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从军行(十)
    第三十二章

    车儿帮薛玉宁拿着药箱进了大帐,刘琮已经自己脱了甲胄,放在桌上,车儿这才发现刘琮军衣上,有大片的血迹。

    因军服颜色颇深,看不出鲜血颜色,只见湿漉漉的一片,从肩头一直蔓延到胸口。

    居然流了这么多血!

    车儿不敢耽误,拿着药箱,放在刘琮面前的矮几上。

    他看刘琮脱上衣的手颇为艰难,便轻轻帮他解了箭袖,手又往他腰肌摸去,去解他的腰带。

    刘琮动作一顿,闭上了眼睛,并未反抗。

    薛玉宁将将把药箱打开,摆好要用的器具,转身一看,刘琮正襟危坐,闭着眼睛,那瘦小的近侍在给他解腰带。

    薛玉宁动作一顿,心头漫上一阵奇异的嫉妒,大将军从来都不要人近身伺候的。

    别说给他解腰带,就连近身都难。

    她拿着打开的药箱,放在刘琮近侧。

    身上衣物已被车儿解开,男性有力的胸膛露在外面,刘琮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车儿躲避着眼神,跪在自己身侧。

    略有局促,往日的小狐狸模样不见踪影。

    薛玉宁上前来,盯着车儿满面的污迹看了好一会子,将她推开,对着刘琮凄凄的喊了一声:“将军。”

    刘琮复又闭上了眼睛,对着薛玉宁道:“拔箭吧。”

    车儿这次敢盯着刘琮的伤口看,被这伤口吓的心惊,箭羽已被折断,箭身露在外头大概两寸来许,扎进皮肉的地方,血肉翻卷,到现在还呼呼的往外冒血。

    车儿心里难受,为刘琮感到疼痛,不知刘琮是如何忍了这般久的。

    薛玉宁拿出干净的布巾,沾了沾入箭之地渗出的血迹,她一手握在箭头上,一手捂着布巾,道:“将军,忍着……”

    话未落,听到有个颤颤的声音,急促的说道:“等一下。”

    刘琮睁开眼睛,用眼神询问。

    车儿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递给刘琮:“大将军咬着这个手帕吧,或许可以缓解疼痛。”

    手帕是粉色的纱丝所制,叠的方方正正,露在上面的那头,边角绣着一支欲开未开的腊梅,倒是栩栩如生。

    薛玉宁道:“将军从不……”

    刘琮接过车儿手里的手帕,在手里捏了捏,随手一放,咬在嘴里,眼神看向薛玉宁,示意她继续。

    薛玉宁看了车儿一眼,镇定了心神,用了力气,猛的一把。

    血水随着箭头的离去,涌出伤口。

    刘琮皱着眉头,猛哼一声,他嘴里咬着棉若的布巾,直觉满鼻都是女儿的馨香。

    车儿牙关一紧,随着他的闷哼,心猛的一颤。

    额头豆大的汗水滴落,车儿赶紧上前,用手掌扯了袖口,帮刘琮拭去。

    后知后觉,想起刘琮这人讲究,又怕他怪罪自己,赶紧跑到屏风后头,拿了他平日拭脸的布巾,给他擦汗。

    他上半身赤着,拔箭以后,便细细发抖。

    车儿又赶忙将放在自己塌边的火盆挪过来。

    那想那碳架已被火盆炙烤,早已烫的火热,车儿将将握上,便觉有刺骨的疼痛从掌间窜来。

    她疼的轻轻“嘶“了一声,又怕人听见,往刘琮那头看去,还好,刘琮只是闭着眼睛,薛玉宁在给刘琮包扎,并未有人发现她这边的小意外。

    她将手往碳架下头挪了挪,忍着疼痛,将火盆移到刘琮脚边。

    她站在旁边,看着薛玉宁帮刘琮绕长长的布巾,一圈又一圈,伤在肩部,布巾缠绕必须绕过后背,薛玉宁够不到,轻轻挨近刘琮身侧,从车儿这个角度看去,似乎是薛玉宁伏在刘琮怀里一般。

    车儿这才明白,原来这薛姑娘是意属与刘琮的啊!

    但看饶了几圈,每每薛玉宁靠近,刘琮都是微微皱眉,车儿挪到刘琮背后,接过薛玉宁绕过来的布巾,道:“薛姑娘,后背我来吧!”

    哪知薛玉宁确实一皱秀眉,略微嫌弃道:“你别动,包扎须得谨慎,如若包的不好,伤口渗血,后果不堪设想。”

    车儿不懂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儿,自己是从未有包扎伤口的经验,要是包的不好,让刘琮的伤口,渗血,那还了得。

    她跪坐在刘琮身后,看着薛玉宁仔仔细细的将刘琮包成了半个粽子。

    薛玉宁边收拾药箱,边给刘琮交代注意事项,刘琮闭眼,,一动不动,似乎是无动于衷。

    反倒是车儿支着耳朵,听的仔仔细细。

    薛玉宁收拾好药箱,打算帮刘琮穿上军衣,将将摸到衣袖,听刘琮说道:“你下去吧!”

    薛玉宁道:“是。”便领着药箱退出大帐。

    掀起帘帐,便听身后刘琮低哑的声音传来:“你替本将穿衣。”

    薛玉宁眼神一暗,顺着将将走过的原路看过去,便看见车儿跪坐在刘琮下首,满面的担心,小心的问道:“将军可是要换一件衣物?”

