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两个丫头搀扶到了轮椅里,她一手扶着轮椅扶手,腾出另一只手拿着拐杖咣咣砸地。
“荒唐,实在是荒唐。放眼整个京城,你们何时听过有人把嫁妆捐给了朝廷?简直荒谬至极!”她重重喘息两声,“崔氏,我命令你,赶紧去禀明皇上,这嫁妆不能捐,不能捐!”
崔朝雪瞧着老太婆那副似被剜肉刮骨的丑恶嘴脸,不冷不热地说道:“母亲,圣旨已下,你难道要质疑皇上的决定?”
得是多大的胆子,敢质疑当朝天子?
她掷地有声:“嫁妆已捐,无可更改。”
一听嫁妆追不回来,老夫人气火攻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丫环们手忙脚乱去抬。
崔朝雪站立那里,纹丝不动。
卫婕楚就跟傻了一样,还跪在那里,好一会儿,她才问身旁的小荷:“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荷低语:“夫人把嫁妆全捐给了朝廷。”
“嫁妆?”
“是的,听闻得有一百多抬。”
“一百多抬的嫁妆,全捐给了朝廷?”
卫婕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谢纲气到说不出话。
他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哪怕身后跟着一堆的随从,他也无从下手。
他纵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能对皇上新封的诰命夫人动手。
囚禁崔氏的法子。
暂时是行不通了。
谢宛宛还挂着自己出嫁时用崔氏的嫁妆充充面子,这下好,连根头发丝也指望不上,她恼怒不已地蹙着眉头,心里头把崔朝雪骂了个底朝天。
崔朝雪心情分外舒畅。
她从袖子中抖出嫁妆单子,唰地一扬,长长的嫁妆单子似布匹一样展开,垂坠于地。
她扬声:“待会儿宫里来人抬嫁妆。竹雪,速去库房整理。知晴,你带人去各房照着嫁妆单子找,现在这些东西属于朝廷,找到之后,不用招呼,只管拿。朝廷的东西,任何人不得随意取用。你们务必查找仔细了,不漏一针,不缺一线。”
“是,夫人。”竹雪、知晴声音响亮。
终于到了她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卫婕楚还在懵着,她走到谢纲跟前,“这崔氏,真疯魔了?”
哪有把自己全部的嫁妆捐给朝廷的?
不是傻,是什么?
谢纲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他想不出任何办法来破局。
卫婕楚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清霞居的丫头就颠颠地跑了来,隔老远就在喊:“不好了,不好了。”
小荷认出是清霞居的丫头,不由得喝斥:“何事如此惊慌?”
丫头上气不接下气:“方才,知晴姐姐带人去了清霞居,说是要取朝廷的东西,接着便在屋内大肆翻找起来,”丫头越说声音越低,“屋里,屋里被,被翻得乱七八糟。”
卫婕楚当下就怒了:“真是岂有此理。”她顺势揽住谢纲的胳膊,“大人,你得给我做主。”
谢纲眼睛喷火,沉声道:“随我去看看。”
卫婕楚自以为找到了倚仗,趾高气扬地跟在后头。
一行几人刚走到清霞居门口,就见凡七几个正抬着满满当当的一个箱子往院门外走。
谢纲怒喝一声:“站住!”
凡七顿住,将箱子放下。
谢纲几步走到跟前,眼神在箱子里扫视。
凡七坦然道:“谢大人,这些都是夫人嫁妆单子里的东西,您看?”
还敢不抬了?
谢纲似是不信,“确定都是嫁妆单子里的东西?”
凡七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是。”
谢纲抬手,“把嫁妆单子拿过来。”
凡七回头,冲屋内喊了声:“知晴,谢大人要看嫁妆单子。”
知晴忙拿着嫁妆单子从里头走出来,神色坦然地往前一递:“谢大人。”
当谢纲接过去后,知晴紧跟了一句:“嫁妆单子在官府已有备案,为防万一,夫人已誊写一份呈给了太子殿下。咱府上可只有这一份,大人可瞧仔细了。”
你要是火气上头给撕了,我们可是有准备的。
东西赖不掉。
谢纲岂能听不出知晴话外之意?
可知晴态度恭恭敬敬的,他想发火都无从发起。
卫婕楚瞧见箱子里头的一堆钗饰,心疼不已,上前抓起自己最满意的几副耳环,“这,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你们,你们胆大包天!”她转向谢纲,眼神里尽是哀求,“大人,这些可都是你送我的物什。”
送她的东西,怎可收回?
可这些东西,实打实地都是崔氏的嫁妆,谢纲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借花献佛,到头来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只好温声道:“既然是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便让他们带走吧。”
知晴一听谢纲允了,忙对着后头招手,“快,往外抬吧,宫里马上来人,咱们别给耽误了。”
一箱一箱的东西自清霞居抬出来,有钗饰,有布匹,有被子,有褥子,有桌子,有椅子,甚至,还有床板……
卫婕楚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和院落,整个人快要疯掉了。
“这,这床锦被也在嫁妆单子上?”
