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活动手臂,等待火苗再次出现。
目光触及到桌上的煤油灯,我俯下身,仔细打量里面的灯芯。煤油灯燃了这么久,灯芯却仍保持原长度,真是奇怪。
还有灯罩里的深蓝色火焰,它静止不动地停留在灯芯上,只有我轻敲灯壁,才会轻微摇晃。
它会不会和那个像打了兴奋剂乱窜的火苗有关?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我假装没有发现,继续规律地敲击灯壁。
风声嘶嘶,那抹鲜活的红色故技重施再次冲到我面前,背对着我扭屁股。
时机已到!
没有符纸,只能选择更伤精气的方法起用符术。以身为纸。我狠心咬破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画出追影符,同时叩齿捏诀,低声快速念出追影符符咒。
“中叩鸣天鼓,速追其影!”
一抹暗红色的光影从左手缓慢溢出,在指尖顿了顿,继而迅速飞出,缠住红色火苗。
刚开始,火苗好奇地靠近光影,觉得光影不回应它十分无趣,便往旁边躲。奈何光影像条小尾巴,亦步亦趋,继续跟在它身后。火苗察觉不对劲,张开嘴无声嚎叫,惊吓地飞来飞去,试图摆脱束缚。
好几次,它差点成功。
我连忙再凝神念一次咒语。血珠点点,滴落在地。暗红光影逐渐变得透明。只有无色无形,才能在不惹追踪对象注意的前提下成功追踪。
最终,光影消失在视野中。火苗见状,夸张地拍着胸口,冷静下来后不记吃亏,继续耍宝,在我面前跳起了太空步。
我低头掩饰笑意。
真是笨火。光影看起来不见了,实际已经死死黏在它身上。
见它再次往一旁跑,即将消失,我继续叩齿掐诀。
“左叩鸣钟,鬼灵现形!”
指尖剧烈疼痛,连带着心口也闷闷的。这就是以身作符的副作用。以身作符在几十年前还被认为是禁忌之术,要不是别无他法,我也绝不可能用这种两败俱伤的符术。
红色火苗闪入黑暗中,却在半空中留下一条红色的细长轨迹。轨迹凌乱交叉,正是火苗的运动路线。
接下来,火苗反复出现和离开好几次,我不理会它的挑衅,仔细观察轨迹线。
火苗在半空中出现和消失的位置点看起来不一样,但其实出现点和消失点有所重合,最终算下来,只有九个固定方位点。
九个方位点连成线,在三维空间形成一幅九边阵法图。
我心下一动,避开电流沿着光暗交界处走一圈,果然在这些方位点下方的地面上各找到一枚铜钱。
的确是阵法!
有了线索,不至于像只无头苍蝇乱转,我稍稍放下心,蹲下仔细检查铜钱。
地面上一共九枚铜钱。我可以确定我刚醒来时它们并不在这,应该是激活了存活演算的第二部分,它们才出现。
铜钱分两面,一面刻字“明目净心”,一面鸟状花符。阳简阴繁,字为阳,鸟符为阴。四枚阳在上,五枚阴在上,想必在阵法中充当阵符,发挥不同的功能作用。
破阵的关键是找到阵眼,即使找到阵眼并不意味可以成功破阵,还需要根据阵眼确认破阵之法。我学过一些阵法知识,主要是星宿和有名阵法的运作原理。如今尽力回想,记忆中倒没有以九种铜钱为基础的阵法。
真是愁人。阵眼在哪里呢?我沿着红色的行动轨迹寻找线索,偶尔不小心碰到分界线的电流,呆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缩手弹开。
全身上下哪儿都痛,连电击造成的疼痛都显得微不可觉了。
没多久,红色火苗又从一端跑了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灵活地钻入我的手臂下。
我怕它把我衣服烧了,连忙躲避。
退到桌子旁,我本以为它会跟以前一样离开,没想到它纠缠不清,在空中横冲直撞,纷杂如乱麻的红线围在我身侧,清晰可见。
“咚……”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回声震震。
我和火苗一同静在原地,疑惑地扭头往后看,只见先前无法撼动的煤油灯此时被我的胳膊不小心碰倒,摔在脚边,玻璃灯罩四分五裂,细小碎片闪闪发光。
而灯罩内那朵蓝色火焰,一开始耷拉在灯芯上,后随空气流动晃动起来,竟脱离灯芯,徐徐升腾。在它离开的那一瞬间,灯芯燃烧,化为灰烬。
我凑近,想看到底怎么回事,身旁的红色火苗立刻作出炸毛状,飞速起飞,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这朵蓝色火焰和火苗真的有关系吗?
那就是它也和阵法有关?
蓝色火焰悬停于半空,停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往火苗消失的方向挪动。
煤油灯已经灭了,等蓝火焰离开,我将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
来不及考虑太多,我忽略剧痛,以身施符。
“中叩鸣天鼓,速追其影!”
蓝火焰反应迟钝,被蓝色光影缠绕,没有任何反应,比红色火苗要好搞定得多。
“左叩鸣钟,鬼灵现形!”
蓝火焰虽然动作慢,运动轨迹却很清晰简洁,线条笔直,没有任何弧度。
当它消失在视线中,我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我强撑身体,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把剩下的水全部喝完,暂且冲散喉咙和齿间充斥的铁锈味。
“永远不要碰禁忌之术。”外公的提醒回荡在耳侧。经过三次施符,我的左手无法控制地颤抖,右手手指微微肿起,指身夸张地布满黑色淤血。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含住右手食指,以缓解刺痛。
希望这两朵奇怪的火焰能让我找到阵眼。否则,我承受的这些痛苦又有什么意义?