    薛玉宁心里一痛,捂着胸口,不敢多看,赶紧放下帘帐,大步离开,一路上魂不守舍。

    因车儿知道,刘琮喜净。

    刘琮点了点头。

    车儿从帐内匣箱里找出刘琮干净的衣物,就看见刘琮中箭的那地方又渗出了血,她惊慌道:“将军,又出血了。”

    刘琮顺着他担忧的目光看过去,本想调笑她一番,但见她已经被吓得眼圈通红,也没了吓她的兴致,从她手里拿过衣物,道:“无事。”

    车儿显然是不信,眼神一直绞在渗血的那处。

    刘琮受过无数的伤,这点小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握着手里的衣服,盯着眼圈通红的人问道:“方才可是怕了?”

    车儿惊魂未定,看他戏虐的看着自己,她抿了抿嘴角道:“嗯,小的……小的是第一次见这般的伤。”

    刘琮似是习以为常,安慰她道:“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车儿没了声响,自知说不过这人,看他赤/裸的上半身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经泛红,长出新肉,看不清本来面目。

    唯有胸口一个极其明显,绕过腰腹,蔓延到后背,颜色极深,可想,当时的伤势有多严重。

    她熄了旗鼓,由衷的说:“大将军是我梁国的真男儿。”

    这话倒是把刘琮逗笑了。

    他调笑道:“难道你不是?”

    车儿心里一紧,暗道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她赶紧挺了胸膛,铿锵有力道:“我当然也是,热血当当。”

    连小的也不自称了。

    刘琮背过身,解腰带,打算换上新衣,身后那热血当当的男儿却没了响动。

    一会儿,便听到案几那边传来杯盘相撞的声响,略显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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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琮抿嘴一笑,换了干净的衣物。

    待转身的时候,那人还背对着自己,一遍一遍擦拭干干净净的案几。

    刘琮绕过屏风,在塌旁翻找一阵,拿出一个小瓶子,握在手里。

    走到案几前面落座。

    看车儿还在擦拭,他将那小瓶子扔给车儿,车儿早在那人转了身脱衣之时便心乱不堪,余光瞄到眼前有一个物什朝着面门而来。

    慌乱伸手去接。

    入怀的是一个景泰蓝的细颈小瓶子,上头描了油白的连理枝,颇现精巧。

    车儿疑惑。

    刘琮倚在案上,道:“抹在手上。”

    原来她手受伤,他是知晓的啊!

    但是这一看就是上好的药物,他在这里就是一个近侍,怎能用的,她赶忙摇头,道:”将军,这使不得。”

    知她会拒绝,刘琮看着她道:“难不成想要本将军亲自为你上药?”

    那还是算了吧。

    车儿瘪嘴了,她扒开塞子,直觉清淡的药香,幽幽传来,这是宫里御用药膏,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忽觉得,刘琮这厮似乎也没有传言中那般冷血无情,对着

    他道:“多谢将军。”

    一抬头便见刘琮拿着自己的手帕,放在鼻尖轻轻的嗅。

    车儿老脸一红,什么礼仪都顾不上了,慌忙从刘琮手里去抢,刘琮哪里能让她得逞,没有受伤的手微微一抬,便绕过了她。

    似是极有趣味的问道:“这里都是大老爷们,你何来女子的用物?”

    车儿看着在他手里的那一抹粉红,当然不能告诉他这是自己的贴身之物。

    她跳起来又去抢,刘琮手又一伸,牵扯了这边的伤口,他疼的轻轻“嘶”了一声。

    车儿不敢胡来,怕他伤口又裂开。

    苦着脸求他道:“将军还给小的吧。”

    刘琮看她这般假装苦巴巴的求着自己,心里竟是丝丝愉悦,他又放到鼻尖嗅了嗅,似是享受一般,问道:“可真是香,好像处/子体香一般。”

    车儿暗骂:处/子你大爷!你个色胚老流氓!

    刘琮道:“你不告诉本将这是哪里来的帕子,本将便替你收着了?”

    车儿着急,低头想着主意,道:“这是小的爱慕之人给小的的。”

    她说着谎话脸不红,心不跳,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刘琮似是极有兴趣一般:“胡近侍爱慕之人?”

    车儿恨得牙痒痒,对刘琮将将受伤所有得同情都消失不见,又见他细细开始嗅那方帕子,她眉头轻跳,听那人说道:“想必胡近侍爱慕之人,也是个颇有情趣的可人儿,送这等缠绵之物,不知本将有没有荣幸一见呢?”

    可人儿你个大头鬼!

    “快把我的帕子还给我!”车儿在心里咆哮。

    但还是应付着刘琮的话:“她貌丑无比,等将军见了,怕污了将军的眼。再者,能看上小的的人,定是奇丑无比,难以入眼的。”

    又求他道:“将军,把帕子还给小的吧。”

    刘琮沉默着摇了摇头,道:“既然胡近侍不答应,那你这帕子暂时由本将替你保管吧。”

    语毕,便将手帕塞进怀里。

    车儿抬眼一瞧,自知这人耍起无赖来,简直无人可及,便也不再讨要。

    就一方帕子,给他就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