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好在兜兜转转总算拉入计划的正轨。
日暮时分,温以带着帏帽如愿踏进了裴误的府邸。
他的府邸比她想象中要小不少,听闻是圣上所赐。宅子虽然算不得大,却五脏俱全,又处在热闹繁华的地段,也算很不错了。
进府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擦黑,裴误的步子太快,温以戴着帏帽看不清前路,勉强跟住他的脚步。
直到他府里的小厮将她拦在垂花门下,裴误才发现她一直跟着自己。
“本官还有公务。”
“阿石……”
方才那顿饭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喊人时,视线往温以身后望去,没看到阿石的身影,头疼地顿了顿。
“出了垂花门向右行,会有人带你去住处。”
他说得隐晦,身边的小厮都听的摸不着头脑,温以略一思索便懂了他的意思。
大抵是想让十一带她去,却不好明说。
他们离别太久,这段时日温以见过了他太多的变化,此刻一点点小默契反而显得尤其珍贵。
她动作潇洒地行了个江湖间的抱拳礼,脚下的步子都随着心情轻快两分。
只是大约是晚饭时候吃的实在太少,肚子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温以窘迫地红着脸转加快步子,衣袖却被人拉住。
“把这个带上。”
裴误轻咳一声,将一个眼熟的油纸包塞到她手中。
“给蝉衣买的点心买错了,丢了浪费。”
温以还没说什么,他冷声丢下一句话身影便很快消失在她视线中。
手心的点心还有些余热,荷花酥的香气顺着秋风飘过鼻尖。
她垂眸悄悄弯了唇。
提着点心绕开前院书房的方向,果然没走出多远,便看见了一张相熟的脸。
十一跟阿石是孪生兄弟,外表几乎称得上一模一样,只是十一常年习武,体格上更健硕些。
不过知晓他们二人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十一?”
温以压低声音。
说实话,在这陌生的环境中乍然看见一个熟人,即便是几年未见,温以仍然感到多一丝的安心。
尤其十一还是他如今身边唯一知晓明河县那些过往的人。
垂花门后不远便是后院,裴误的府邸下人不多,这里的确如他所言的很清静。
温以挑开帷帽一角,善意地笑了笑。
“江南一别,当真是好久不见。”
见温以竟还笑得出来,十一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边抬步带路边道:
“温姑娘好心情。”
十一见过当年她离开后裴误那般消沉的样子,他可没有阿石的好态度。
甫一见到她,首先便觉得不可置信。
这狠心的女子怎么还有脸住到府里来?
十一绞尽脑汁,脚步不停地捡着她的痛楚戳。
“醉红楼里头的人也不知晓不晓得他们的温妈妈早就谋划起来外头的出路了。”
温以只是随着心情问个好,压根不在乎他变扭的态度。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放下帏帽的纱帘跟了上去。
能如此顺利地在裴误的府邸住下来,她自然是好心情。
另谋出路吗?
看来十一是将她当成了攀附权贵想要谋取贵妾名分的那路人。
这几年时光见惯了世上腌臜事,他这两句如同隔靴搔痒,根本不足以让她的情绪有分毫的波动。
两人走了不多时,便到了后院住处。
“主子的意思是由你选。”
十一不情不愿地指着一间小院道:
“除了主子的卧房,其余的屋子都是一样的。”
虽不愿承认,但裴误这些年后院的确干净地不像样。后院就连丫鬟也没有几个,自然屋子都是闲置。
他一转头,才发现温以的目光停在主子那间小院的方向,压根没往其他地方瞥一眼。
“哪间都可以?”
温以来了兴趣,挑眉走进小院。
十一想了想主子的吩咐,警惕地挡在她面前。
“除了主子的卧房,哪间都行。”
“那我便要这一间。”
她被十一防备的样子逗笑了,纤细红润的指尖略过他身侧,直直指向裴误卧房隔壁的一间耳房。
———
是夜,悬月高挂。
潮湿的水汽氤氲而上,细密的水珠攀在木制的桶缘,沾湿了女子纤长的睫。
昏黄的灯火下,她修长白皙的指尖捻开额边扰人的碎发,乌木般漆黑的发丝沾了水,瞬间乖顺地贴在额侧。
一身白玉般的肌肤细嫩如凝脂,可美人单薄的后背处却密密布着淡红色的疤痕。
细长、突兀、如同一丛环绕白玉生长的荆棘玫瑰。
“主子?”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叩门声。竟是蕊秋的声音。
温以撩水的指尖一顿,门外接着问道:
“奴婢拿了几身您的衣裳来,要不要拿一身寝衣来?”
