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喧嚣了一天的侯府陷入安静当中。
竹雪回到秋闲居,崔朝雪正和秦叔坐在桌旁,两人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竹雪福了福身子,“夫人,安公公已经走了。”
“我交待你的话儿呢?”
“奴婢也跟安公公说了,安公公说回去一定禀报给太子殿下。”
崔朝雪颔首:“那就好。”
秦叔:“现在这偌大侯府,除了夫人这里的一些基本生活用品,其他地方已无崔家嫁妆行踪。”
“如此,侯府上下再不用惦记了。”
说到底,侯府就是为了这些嫁妆,才娶了崔晚柠,又是因了这些嫁妆,宁愿养外室,也不和离。生生等到现在,崔家父母双亡,他们不知崔家有双生女之事,是以起了休妻昧下嫁妆的念头。
都是钱财害的。
知晴扑哧笑出声。
大家伙都望向她。
知晴不好意思地以手掩唇,“奴婢就在想啊,清霞居里近乎搬空了,连个床板也没留,不知道卫姑娘今晚怎么睡。”
要还睡清霞居的话,就只能打地铺,还得是没有被褥光溜打那种。
知晴和竹雪想到这一层,忍不住又笑了。
崔朝雪轻哼了声,“都是她咎由自取。”
卫婕楚上个月才搬进府里,谢纲图省事,一应事物都是用的崔家的嫁妆。当时有多省事,现如今就有多凄楚。
崔朝雪道:“秦叔,为绝后患,嫁妆单子上的店铺和地契,一并捐了。赶明儿你去各处看看,若是有些伙计被宫里人给辞了。你便帮忙将他们安置下。若是他们愿意,也可回隆县。崔家产业众多,他们毕竟是为崔家效过力的,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崔朝雪处事周全,秦叔很是赞同,“这些琐事,夫人交给我便可。我定事必躬亲,处理周全。”
没了崔父崔母,秦叔顶起了崔家半边天。
崔朝雪挥退下人,单独问秦叔:“那绝嗣药,可有眉目?”
她不死心,让秦叔去打听,可否有解药。
秦叔垂头丧气,“夫人,无解。”
他早说过了,哪怕菩萨显灵,也无济于事。
崔朝雪表情沉重。
右手慢慢抚向小腹处,“这孩子,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
“是啊,”秦叔现在是后悔莫及的,“早知道可以找到太子殿下当靠山,根本不必大费周章怀孕的。”
有了靠山,孕事变得不那么重要。
崔朝雪也不无遗憾,“谁能料及呢。”
谁也没长前后眼,若是能料及现在,她当初万不会去考虑怀孕之事。
只一门心思想着,侯府因着无孕休妻,她非要怀上孕,让一直给姐姐下毒药的谢纲大吃一惊。
目的达到了。
只是这岔子出得太大了。
绝了未来天子的子孙后代。
“谢纲现在无利可图,加之夫人又怀了孕,事情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他心中肯定是恨意滔天的。”秦叔道,“我已将京城内所有崔家的随从召集出来,凡七、凡九在侯府听命,其他人等则在附近。如有需要,他们会马上听命现身。”
崔家有钱,所以招募来的随从也都非等闲之辈。
为防谢纲狗急跳墙,得有所准备才行。
“谢纲囚禁我不成,眼见到手的钱财也飞了,肯定是恨我的。不过,我刚被皇上封为诰命夫人,他再急,也不会在近几天内下手。”
“想来,我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万事不可掉以轻心。”
清霞居里,被卸了珠钗玉翠的卫婕楚,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
房间里空荡荡的,无桌无椅无床。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最为贴切。
小荷噤若寒蝉地跪在她旁边,想劝几句,可又无从劝起。
其余丫头都躲到了院子里。
大气不敢喘。
这位卫姑娘太惨了。
怀着孕。
屋里屋外被人抬了个干净。
这知道的,是归还了侯夫人的嫁妆。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洗劫了。
身上钗饰都被洗劫一空。
真可谓是素面朝天。
卫婕楚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半丝娇柔的样子也没有。
就跟市井泼妇差不多。
看她哭累了,小荷小心翼翼上前,用手里的面巾为其擦拭脸上的脏痕,“卫姑娘放宽心,将军很快会送来新的物什。”
她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她听丫头们说将军房间也被搬走了不少东西,小姐和老夫人房里更是,虽然比之清霞居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离了侯夫人的嫁妆,侯府几乎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卫婕楚眼神怨毒,她一字一顿道:“我要洗脸。”
她得洗干净了,去找谢纲。
她唯有依附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好歹是侯府世子,四品将军,能给予她荣耀和尊宠。
卫婕楚洗脸后,将头发梳理顺滑,迈着柔弱无力的步伐去了谢纲院子。
谢纲院子本就空旷,是以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她进去的时候,谢纲正坐在那里,眼睛瞧着某个方向愣神。
她走近,柔柔唤了声:“谢郎。”
谢纲回神,恍觉自己枯坐了很久。
卫婕楚无语泪先流,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肩头一耸一耸,“谢郎,清霞居,空了。”
谢纲岂能不知?
