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没等裴误训斥,温以便抢先一步问道:
“大人还没用午膳吗?”
她眉头紧蹙,眸中露出浓浓的不赞同之意。
裴误久违地感觉到一丝心虚,避开她的视线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既然眼下只能等,那不如去酒楼边吃边等。”
“大人意下如何?”
温以用的是问句,语气却不像是询问。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快刀斩乱麻地定下了地点,扬声告诉了驾车的阿石。
那家酒楼是京城中少有的“清水铺子”,据她所知,背后并无权贵掌控。
论清净,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裴误沉默地看着她思虑酒楼的选择,目光在她披风下艳红的裙摆上停留许久。
这是二人重逢以来,她话最多的一次。
不是不得不回的客套话,而是再家常不过的对话。
温以回过神来,察觉到他直白的视线,不自在地整了整本就裁剪利落的裙角。
到了地方,裴误让阿石跟着她先进去。
原是清净闻名的酒楼,生意却毫不逊色于那些更华丽的酒楼。
门口人来人往,温以揽紧了帏帽的黑纱,点头先进了门。
她即便是带了帏帽,有心人还是能轻易查到她的身份。大摇大摆地与裴误一同进酒楼,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尽管道理她都懂,却还是有一瞬藏不住的落寞。
幸好带了帏帽,大概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他们来的时辰早,一楼大堂中只零星坐着几人。即便如此,小二迎上来招呼的时候,温以还是谨慎地上了楼。
她看起来对这酒楼很是熟悉,可以温以的身份,应是少有能出门的机会才对。
阿石跟在她身后,左右望了眼酒楼里清雅的布置,好奇地问:
“您是怎么知道这儿的啊?”
温以轻笑一瞬,刚要回答,抬头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下意识低头扶低了帏帽,侧身让对方先行。
她这厢礼貌谦让对方,没想到那男子却没有先行的意思,就这么在她面前站定,堵住了回廊里往来的路。
男子的身影挡住大半光线,将温以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
不过两步之间的距离,男子被刻意压低了的声线就显得格外暧昧起来。
隔着帏帽,她没抬头,却能察觉到他侵略性极强的眼神。
被这样若有似无的眼神盯上,温以纤细白皙的小臂上瞬间涌起鸡皮疙瘩。
“李大人。”
直到阿石出声应下了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温以才如梦初醒地退开半步。
是了,她现下带着帏帽,李元没道理认得她。
只要她不露怯,那么这句意味不明的问候便只能是对裴误的长随说的。
气氛微妙间,远处忽然换来迟疑的一声:
“玄玉兄?”
回廊尽头匆匆走来一人,拍着李元的肩膀笑道:
“可是里头太闷了?怎么一人在这儿躲闷呢?”
“士达兄说笑,”李元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来人的手,恭敬地拱手道,“只是见裴指挥使身边的长随跟在姑娘身后,有些新奇罢了。”
“哦?”
他口中的“士达兄”语气一转,视线也好奇地朝温以挪去。
李元在人前从来都是最刻板循礼的书生,甚至从前书院的不少人虽不喜他,对着他温和有礼的态度,也没法恶语相待。
甚至众人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只因他从不说谎。
若他是行事圆滑之人,兴许当年夫子的案子还会有人疑他一二,可偏偏是他这样书呆子的形象,让瞧他不顺眼的人也摆手说此事绝对与他无干。
“许是公务。”
李元的话打断了那人要探究的目光,两人也不多做停留,结伴回了厢房中。
温以低着头,只能看见他挂在腰间绳结略长的香囊随着步子摇晃两下,便离开了她视线。
那是她初学女工时做给夫子的针线活,只因夫子笑她针脚稚嫩,她便气恼地丢出了窗外,后来青虹怎么也没能找到。
怎么会在他手中?
直到在厢房里坐下,她脑中那香囊摇晃的画面仍然挥之不去。
“温姑娘?”