这点她倒是没想到。
温以虽然诧异她怎会在这,不过还是立时旋身披好了外衫,点头道:
“进来吧。”
蕊秋很清楚自家主子沐浴的习惯,低眉将手里的小包袱放在了屏风后的小凳上,便利索地退到了门口。
素色的包袱不大,里头放着两身不同色的寝衣。
温以解开包袱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她伸出指尖捻起那片难以称之为衣裙的布料,毫不犹豫地挪到了一边。
底下的那一件绸衣质地细腻,看起来布料也多了不少,鸢尾紫的印染在烛火下十分勾眼。
温以在身上那件已经沾湿大半的衣袍和雪青色绸衣间犹豫两秒,红着脸抓起其中一件,裹着外袍推门离开。
洗浴的屋子离寝屋不远,可经不住还没开春的风还冻人。
蕊秋适时给主子披上一件狐毛披风,挡住了外头冰冷的风。
主仆二人沉默地回了温以的住处,直到屋门关上,蕊秋才拍着胸口道:
“主子,您不知道裴大人那架势,这回可吓死我了。”
温以不赞同地侧眸。
蕊秋知道她不爱听“死”之类的字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揭过。
“奴婢还以为您是被扣下的,一路都心惊胆战的。”
今日天都擦黑了,“阿石”却忽然闯进楼里,只让蕊秋收拾些温以的衣物首饰,便把人带走了。
“阿石小哥一句话也不说,拽着奴婢便走,”蕊秋懊恼地瞥了一眼手腕,偷偷抱怨道,“那力道全然大得不像个读书人。”
温以眸中浮起些许笑意。
蕊秋看到的约莫是十一,暮色昏暗,她分不出也是寻常事。
“以为是裴大人扣下了我,竟还收些这种衣衫来?”
她佯装质问地指了指蕊秋手中的包袱。
蕊秋一脸得意地摇了摇手中另一个包袱,庆幸道:
“还好奴婢做了两手打算,不然岂不误事?”
看她一脸求夸奖的样子,温以无奈地弯唇笑了笑。
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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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秋的未雨绸缪终究是要落空了。
裴误只是顾虑她的安全,才同意她住进府里。而她也不打算逼得太紧,这身“清凉”的衣裙自然不会派上用场。
“这打算恐怕还是落空。”
她话才出口,门外便又传来叩门声。
“姑娘,”方才给她送水来的大丫鬟在门外恭敬道,“大人请您去一趟书房,有要事相商。”
门内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温以敛眉紧了紧还未脱下的披风,推门应道:
“劳你带路。”
……
这一路便可见裴误府里素简。
除了几颗经年的老树,便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花草。不仅文玩古物见不到半点,就连字画花草也鲜少。
若是她如三年前一样不知道他的身份,想必即使进了这间府邸,对他穷书生的身份大概也是深信不疑。
走到门前,带路的姑娘便放低了灯笼退到一边。
“大人,温姑娘到了。”
屋里的男人很快沉声:
“进来。”
夜色已深,温以指尖在门上停了两秒,深呼吸一瞬,才推门迈步。
“大人。”
她寝衣外只系着一件厚厚的狐毛披风,行礼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裴误听到她的声音,抬首只一眼便皱紧了眉心。
温以余光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见他皱眉,下意识怕他是看出了她穿的单薄,有些心虚地退了半步。
不过他很快松开眉心,起身半掩上了窗,目光却未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诏狱内传信,暗杀吴举人的几人已被拿下。”
裴误站在窗前,背对着月色。
“虽然事情已了。只可惜那几人都吞了毒,一一死了。”
“那吴举人呢?”
温以下意识追问。
他似乎对她的问题很诧异,挑眉轻笑道:
“自然是也死了。”
裴误的话太轻巧,轻巧到不像是在说一条人命。
想起吴举人最后说的证据,她担忧道:
“那证据呢?可有到手?”
这次裴误没有回答,但她已经从他的轻笑中得到了答案。
他说过,锦衣卫何时讲过证据?
“大人,那些刺客身上可有检查过?或许有些我们漏掉的线索,便是指向幕后之人的关键……”
牡丹最后凄冷的样子她此生都难忘。温以希望吴举人能偿命,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一桩案子毁了她在京城两年的经营与心血。
温以知道,一旦醉红楼没了用,以主子的心性,即便是对楼里的既要只知道半分的姑娘,也没了活路。
再怎么腌臜,那个红颜窟里却至少是一条生路。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借着月色,被她隐在狐毛间。
不管结果如何,她更希望揪出幕后之人,给主子一个交代,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对了!还有毒。”
“他们口中藏的毒定有来处,也许也是一处突破。”
她说到此处,忽然被男人含笑的眼神冻住。
急促的语气也渐渐缓了下来。
裴误靠在窗畔,神色松散地撑着下巴,神色含笑,这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我不是说了事情已了了吗?”
他语气无奈,像是对待少年时候胡闹的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温以一怔。
“温以,”裴误严肃了语气。“真凶已经偿命。”
“该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