红色火苗冲出来的时候,我正在黑暗中撑着头休息,养精蓄锐。
它像一只小红凤凰,飞到我跟前作揖,身后拖着的细长红色轨迹线宛若一根绚丽夺目的尾羽。紧跟它而来的,是恢复了行动速度,比它大差不多一倍的蓝火焰。
我睁大双眼,心下一震,蓝火焰的形状,俨然是一滴水滴。
凤凰……水滴……
凤凰为鸟。
水能明目净心。
正与铜钱的字花相互对应!
莫非它们俩本身就是阵眼!
我讶异起身,谨慎地靠近它们。
蓝水滴稍慢一步踱到我面前,伸出一对细手臂,学着红火苗,优雅作揖,后追着红火苗而去。
它逃它追,两朵火苗就像无限模式的森林冰火人,来来回回跑了十多趟,作了十多次揖。
我一开始目瞪口呆,后来适应了这幅奇观,见怪不怪了,跟在它们身后,仰头观察它们的行踪路径,顺便在这对活宝朝我作揖时抽空回个礼。
半空中,两条路径一红一蓝,由于蓝水滴落后,蓝色路径总是覆在红色路径之上,整个阵法图呈现蓝色,除了……除了阵法图的固定九个方位点。
我皱着眉头仔细看。
有些阵法点保留蓝色,有些点却是红色。如果红色和蓝色分别代表阴(凤凰)阳(字),那么方位点下方的铜钱是否应该和方位点一一对应?
我一边想,一边急忙确认地面上铜钱的花色朝向。
铜钱的阴阳朝向和对应方位点的花色有些一样,有些却相反。有些蓝色点下方的铜钱是凤凰朝上,有些红色点下方是字面朝上。
如果把它们摆成完全对应,就能破阵了吗?
会不会太简单了?
我站起身,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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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两朵火苗依旧在玩着你逃我追的游戏,只是这一次调换了方向,变成红火苗追蓝水滴。追过一圈,又调转方向,蓝水滴追红火苗。
我静静望着它们,心里有了另一种推断。
也许,半空中方位点的颜色并不是要和下方的铜钱的阴阳朝向一一对应,而是要完全相反。红色方位点应该对应铜钱的阳面,也就是字面;蓝色方位点对应铜钱的阴面,即鸟面。
我的根据很简单:既然地上有铜钱作为阵符,阵法若想完整,就不可能只悬在半空。地面理应有另一个镜子阵法,天地相对,半空中的阵法也与地面阵法相对,双方共同作用。
想到这,我当机立断,根据半空中的阵法调整地面铜钱。
等全部调整完成,便见两朵火苗倏地停止动作,四周传来嘶嘶的电流声,我呈防卫姿势,绕过玻璃碎片,慢慢退到桌子附近。
正在这时,脚下的地面变得金光闪闪,光芒耀眼。我眯着眼睛低头,才发现并不是整片地面在发光,而是一个与半空九边阵法相对的九边形正朝上方射出金红色光束。
光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红,到最后比火红的太阳光还要猛烈,刺得人心里发慌,热得人心率飙升。
我死死闭着眼,把头埋进胳膊里,抵挡光束的刺激。汗如雨下,难道我的判断是错的吗?
手腕的红珊瑚在强光照射下也愈加滚烫,像块刚从火堆里夹出来的火石串。我摸索着,想把它取下。取到一半,却触碰到一抹清凉。
我背对强光,稍微移开胳膊往外看,是先前的蓝水滴贴在手链上。
我本以为它是火焰,没想到真是水滴。不过普通的水滴在这么热的环境下早就融化了,它却似乎很享受灼热,变换形状,整个惬意的平铺在珊瑚石上。
也是,它之前就卧在煤油灯灯芯上,当时还睡得很舒服。
思及此,我恍然大悟!
我的判断没有错,但阵法连阵眼都没归位,阵法怎么会被我破掉?
我轻轻捏住蓝水滴,把它捧在手心,朝阵法中央走去。脚底仿佛踩在被烧红的铁板上,我闭上眼,低声背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明目净心。
当用净心咒。
这是阵法一早就给的提示。
灼热慢慢消散,金光变弱,只有未干的汗水证明刚才并非一场梦。
少了热气,蓝水滴很是不满,在我手心中扭来扭去。我双手抓住它,快步走到阵法中央。
中央,一股力量托举起两方砚台,一方用透明通彻的玉石制成,被刺骨寒气笼罩,红火苗安静地躺在里头,大概是在呼呼大睡。另一方砚台全身通红,冒着热气。
真是冰红两重天。
蓝水滴一看到这两个砚台,就从我手里滑了出去,扑向红砚台,在里面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立刻没了动静。
金光彻底消失,一起消失的除了砚台,还有半空中的所有轨迹线。这是因为追影符所追踪的对象已经离开了特定范围。
下一刻,燃尽的煤油灯芯灰烬上生出一朵淡黄色的普通火苗,照亮一小片空间。四处的玻璃碎片奇迹般地自动汇聚,拼接成完整无暇的玻璃灯罩。火苗落于棉灯芯,煤油灯恢复原样。再如电影倒带般回到原位,稳稳立在桌上。
我伸手碰到灯壁,感微风吹过,煤油灯灭。
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
“叮铃铃。”
暗色中,两个金光大字竖向浮现。
“!EXAMEN TERMINADO!”
(考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