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平城据此皆是平原,三日不到,便拔往平城。
城楼威严高大。高墙之上已插满刘琮的军旗。
待刘琮带军来到平城城门前时,城门前早已有张辽、乌维等将士迎接。
浩浩汤汤,三军齐进。
平成百姓跪在两侧,遥遥相迎。
刘琮着战甲,骑大马,好不招摇的过了街市。
待到晋国皇宫的时候,车儿才从马车内出来,这一路上她真的是苦不堪言。
因和司马瓒皆是文官,所以她和司马瓒须得共坐一车,她实是不知自己何时开罪了司马瓒这人,每每都对她横眉冷对。
面对刘琮的恶气也就罢了,这人为何也是这般凶横的瞪着她?
车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一路摇摇晃晃的进了平城,车儿被车外雄洪的喊声惊醒,原是平城百姓欢呼刘琮进城的声音。
她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哪知进贤冠被帘子一挂,“哐”的一声,磕在车架上。
等车儿将进贤冠捡起,重新戴在头上的时候,自己方才的位置,已经被司马瓒占领了。
车儿看着司马瓒随风飘着的胡子,一时气愤。
忍了好几忍,刚想开骂。
忽有黑影一闪,站在窗外,堵了外头的亮光,那黑影一动,露出满窗的络腮胡子,那人哈哈大笑一声道:“胡近侍你们也来啦?哈哈哈哈……”
要不是这狂野的笑声,车儿真是没有识得此人便是张辽,多日不见,也不知是不是战事吃紧还是怎得。
满脸的络腮胡子就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从车儿这处望过去,只有黑黝黝含了笑意的眼睛。
车儿也眯着眼睛忍不住一笑,从长袖中将手伸出,指了指张辽的脸道:“张将军,你这胡子倒是长得颇有气势啊!”
张辽嘿嘿一笑,摸着胡子道:“哈哈哈,是吧,我也觉得这般威武。”
他站直了身子,往浩浩的队伍后面看了一眼,又伏下身子问车儿:“还有其他……”
话未问完,便听到身后有人道:“张将军,大将军有请。”
张辽转身的时候,那近侍的目光微抬,在胡车儿面上一过,跟在张将军后头走了。
车儿看窗外的人都走了,才把将才没有对司马瓒说的话说出口:“司马大人,你现在的这个位置,是我方才先得的,你理应把位置让给我。”
司马瓒回头看了一下胡车儿,目光一巡视,不明所以,文昌毕竟是晋国公主,虽说不知者无罪,但他一向守礼,不会冒犯了她去。
司马瓒错了错身子,将位置留给胡车儿,看胡车儿一脸好奇兴奋的凑到窗前,四下观望起四周的景色。
一派天真的模样,司马瓒摇了摇头,实在是看不透文昌这人,说她愚钝,将军破城时,居然提出了喝将军一模一样得计策,长安贵女,本因养在深闺,只应懂得四书五经,便以是学识斐然,哪里会有这般谋略,却是令他震撼,说她机警吧,此时此刻一派痴傻得模样让他心生恼火。
也不知将军看上文昌什么了,居然屡次为她改变早已做好得决定。
一想到将军伊始说文昌只是一枚棋子,到后来发生的屡屡变数,大将军为这人所做的妥协,他心里一阵气急。
一甩衣袖,离了车架。
他走出几步,看胡车儿还是一脸好奇的凑在车窗上四下张望,他气道:“胡军师,现下将至平城,定有诸多事宜等着你我为大将军献策,莫不可留恋此处不值一提的景物,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说罢,眼神轻蔑,在胡车儿脸上一扫。
嘿!车儿瞬时就明白了这人阴阳怪气的说辞?这是在说她没有见识了?什么叫留恋不值一提的景物?
她这叫观察敌情?懂吗?
车儿将将想将头伸到外头去和他理论,却被车帘挂住了帽子,她挣扎几番,将那恼人的丝带一把扯下,待再次抬头之时,司马瓒已经迎风甩着宽大的衣袖离开车前。
车儿也急忙跳下车来,不屑的对着司马瓒的背影骂道:“你这书呆子,还敢教训起本公主来了。”说着指了指司马瓒的背影:“你且给我等着!哼!”
街上跪满了百姓,只留出中间一道为了行军。眼见刘琮的先头部队已经遥遥在前,百姓们扯高了脖子,往前望去。
车儿听到有人在人群窃窃私语:“前头那骑着大马的便是梁国的世子,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听闻此人文武双全,战功累累,在梁国声名显赫。”
“听闻了,但也听闻此人残暴,如今夺了平城,不知对平城百姓如何?”