阿石的声音将温以从思绪中拉出来。
她顺着阿石尴尬的视线望去,才发现裴误不知何时已经在她对面坐下,桌案前还放着一袋精致的油纸包。
“温姑娘,我们大人方才问你话呢。”
阿石站在裴误身后,挤眉弄眼地提示。
温以大致猜得到他问了什么,无非是为何走神。
可眼下两人关系微妙,香囊的事,她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兴许他也根本不想听。
“谢大人关怀,方才只是碰到了李大人,我担心会不会被他认出身份,恐对大人有碍。”
即便她不想说,方才阿石也在,碰见李元的事情左右是瞒不了,温以省去香囊的事情,把前后的经过向裴误说了一遍。
说到那位“士达兄”,她严肃了神色:
“对了大人,与李元同行那人,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嗯。”
裴误初时还阴沉着脸,听出她话里话外对李元的提防,才勉强点了点头,回应她的问题。
“那人应该是工部的杨士达。”
他说完这话,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工部的人忽然与李元走得近了起来,这其中可寻味的地方也多了起来。
点好的饭菜上的很快,两人沉默地用着饭菜,各自都心思沉闷。
基于马车上那场闹剧,温以也不敢再自作多情地去碰他面前那叠油纸包,只是心不在焉地夹着面前那盘清汤寡水的小白菜。
她尽力放慢了动作,只想要多拖延些时间。
今日出门时她还想着若能在审讯时弄出什么意外,比方说被血腥的场景吓晕过去,他的府邸离诏狱更近些,兴许还能顺势留在那。
可现下——
温以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他像是个毫无喜恶的傀儡般,面前每个菜都只是浅浅尝了一点,让人看不出分毫偏好。
吃饭对他而言仿佛只是维持生命的动作。
裴误对他面前的饭菜不上心,对她亦然,席上一个眼神也未分来。
倒是刚才提到李元的事情时,裴误的反应比寻常话题显然大不少。
看来只好用出下下策了。
温以收回视线,暗自咬牙下了决心。
勉强吃下小半碗饭菜,她寻摸着时机开口道:
“大人,民女能否求您一件事?”
裴误慢下碗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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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顿,又被她忽然疏离的自称刺得眸光一暗。
“何事?”
他没有贸然答应,而是端了茶盏垂眸问。
温以猜到他这般态度,装作踌躇片刻后才道:
“今日能否多在醉红楼增派些人手?”
裴误意外地抬眸,脑中又浮现出方才诏狱里地狱般的一幕,了然地勾唇苦笑一瞬。
“跟诏狱里的事无关。”
她匆忙解释。
“今日总觉得…李元认出我了。”
“若是他晚间来了醉红楼,以我的立场,没有理由将拒他于门外。”
话到这里,裴误眉心的浅“川”果然瞬间皱起,迅速语气讥讽地反问:
“他乃朝廷命官,主人家不拒,本官增派再多人手又如何?”
温以没接着话反驳,气氛又忽然落了空。
裴误余光抬眸看去,她似乎被他的话戳中了痛楚,垂眸静坐在桌前,指尖停在光滑的瓷碟边缘,无意识地轻划。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温以怎么会想不通这点。
只是她无法请求别的,才会踌躇再三,只能提出这一点。
她这话既是一种示弱地求救,也是表明态度。
是在告诉他:她对李元的提防不低,且不愿见他。
温以在心里默数着数,忍住不抬头看裴误的表情。
她在赌,赌他会心软。
至于此刻失落不安倒也不是装出来的。自从一年前在京城再一次见到李元后,他便三不五时借着各种由头邀她相见,装出一副对她颇多愧疚怜惜的样子。
阿石问她是如何知道这间酒楼的。
其实这件酒楼便是李元年前最后一次邀她相见的地方。
那日李元饮了些酒,不住地朝她道歉。哽咽地朝她提及当年夫子的案情,只说他这些年一直心有愧疚,后悔隐瞒了自己早几日便到了家的事。
还说他更后悔没能再早些到家,只来得及见到夫子冰冷的尸体,没办法拦下悲剧的发生。
李元说的恳切,男儿有泪不轻弹,到后来他却垂下头满脸是泪。
温以没向他提过当年在灶房附近发现的衣料,照理说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起了疑心才对,可他却主动提及了此事。
给出的解释也还算说得过去。
温以当下冷声安慰了几句,看起来是放下了心结,只是心中却还是警惕着。
不是为别的,只是始终觉得李元的眼神很吓人。
纯粹的底下,她只能看见慢慢的空洞。
即便她只有心证,却始终不能放下对他的怀疑。
瓷碟被她指尖心不在焉地勾连,失去平衡,险些打翻。
碟子里原本盛着的瓜子洒出些,洒落在桌上铺着的锦布上。
温以沉了口气,细细整理起来。
“温老板便这么不知变通吗?”
对面的男人视线追随着她莹白的指尖,似是带着气追问。
“增派人手无用,总有法子是有用的。醉红楼不得清净,总有清净的地方。”
温以隐秘地轻勾唇角:
以退为进,这一计,成了。
她立时带着茫然的神情抬头,仿佛真的想不出法子般望着他。
裴误轻咳一声,避开视线。
他身侧的阿石兴冲冲地替主子解释:
“温姑娘,主子的意思是:他允了您到府上来躲几日清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