“在。”
“这床板也是?”
“正是。”
“这镜子,”问到最后,卫婕楚嘴唇都开始哆嗦,“也是?”
知晴有条不紊,“卫姑娘,我们搬走的这些,都是朝廷之物。”
你就别想美事了。
卫婕楚目光呆滞,瘫坐地上。
知晴瞧着几近被搬空的屋子,拍拍手掌,“差不多了。”回头瞥眼神情恍惚的卫婕楚,她虽神情哀怨跟死了爹娘似的,但她头上的钗饰却依然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知晴上前。
卫婕楚眼里迸出恨意,“你还要如何?”
知晴盈盈一笑,她指指卫婕楚的头上、腕上,“卫姑娘,您戴的头面、玉镯,都是朝廷的东西。私藏朝廷重物可是重罪。奴婢万不能让您铸下大错。”
她双手一摊,“是卫姑娘自己动手,还是奴婢代劳?”
卫婕楚双手护头,神色戒备,“这,这也是?”
她刚稀罕了一阵,还没机会戴上街招摇呢,这就得被要走了?
“是,”知晴声音温柔,“这两样加起来,怕得是上万两呢。”
嘴上温柔,手下却是半丝没留情面。
她直接上手,动作粗暴地自卫婕楚头上取下钗饰。
拽下一缕头发也不管不顾。
把头面递给旁边的丫头,她转头去撸卫婕楚腕上的玉镯。
卫婕楚疼得龇牙咧嘴,“你,你大胆。”
“卫姑娘,宫里马上来人,咱们不能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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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不是?若是耽误了,皇上问责,你我能担待得起?奴婢都是为您好,您就配合一下吧。您现在不配合,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就是扣下朝廷重物的大罪。”
连吓唬带威胁,知晴三下五除二取下玉镯,指挥众人,浩浩荡荡走了。
等屋内只剩下她和谢纲,她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委屈得嚎啕大哭。
谢纲眼睛眯缝着。
愤怒、不甘。
充盈了整个胸腔。
搬完了卫婕楚这里,知晴又带人分别去了谢宛宛和老夫人的院子,最后才去的谢纲院子。
谢宛宛瞧着众人搬动自己的心爱之物,气得直跺脚。
嘴里不停咒骂着。
“崔氏这个混账东西,难怪那天她非要跟太子殿下单独说话。我以为她只会胡言乱语,没想到她竟然以捐嫁妆为由攀附上太子殿下,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再生气再焦急,也挡不住下人们抬东西的劲头。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物什消失。
知晴赶去老夫人房里时,老夫人刚醒,正气呼呼地躺在榻上。
知晴先礼后兵。
进屋后,几人恭恭敬敬跪成一排。
“老夫人,奴婢来取朝廷之物。”
这都搬出朝廷了,老夫人还能说什么?
再心不甘再情不愿。
但心里明白,事已成定局。改变不了。
老夫人懒怠地摆手:“拿吧,拿吧。”
不让拿也不好使啊。
下人们翻翻找找地忙活开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老夫人气火攻心,再次晕了过去。
最后一程,知晴带人去了谢纲院子。
谢纲早料到人会来,已经把身上的佩剑和腰饰之类的取下,归置到一处。
他这里东西不多。
但仅有的几样,却都价值连城。
当初崔晚柠满心满眼都是他,小到扳指,大到佩剑、甲胄,都是最好的。
放眼整个京城,谢纲身上的佩饰,怕是只有皇宫里的皇上与太子可以与他相比。
他的刀是金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刀柄到刀鞘都是黄金。是他用过最趁手的兵器,他在战场上屡获胜利,它功不可没。
护身软甲,造价高昂,他几次中刀,都是此软甲保下他一命。
甲胄、扳指、靴子,以及贴身用的匕首,都是贵重无比的。
现如今这些,都必须乖乖归还出去。
这些曾经见证了崔氏满腔爱意的物什,都将归为朝廷所有。
谢纲如此配合,知晴省事不少,她照着嫁妆单子细细核对,“谢大人,如此,东西全齐了。”
谢纲眸色淡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人们将他曾经的心爱之物搬走。
知晴命人将东西抬到了院子当中。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黑了。
安成带人赶来。
一百多抬嫁妆,陆陆续续被抬出了侯府。
当东西全部抬完,竹雪提了一个食盒过来。
“我们夫人做了一些糖饼,安公公辛苦半天,垫垫肚子。”
顺便将另一只手里备好的金子塞进安成的袖子里。
搬抬嫁妆这事儿,是公务,谢夫人给点儿赏赐,也没什么不可以。
安成开开心心接了金子和食盒。
“替我谢过你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