他揽紧她,“你先在我这里将就一晚,明日我便派人去给你置办。”
得到男人的承诺,卫婕楚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只要还有男人的怜爱,就一切还有希望。
天刚亮,崔朝雪便起了,收拾齐整后进了宫。
很意外地,安公公竟然在东宫门口等她。
“谢夫人,太子殿下在书房,奴才这就带你过去。”
崔朝雪受宠若惊,“殿下同意见我?”
安成笑得见牙不见眼,“谢夫人有大功劳,殿下怎会不同意见您?”
走到书房门口,安成轻轻敲了两下门,对着门里提醒道:“殿下,谢夫人到了。”
门里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进”,安成推开门,待崔朝雪进去后,又贴心地将门关上,人则乖觉地侯到一旁。
书房靠墙一面全是厚重的书籍,正中央是一张暗色的大方桌,胥宸站在桌前,正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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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笔,挥毫泼墨。
最后一笔落下,他轻轻放下笔,缓缓抬头。
崔朝雪已经跪了一会儿,听到声响,“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一百万两银子已经入了国库,你的嫁妆,”太子顿了下,“经与父皇商议,全部留在了太子府。”
自古有捐嫁妆这一说。
可崔朝雪已经捐了百万两银子在先,皇上对她的申明大义大加赞赏,至于嫁妆,索□□由胥宸来处理。
他看重胥宸,信任胥宸。
以后的万里江山,也必定是要交付到他手上的。
“臣妇既已捐出,一切由殿下做主。臣妇此来,是感谢殿下的庇护。”
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宣读圣旨,胥宸有心了。
毕竟他只是太子,并不是皇上。
圣旨一事,还得他与皇上商谈。
“你捐献的银两,解战事之急,孤感谢你才是。”
胥宸眼神淡淡扫过她的脸。
“谢夫人可还有什么为难之事?”
他让安成打听过了,那个谢纲的确是厚颜无耻,真就花着崔氏的嫁妆理所当然地养着外室,安成还提及他到首饰店强要簪子一事。
安成描述时绘声绘色,“谢将军大喇喇,当央一坐,大言不惭说等夫人来。周围人都笑话他,他充耳不闻的。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夫人。他气急败坏让店主等着,他亲自回去请夫人。有好事者真就在店里等着,可等到店铺关门也没见到谢将军人影。”
“殿下是不知道,谢将军那脸啊,丢了满京城。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这事呢。谁听谁乐。”
这样的谢纲,的确不堪。胥宸听闻谢家老夫人请了族里的诸位长辈,要行休妻之事。结果没成。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嫁妆捐了,谢纲休妻不成,定会生事的。
崔朝雪毫不含糊,朝着胥宸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胥宸站在桌前,淡淡看着。
崔朝雪这头磕得实在,磕完抬头,额边一圈都泛了红,她郑重其事地说道:“殿下,谢纲为人不齿,不知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还请殿下派几个人手,贴身保护臣妇。”
胥宸眉锋一挑,“你要人?”
“是,殿下身边肯定都是武功高强之流,谢纲再听闻是从太子府出来的,定会忌惮几分。”
她现在怀有身孕,想要和离,是有一定难度的。
已经让太子帮忙捐出了嫁妆,不可能再让其操心自己和离之事。
在本朝,有孕女子是很难和离的。
怀了夫家的孩子,怎能随意离开?
要想和离,也必得孩子呱呱坠地之后才能商量。
胥宸默了一瞬,“好。”
几个人而已。
小事。
崔朝雪回去的时候,身后多了四名穿着黑色锦袍的女子,个个英姿飒爽、威风八面。?
刚进侯府大门,早等在门口的知晴便上前禀报:“夫人,老夫人等你许久了。”
崔朝雪朝身后四名女子轻声吩咐:“阿姹、阿紫、阿嫣跟着竹雪回秋闲居,阿红随我去见老夫人。”
晴天白日的,老夫人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不需要姹紫嫣红四大护卫全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