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拼命挣扎,发狠捶梁成舟的肩膀,用力踢他的腿,是真的拳打脚踢,一下又一下,在他身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
他的话她听见了,但她不会承认。
她当然不会承认,也没勇气承认,更没必要承认。
情绪太激动,声音也越发大,“你想多了,我心里没有你。”
“你有。”
“没有,从来都没有。”林清竹没再挣扎,也没再打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你撒谎。”梁成舟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这姑娘在他面前一直都口是心非,“如果你真的放下了,这些画就不会存在。”
“那都是以前画的。”
“我看了日期,最近一张是前天。”
“一张画能说明什么?”林清竹紧咬着下唇,抵死不认,“我不是只画你一个人,我还画了别人,很多人。”
梁成舟放开她,拉着她的手腕,将桌上的其中一本画本打开,当着她的面,一页一页很快速地翻着,翻完一本又翻下一本,翻完了画本又开始翻一叠又一叠零散的画纸。
最后指着墙上的一副油画,对她说:“这里的每一张画,画上的每一笔,每一个日期。”
“你的手机密码,你出国前每年送我的红包,你藏在最后一个红包里的戒指,被你丢掉的打算送我的毕业礼物,还有楼下门口摆在鞋柜上的那张我们俩在海边的照片。躲我,不见我,不跟我联系。”
“这些都能证明。”他捧起林清竹的脸,逼着她看,逼着她正视,逼着她面对,“你心里有我。”
他很肯定地说:“林清竹,你喜欢我。”
林清竹画了成千上百张他的画像。
用的密码是他们两个出生日期的结合,送他的每一个红包都是在跟他说我喜欢你,送他的戒指是想满法定婚龄就跟他结婚,送他大学毕业的礼物是她亲手做的木头房子。
还有她摆在家门口的那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他们在海边玩游戏,他背着她跑时的一张抓拍。
这些只是他知道的。
肯定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
不知道林清竹究竟对他花过多少心思,隐晦地跟他表达过多少次爱意,又对他抱有过多大的期待。
林清竹听不得“喜欢”这两个字,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
她的眼泪止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抖,却依然要大声反驳梁成舟的话。
她很认真地说:“我不喜欢你。”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我不可能喜欢你。”
“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林清竹说完抬手胡乱地抹了几下脸上的泪痕,转身将桌上的画本一本一本全都往地上砸,地上摔。
一本又一本,一张又一张的画本和画纸被她仍掉,乱七八糟,杂乱无章地躺在地上。
她觉得还不够,又蹲下身拿起那些画纸,“呲拉”一声,“呲拉”又一声,一张张画纸被她撕碎。没有一点儿犹豫,跟泄愤似的,毫无章法,一张又一张,一声又一声,每一张都撕得稀碎。
不知道她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梁成舟说:“几张画而已,能证明什么?”
“清竹,你冷静点。”梁成舟不让她撕,攥住她的手,抢走她手里的画,“不要撕。”
他能感知到她的痛苦,也知道她已经崩溃。
林清竹没法冷静,她冷静不下来,难受和痛苦席卷了她,她只能通过撕这些画来让自己好受些。
梁成舟重复:“别撕了。”
眼前的这个姑娘,总是让他觉得无力,那种无力能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一张又一张地撕,每一张都撕得很干脆。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掉,每一颗都像掉在他心间上。
让他的一颗心在痛苦和愧疚里煎熬着。
“你别撕了。”梁成舟后悔了,他不该逼她的,眼眶比林清竹的哭红的眼睛还红,妥协道:“我走。”
“戒指还我。”林清竹停下撕画的动作,去抢梁成舟手上的戒指,整个人跟只发怒的老虎似的,又凶又狠,逮到他的手就要硬抢。
梁成舟当然不肯还给她,林清竹扑过来时他没反应过来,还伸手扶了下她的肩膀,见她是来抢戒指的,就快速把手背在身后。
林清竹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梁成舟的肩膀,一只手伸到他身后想去扯他的手,奈何手臂的长度不够,就弯下腰从他腰侧扯,怎么都扯不动。
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含着泪水瞪着他,“还给我。”
她又去抓他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双双跌到在地上。
梁成舟怕伤到她,躲避的同时还得腾出一只手护着她,“你已经送给我了。”
“我没送给你。”
“它在你送我的生日红包里。”
“我放错了。”
“那红包怎么解释?”
“红包不是给你的。”
“红包里有写着我名字,祝我生日快乐的字条。”
林清竹不想也没精力再继续跟他扯,她只想要回戒指,然后立马拿去丢掉,“那又怎么样?”
“戒指是我花钱买的,我有权要回来。”
“请你立马摘下来,还给我。”
“不可能。”梁成舟语气坚定,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摘下这枚戒指。
“混蛋,谁让你戴的?戴着干什么?”林清竹彻底急眼了,又去扯他的手,“羞辱我吗?觉得我特别傻,特别蠢是吗?还是你同情心泛滥又想可怜我?”