“你没看榜上贴的吗?只要投降的叛将都能成为梁国子民,何况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这梁国世子遂是残暴,但听闻还是爱民如子的,你我在这里受得苦楚还少吗?只盼这梁国世子能让这平城安稳些。”
有一衣衫褴褛的老者,将膝下嬉闹的小儿按正了,听着前头那两人的言论,嘴里叹了一句:“这平城怕是要变天喽。”
车儿自顾往前走去,刘琮所过之处,人皆伏地,鸦雀无声,离他较远之处,才渐渐有了人言议论之声。
有衣着暴露的女子,三三两两凑做一团,即使她们争论的声音细小,但车儿还是听的清清楚楚:“那是晋国世子吗?容貌委实俊美,如若有这般男子做我的郎君,那我睡着都要被笑醒了。”
“你在想些什么,那可是梁国的世子,哪里是你一个区区女奴所能肖想的。”
车儿听着这些人对刘琮的评论,嘟了嘟嘴,心里鄙夷:“等刘琮真的做了你的郎君,你怕不睡着都能笑醒?你可能会后悔你今日所说。”
车儿想起刘琮平日里头盯着她的眼神,浑身便打了一个机灵,她摇了摇头,心里默默说道:“姑娘,你对刘琮这厮一无所知。”
平成皇城和长安格局不同,但也建得高大磅礴,气势威严。
刘琮一人在前后面全是着了军甲的将士,走起路来,军甲摩擦,安静威严。
刘琮进了殿内,立于上首,看左右分列两边的将士,左右一巡,看见了躲在金柱后,畏畏缩缩的那人。
现下也顾不得管她。
他开口问正事:“现平城布防如何?”
张辽旁也站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将士,应是这宫殿的带刀侍卫,因他回答:“回大将军,城内戍守将士部署有五千人,千队百列,一刻一巡,能保证平城内再无乱贼!”
“西北西南处现在如何?”
张辽道:“西北西南两处皆是晋国在平城的将士残留,未能遂晋帝退往祁连山后,末将与其决战过三次,但因地形独特,往往会令他们逃脱。”
刘琮又道:“今日令三军休息,明日鸡鸣之时,西北西南两处,皆派军前往,鸣鼓开战。”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众将士齐齐回复:“是!”
掌灯的时候,车儿被分到一个小的庭院,院子不大,但内里却是精致,院内种满了腊梅,将将踏步进去,便是满鼻的清香。
绕过一个迂回的长廊,便是刘琮的住处。
车儿心里不悦,她今日站在晋国大殿上,不竟悲从中来。
三月前,如不是刘琮他们施了手脚,那当日和亲的便是她。
如今晋国是这般境遇,那她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父亲和言哥哥有想到她会遇到这种情况吗?一旦和亲失败,两国开战,那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一时之间,竟是悲伤的心痛。
有人唤了她几声,她才听到。
是留在此处伺候她的一个小丫鬟,年纪不大,小小的一个,扎了满头的小辫子,发辫里坠了小小的珠翠,有点俏皮。
是晋人。
怯怯诺诺的将她看着,含含糊糊的道:“大人,此处风大,莫不要染了风寒,进屋子里头去吧!”
鹦鹉学舌,说官话中夹杂着晋语,不伦不类的。
车儿也无心在看外头的风景,夕阳渐下,起风了,将院中的的香味吹的四散开来。手中的茶早已凉透了,。
她将手中的凉茶放在石几上,进了屋内。
屋子不大,但是精巧,屋内燃了碳火,暖融融的,绕过一个屏风就是床榻。
车儿赶了三天的路,早已困顿,她往柔软的寝被里一躺,便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
明晃晃的月光照在屋内。
那小丫头趴在外间的桌上睡着了。
她轻轻将她拍起:“你去睡吧!”
“可……可将军让小的伺候好大人。”
“无碍,你去睡吧,有事我会传唤你的。”死里逃生之后,她遭劫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了。
那小丫头怯怯弱弱,一副不敢违背刘琮命令的样子,被车儿再三央求,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屋内未曾点灯,但是因着月光的原因,屋内一切的景致却是尽收眼底。
车儿披了深衣,坐在床头,脑子空落落的,呆坐了须臾,才步出屋子。
月光如练,铺了一地,偶有微风,将院中的香味送的满鼻。因着夜晚的寂静,这香味染了月色,也愈发浓郁起来。
车儿忽地想起在长安时,自己的院中也有一株这样的腊梅,只是那株腊梅梅开雪白,不像这侏,粉粉一团一簇,挤在月下。
她双手执了衣襟,将宽大的深衣扯的紧了一些,看着被风吹的满院翻飞的梅朵,忍不住伸手去接。
那株雪白的腊梅,是她十三岁之时,和言哥哥亲手所植,去岁开了头梅,她开心坏了,特意摘了满满的一匣赠与他,如今再待花开时,她已远赴他乡。
不知那株腊梅有没有月色相伴,有没有人来欣赏?
鼻尖酸涩,她低头捻着手中的梅朵,看那已团粉嫩上落下一滴水渍。
她急忙往脸上拭去,忽听背后沉沉的声音传来:“方才想起了什么,让你这般伤感?”
车儿先是一惊,回头看去,见刘琮依然一身铠甲,一手握着腰刀,眸光沉沉,盯着自己的眼睛。
月光实属太亮,她在刘琮漆黑的眸光中,看到了满面泪痕的自己。
后是一慌,赶忙又去擦脸上还未擦完的眼泪,像刘琮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