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裴念想要解除身上的焚心咒，才会打蛇妖的主意。”柳雨棠记得噬天玄蟒的蛇骨可是宝贝，没有血灵芝，裴念自然要找别的东西来代替。
秦映真道：“那他简直是白费劲，焚心咒下咒之后无法可解，之前是我姨母骗裴念的。”
“师尊，还是去看一看比较好。”柳雨棠道，“万一真让裴念解开了蛇妖的封印，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乱子。”
沈清玄看了一眼沈悠，颌首道：“为师也正有此意，言书他们今日就回来了，三日后你们一起去水云镇查看一番。”
“是，师尊，弟子遵命。”柳雨棠和沈悠齐声应道。
沈清玄挥袖道：“去吧。”
三人走出了守静殿，柳雨棠跟秦映真挨着，沈悠一个人默默走在她俩后面。
柳雨棠贴着秦映真，说道：“映真，你不如留在天衍宗跟我们一起走。”
秦映真的眼神在柳雨棠和沈悠身上转了转，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有说不上来的古怪。
“你们怎么了？”秦映真捅了捅柳雨棠，在她耳边悄悄问道，“怎么感觉你们怪怪的？”
“……”柳雨棠抿嘴，小声道，“一句两句讲不清，你先别问了，你要不要留下来？”
秦映真道：“我也想啊，但是要先回一趟秦家，有些事要跟我娘亲说一声。”
她来天衍宗有些匆忙，现下得回家准备一番，把去水云镇的事告知家里的长辈。自从她姨母回来之后，她娘就新搞了一条家规，凡是离家超过三月的事情，要提前跟家里打招呼，还要定时跟家里发消息，不许动不动就一年半载的不见人影。
“那好吧……”柳雨棠道。
突然，沈悠喊住了柳雨棠：“师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柳雨棠道：“……怎么了？”
沈悠只是笑着不说话，看看柳雨棠又看看秦映真。
秦映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雨棠，那我先回走了。”
柳雨棠也想跟着秦映真跑，但是跑不掉，只见秦映真在沈悠身后，指了指沈悠，无声地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柳雨棠微微摇头，眼神示意：“没有情况，你先走。”
秦映真手一摊，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一个飞鸽的手势，意思是：晚点再联系。
一道金光闪过，只剩下柳雨棠和沈悠。
柳雨棠道：“沈师弟，有什么事吗？”
闻言，沈悠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攥起，眸色深沉近墨，面若寒冰，心中瞬间冒出一股小火苗：很好，现在他已经变成了沈师弟了，再过几日是不是就变成了沈道友？
见沈悠不说话，柳雨棠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师姐……”沈悠拉着柳雨棠的袖子，委屈道，“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灵水村……”沈悠低声道，“明天是我爹娘的忌日，我想回去看看。”
“师姐，你陪我去看看吧。”沈悠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酸涩，“我记得不家在哪里了。”
沈悠没有骗人，他被柳雨棠抱回天衍宗的时候才六岁，根本就记不清灵水村在哪里，爹娘的忌日还是柳雨棠在息月国的时候告诉他的。虽然在圣山的时候他每年都会按着息月国的日子祭拜，但按九州的时间，这是他爹娘的第一个忌日。
“好……”柳雨棠心里泛出一丝心疼和愧疚，“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
是她思虑不周，刚才师尊让他们三日之后再出发，恐怕也是想到这一点。是她不好，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沈悠来天衍宗的时候这么小，怕是早就忘了灵水村在什么地方了。
……
灵水村坐落在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村而过，村中房屋错落有致，屋顶的茅草在风中摇曳。
“阿爹阿娘，我来看你们了。”沈悠仔细擦着墓碑上的字，“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
当时除了沈悠，整个村子都没有留下活口，卫红叶不知道村民的名字，更别提大部分村民被狼妖撕咬成了碎片，他只好在周围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尽量将村民的尸首收集起来埋葬到了一起，沈悠的爹娘自然也在其中。
如今留给沈悠的，只有这一座孤零零的小坟包，和写着“灵水村村民之墓”的小木碑。
柳雨棠弯腰给村民上了三柱香，沈悠红着眼眶说道：“师姐，我想阿爹阿娘了。”
“我听说逝去的人都藏在云里，”柳雨棠道，“雨落就是他们来人间看望亲人，沈悠你看，今天下雨了。”
“真的吗？”沈悠伸出手，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掌心，凉凉的，带着初冬的寒意。
“真的，你阿爹阿娘这么疼你，他们肯定不希望看你哭，”柳雨棠轻轻地拍着沈悠的背，“你阿爹阿娘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沈悠的下巴搭在柳雨棠的颈窝，落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声音沙哑：“师姐，我想回家看看。”
本该干净整洁的小院如今只剩荒凉，枯叶飘零满地，茅屋的廊檐下挂满了细白的蜘蛛网，窗楣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窗纸破出了一个大窟窿，冷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突然，沈悠的目光一顿，落在了院子的某一处。那是一只小木马，是阿爹亲手做的，沈悠的手指拂过上面的灰尘，耳边仿佛响起阿爹的声音。
“阿宝，你看爹给你做了什么？”
“哇，是木马！阿爹好厉害！”
“臭小子，昨天不是还说阿爹最讨厌了，再也不理我了？”
