘟囔着,“这玉泉池在天山行宫,少说也得一个月车程,行宫里虽说什么都有,可到底不比平日里惯用的顺手。这几日得抓紧准备起来才行……”

    “不急。”陆乘渊打断崔海,“待此案了结了再准备也不迟。”

    行宫太远,若这毒真的有法可解,他定是等不及要第一时间告诉南星。他想,等案子结了,他要带她一同去,这样便不必再等了,他们错过了十年,他一刻也不愿多等了。

    “是。”崔海点了点头,垂首笑道:“是老奴心急了。”

    陆乘渊朝窗外望了一眼天色,月光流转,星星点点落在披满夜露的桂树上,乍一看,竟真像是桂花开了。他哑然笑了笑,他又何尝不急呢?

    陆乘渊收回目光,自塌边的矮柜里取出一只锦盒,转身披上外袍,“崔海,陪本王去降雪轩走走。”

    *

    “哗啦——哗啦——”

    薛南星一回到降雪轩就问无白要了几桶冷水,然后将自己锁在净室里,兜头淋下,直至连着打了几个冷颤才罢手。

    她总算冷静下来了,可不知道那个人冷静下来没?

    薛南星坐进浴桶里,被半凉的水环抱着。盈盈的水波里,隐约浮现出陆乘渊端坐在自己身后的样子,饶是脸红心跳,也仍是一副沉静自持的模样,甚至还顾得上伸手来挡自己的眼睛,害她差点被那黑暗里的温柔给蛊惑了。

    等等,伸手来挡?她心头猛地一紧。

    在衣橱里,陆乘渊一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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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了两回手,一回挡在自己眼前,而另一回……挡在了自己胸前。

    薛南星努力回想,却始终想不起他到底有没有碰到自己。虽说今夜她刻意将胸束紧了几分,可陆乘渊此人生性多疑,心思缜密,难保他会不会看出端倪。尤其是今夜,他们二人离得实在太近了,自己又被这迷香扰得心神恍惚,十分不争气地失了常态。

    她再一细想,今日的陆乘渊着实有些奇怪,早些时候在大理寺,没来由地说了句“其实你……”,而后又闭口不提了。从侯府出来,说着案子时,又意有所指地道了句“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他究竟想说什么,他想说……其实你是女子?还想说……其实你看起来是男子,但不一定为实?

    薛南星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心惊。若今夜他真的碰到了自己,叠加先前种种,以陆乘渊的性子,定会百般试探。

    这几日一心忙着查望月楼的案子,对于陆乘渊是敌是友,他为何要拿康仁十二年的卷宗,为何要以此试探自己,她一概不知。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倘若真的被陆乘渊拆穿身份,恐怕要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了。

    一思及此,她再也坐不住了。

    夜是纷乱而深沉的。

    薛南星照着前一夜那样,摸黑束好胸,再套上亵服,掌起微弱的油灯,将如仙给的东西调整角度后绑好,尔后将亵服的上身松松系着,裤头却束得格外紧。

    一套动作下来,身上已是汗涔涔一片。这东西明明已经绑过几回了,怎么今夜再看……唉,更觉得难看了。

    薛南星扶着额角,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净室,借着窗隙透来的月光,看了看窗沿和门缝的尘土,一切如原样,缓缓舒了口气。

    “无白——”薛南星掌灯唤道。

    不一会儿,尖细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公子,有何吩咐?”

    “我睡不着,想趁着这会思路清明理一理案子,指不定要多久。”薛南星的声音顿了顿,略带为难道:“你若是困了,便先去歇着吧。”

    无白是得了昭王的亲令要看着这位程公子的,此前在大理寺时,他没跟着进停尸房就已经被责罚过了。崔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确定程公子歇下了,自己才能回后罩房,等闲不能再出岔子了。

    “公子,没事,奴才也不困,奴才就搁院子里候着,若是公子缺什么,只管唤一声就是。”说完,无白往门槛上一坐,歪头倚到回廊的长柱上。

    薛南星摇头笑了笑,掌着灯重新走回堂中,将案桌上的罩灯点着,再用铜签拨得极亮。她随手拿起一本验尸手札,走到罩灯前,迎着灯光,侧身而立。

    此刻,薛南星胸前紧束,加之套了件松垮垮的中衣,完全瞧不出半点女儿家的身形。下身则只穿了件单薄的亵裤,里面突兀地鼓出一块,亵裤有些微透,里头的东西却是实心,稍一细看,就能瞧清楚形状。

    屋里的灯色透窗而出,清晰地剪出薛南星的侧影轮廓,连带那根不属于她的东西,一起毫无保留地映到窗纸上,一举一动展露无疑。

    窗影上的“男子”时而负手踱几步,时而扶额做冥想状,时而坐下提笔写几个字。若不是腹股间的那条东西,还真像个举止儒雅的书生,可多了那东西,整个画面便不堪入目了。

    *

    夜更深了些,陆乘渊站在降雪轩的院门口,负手看向远天,方才还有些晦暗的月色随着越来越沉的夜色明亮起来,连它周遭的星子都要吞没了。

    其实某个瞬间,他是犹豫不决的。

    可一路走来,夜色连带那些陈旧的、弥新的记忆,一同清晰起来,他便不允许自己再犹豫了。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哪怕只是一丝妄念,也不该让它如这些星子般被吞没。

    他该无畏一回,一如从前那个教他放肆笑、恣意怒的小姑娘。

    崔海在耳侧低声道:“王爷,屋里还亮着灯。不过……”

    陆乘渊没听完,兀自往院里走去,然而就在下一刻,在见到窗上那道影影绰绰的剪影的那一刻,他彻底怔住了。

    崔海提着灯急匆匆地跟上来,瞅了眼窗影,又瞅了眼主子,尴尬地哑笑两声,“王爷,这程公子还真是豪放不羁,不拘小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