“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活的好好的,一点都不可怜。只要我愿意,会有很多人爱我。”
“我不是小时候那个没人要的小孩,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你身后,祈求你不要丢下我,害怕你不要我的林清竹。我现在巴不得离你远远的,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梁成舟伸手抱住面前情绪失控的姑娘,“清竹,你冷静点儿,听我说好不好?”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当年是我混蛋,我不该在我们发生关系后的第二天就一句话不说,一个人跑去京市,我很后悔,非常后悔,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酒,我那时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因为喝了酒才说的那些话,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有想过等你醒了跟你好好聊聊,但你一直没醒,我越等越烦燥,也怕你醒了会生气,不是要丢下你,我只是想我们都各自先冷静几天。”
“我那时不知道你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亲人,当哥哥。那几年我们大多时候都生活在一起,我习惯了你在身边,忽略了很多……”
林清竹根本不想听梁成舟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听,使出浑身力气对他又踢又打了好半天,才趁他失神时挣脱开他的束缚。
“噌”地一下站起身。
她把地上没撕完的画全都扔进垃圾桶,垃圾桶装不下她就往楼下客厅扔,扔完又将墙上挂着属于梁成舟的画像全都取下来,她能抱得动几副就抱几副,抱着画像往楼下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梁成舟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林清竹躲开他的手,“让开。”
“你要拿去丢掉?”
“对。”
“不行。”
“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说不行?”
“能不能不丢?”
“我想丢就丢,你管不着。”
“你画的是我。”
“所以才要丢掉。”
“清竹。”
“别跟我说话,真的,很烦。”林清竹声音已经嘶哑,最后两个字吐字很重。
她在刻意强调他“很烦”,烦透了。
很烦?
梁成舟瞧见她脸上出现了明显厌恶的神色。
心脏猛地一缩,他已经……让她这么厌烦了吗?
他看着比林清竹人还高的画框皱眉,知道她心意已决,改变不了。
深感无力,只有妥协,“给我,我拿去丢。”
林清竹当没听见他的话,弯身避开挡在面前的男人,径直抱着画框下楼,因为步伐太快,抱着的画又档着她的视线,画框大部分都是玻璃材质,重量都不轻,严重影响她走路。
下楼梯时最后两步没踩稳,身体一歪一晃,整个人直直地朝地面摔下去。
“咚”地一声,身体跟地面碰撞的冲击力过大,砸出的声响也大得吓人。
梁成舟一直跟在林清竹身后,见她即将摔倒,本想伸手想拉住她,可惜距离不够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她摔趴在地上。
庆幸的是,没有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得亏了画框玻璃的质量好,这么高的地方砸下去都没被摔碎,要是碎了,那姑娘今晚铁定得进医院。
但他能感觉到,她肯定摔疼了。
“清竹。”急忙跑下去想扶她起来,冬天的衣服穿得厚,他看不出她摔到哪里了,着急地问:“摔哪了?哪里疼?”
林清竹全身都疼,疼得发麻,小脸皱在一起直吸气,忍不住“嘶”了一声。
“别碰我。”她不让梁成舟碰她,躲开他想要查看伤势的手,在地上趴了那么一两秒后,用手撑着身体下压着的画框爬起来。
梁成舟被她那声“别碰我”吼得愣在原地,默默放下手,不敢再碰她。
林清竹重新抱起地上的画框,身体歪歪斜斜地连路都走不稳,却依然神情坚定地大步往门口走。
打开门,将画全都扔进楼道中间的大型垃圾桶,那里的垃圾每天早晨保洁阿姨都会来收走。
她来来回回走了很多躺,把家里有关于梁成舟的东西全都扔进垃圾桶。包括那个相框,她摆在家门口,每天进门出门都要看一眼的照片。
那是她和梁成舟唯一的一张合照,其实都算不上合照。那只是一张被人抓拍的照片,抓拍的人其实并不是想拍他们,只是他们恰好在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出现在了镜头里,是意外拍到的,又很不巧地被她在朋友圈看见。
她当初就不该保存,也不该洗出来。
这些她不要了,统统都不要了。
梁成舟一直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她,看着她一趟趟出去,又一趟趟进来,一趟趟扔掉他说能证明她喜欢他的所有东西。
他没有阻止林清竹,也阻止不了林清竹。
她说的没错,那是她的东西,她有扔的权利。
他只能站在哪儿看着她,后悔,无力,心痛。
不知道,没办法,也不敢。
林清竹扔完最后一趟,回到客厅时已经不哭了,但眼睛还红着。
跟梁成舟隔着一段距离,神情语气均冷漠地对他说:“请你离开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