“没有没有，阿宝没有说过。阿爹最疼阿宝了，阿宝最喜欢阿爹了！”
沈悠坐了上去，他的个子已经接近成年的身形，坐在这么小的木马上显得有些别扭，但沈悠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仿佛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阿宝。
“师姐，我想把它带回去。”
这里荒凉太久了，连房屋都摇摇欲坠要倒塌，许多东西注定要和灵水村一样，掩埋在黄土中，消失在时光里。
沈悠能带走的，也只有一只略显破旧的小木马。
或许，很多很多年之后，会有新的人来到这里，盖起房子，种植庄稼，孩童的嬉笑声再次响起，只是九州大陆上再也没有人记得有灵水村这样一个小村庄。
柳雨棠没有说话，坐在沈悠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木马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小院响起，良久，沈悠说道：“师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躲着我了。”
“……我没有。”柳雨棠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师姐，我只有你了。”沈悠握住柳雨棠的手，眼睛泛红，“我后悔了，师姐你就当我没有说过那些话好不好？”
沈悠站起身，伸手从柳雨棠臂下穿过，环住了她的腰身，从身后将她抱了个满怀，沈悠身上炽热的体温透过衣衫熨帖着柳雨棠的皮肤。
“沈悠，你先松开……”柳雨棠挣扎着，不料沈悠却收紧了环在她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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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胳膊。
“师姐，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沈悠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你说过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别躲着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
“你就有！”
半晌，柳雨棠叹了一口气，道：“沈悠，松开……”
“我不，”沈悠语气坚决，“我一松手，师姐就跑了。”
“……我不会躲着你了。”柳雨棠道，“我不会跑。”
“真的？”
“真的，”柳雨棠拿开环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是我不对，不应该躲着你。”
明明沈悠已经答应她会乖乖地做她的师弟，她却一直有意回避，这对沈悠不公平。
沈悠也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这样小心翼翼，担惊受怕，柳雨棠想。
“是我不对，是我乱说话吓到了你，师姐原谅我就好。”沈悠眼睛轻轻地弯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拉起柳雨棠的手，道：“师姐，我们回天衍宗吧。”
沈悠神色自然，仿佛觉得拉着柳雨棠的手并没有什么不妥。柳雨棠看着沈悠刚露出的笑意，把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今天这种日子就不要计较太多了，柳雨棠想。
剑光穿过薄薄的云雾，柳雨棠和沈悠一前一后地飞向天衍宗。
沈悠看着柳雨棠的背影，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像个得到小鱼条的小猫。师姐果然吃软不吃硬，青宝说得对，对师姐就要慢慢来，总有一天师姐会开窍的，他只要一直待在师姐身边就好。
沈悠敢肯定，自己在师姐心里绝对和别人不一样。这件事若是换了旁人，师姐早就一脚踢开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说话的机会。
“柳雨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啊……”沈悠小声喃喃道。
半个时辰后，柳雨棠和沈悠回到了天衍宗。
沈清玄早就在守静殿等着他们了。
“师尊，明日就要下山了，不知道师尊想派谁去水云镇？”柳雨棠问道。
“卫红叶和你们俩同去。”
沈悠道：“那莫师兄他们呢？”
“言书和远远从秘境回来之后心境有所突破，需得闭关修炼，提升境界。”沈清玄道，“至于若兰，他在秘境里受伤了，不便出行。”
“傅师兄受伤了？怎么回事啊？”沈悠有些吃惊，虽然傅师兄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他可是筑基期，又和邵师姐一路同行，什么人竟然能伤到他？
“为了救人受了一些伤，”沈清玄温声道，“你顾师叔已经看过，只是皮外伤，不打紧。”
沈清玄继续说道：“此行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好好照顾好自己。”
“掌门师伯放心！”卫红叶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有我卫红叶在，保证他们俩一根汗毛都掉不了！”
沈悠眼睛一亮：“师兄，你境界突破了！”
“那是，多亏了莫师兄，我在秘境得到了一个大宝贝，”卫红叶神秘兮兮道，“以后我的修为就会噌噌噌往上涨，厉害吧！”
“哇，师兄你得了什么宝贝，我也想看一看！”
“师尊，卫师兄靠谱吗？”看着卫红叶眉飞色舞的样子，柳雨棠小声道，“要不然我去南宫家找几个人吧。”白芷和南星都挺不错的，看着比卫红叶靠谱。
沈清玄轻笑一声：“红叶在秘境中得了神农宝典，他性子又跳脱，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
柳雨棠看看沈悠，又看看卫红叶，突然无比想念秦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