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抓伤
    黑猫高高跃起,肥硕的肚皮在空中摆动两下,绿色透亮的眼瞳机警地瞪着两人,它甚至在空中敏捷地转了个弯,将袭击目标改成了站在后面的苏尔诺。

    苏尔诺被这飞来横猫直扑,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待她反应过来时,黑猫已然在她脸上抓挠了一下。

    “呲……”苏尔诺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一手下意识挡脸,一手去抓黑猫。

    有人比她反应更快。

    她的手扑了个空,抬眼看见裴宁澄的手已经稳稳地抓住黑猫。

    那黑猫偏不服气,凶神恶煞地瞪着男人,四个爪子在空中呼啦啦地乱抓,大有和他殊死对决的气势。

    苏尔诺摸着脸,气急败坏地瞪着黑猫,咬牙骂道:“白瞎你长得这么漂亮,抓哪里不好,居然抓我的脸。”

    “要是破相了,我要把你剥皮,红烧了吃。”

    黑猫好像真感受到她的怒气,从怒目圆瞪到蔫蔫地垂下眼睑,耷拉着眼皮小心嘘着两人,最后小声喵呜两声。

    “……”苏尔诺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你可真行,还会卖萌。”

    她用空着的手去摸这只小猫,却只摸到空气。

    “干嘛拿走它?”苏尔诺不满地看向始作俑者。

    裴宁澄把黑猫高高举起,睥睨着她,答非所问:“手拿开。”

    “哦,不摸就不摸呗。”苏尔诺会错了意。

    “没说这只手。”裴宁澄下巴朝她脸上抬了抬,“给我看看你的脸!”

    苏尔诺微愣,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干嘛?被抓破了,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她转身向着东边的屋子走去。

    “看看。”裴宁澄不依不饶地抓住她手臂转过来,“这畜生不知道什么来历,若是破了皮,还得小心。”

    “哪那么……严重。”

    苏尔诺匆忙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黑猫恰好暴躁地发出“喵喵”两声,继而怒目瞪着裴宁澄。

    苏尔诺被黑猫逗笑,勾起嘴角睨着黑猫:“你还真听得懂人话?”

    “谁说你是畜生,你才不是,我看你是只神猫,谁是你的主人啊?”女人天生对这种软乎乎的小动物无法抗拒。

    黑猫摇了两下尾巴,收起了初见时的呲牙咧嘴。

    “它还真是听得懂人话呀。”苏二诺只顾着和黑猫眉来眼去,忽视了身边还有个正盯着她脸看的男人。

    裴宁澄视线略沉,薄唇紧抿,忽然把黑猫忘身后藏,另一只手拉开她捂脸的手。

    苏二诺“哎呀”惊呼,撇着嘴瞪他,“你干什么?”

    “你说干嘛。”裴宁澄盯着她脸上那道开了血口的长缝,眼中更是沉得可怕,“你都要破相了,还夸这小畜生?”

    “什么?”苏二诺大惊失色。

    “过来。”裴宁澄没叫动她,长臂一展把人拽出门外,“那边有水源。”

    说完,他把人推到山脚下的水渠边,手上的猫碍事,他随手撕下长袍的一角绑在树上。

    黑猫蔫蔫地喵呜两声。

    苏尔诺摸了摸它,“没事,我们等下给你好吃的。”

    裴宁澄在一旁泼冷水:“我怕你这里留道疤,你会宰了它。”

    “……

    苏尔诺还想抬杠,脸上传来坚实的痛感。

    “嘶……”她倏然闭了闭眼,忍受着冷水和男人的力道带来的痛感,“这什么水啊?你就这么洗?再说我自己会洗。”

    “别逞强,你自己看不到,又弄破伤口怎么办?”

    裴宁澄盯着下方吹弹可破的小脸,这道伤口像是莹白珍珠上的刺目裂缝,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他只不过用了指头大的力气,这人便蹙紧了眉头,鸦羽般的长睫密密抖动,这细微抖动似根轻轻飘动的羽毛从她脸上一直飘到他心里,让他浑身不自动。

    裴宁澄手上的劲道忽重,胡乱用手帕重重擦了几下,便把帕子扔了。

    “好了,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他粗声粗气地,撇过头去瞪那只黑猫。

    黑猫被这突如其来的责怪也不解,警惕地瞪圆了眼。

    “瞪什么瞪?”裴宁澄凶它,解了它身上的束缚。

    苏尔诺睁开眼,脸上已没有了火辣辣的感觉,看着男人的背影依然愤愤不平,下意识质问:“这小水沟的水干不干净啊?别让我回去被细菌感染了?”

    裴宁澄身影一顿,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你说什么?”他抓着黑猫,回头看她。

    “不干净的水里什么细菌都有……苏尔诺猝然顿住,这个时代哪里会了解什么细菌。

    裴宁澄眼眸微闪:“你怎么知道细菌?”

    “你知道细菌?”苏尔诺恍然大悟,记起这人曾经说了解砷元素,还说到什么化学经略这本书。

    两人的眼神皆是讳莫如深。

    “我知道。”裴宁澄最后淡淡回了这么一句,“苏尔,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苏尔诺撇开眼神,只反问他:“你觉得呢?”

    两人带着黑猫走回小屋,在上下两层全都搜寻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活人的痕迹,而那只黑猫倒是一直乖乖待在裴宁澄手中。

    从小屋出来时却遇到迎面而来的一队僧人。

    裴宁澄顿足,朝领头的那位高僧微微颔首。

    高僧身穿大红袈裟,白眉白须,慈眉善目地双手合十,“原来是裴世子,怎么没让人通传一声便来了后山?”

    “惠诚大师,打扰了。”裴宁澄还礼,“我此次前来并未为了进香,是来办案。”

    “哦?”惠诚大师大惊,“什么案件和我们这有关系?阿弥陀佛!”

    “大师放心,和寺庙没关系,我过来不过是问问些许案情。”他看向身后的屋子,”这里可有人住?”

    “阿弥陀佛。这是寺庙最早的僧舍,因曾有僧人从楼梯上摔亡,寺庙便弃了这里,屋子年久失修,早就没人居住了,世子为何这样问?”

    苏尔诺听着听着便瞪着裴宁澄,用眼神给他说你居然编故事骗我。

    裴宁澄只和大师说道:“我抓到只黑猫,看它从这里出来的,养的不错,想必是有人在这里养它。”

    惠诚大师连声否认:“那不可能,我们庙里没养猫,兴许是兴阳山上的野猫。”

    ”既然是没人要的,那我们带回来了。”

    “世子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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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诚大师一路恭送到山门。

    苏尔诺倒是记起一事,是关于柳雀的。

    柳雀死前应该曾来过寺庙。

    “敢问大师,杏花村的柳雀娘子日前曾来过庙里上香求佛,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惠诚大师捋着胡须说道;“可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娘子,本来庙里香火旺盛,我不能记得那么香客,可对这位我倒是印象深刻。”

    “这女子长相艳丽,那日来上香却神神叨叨,步履凌乱,因为她自上月初二来过,中间还来了两三次,十月十五那日不只是她来了,她家里人也跟着一起,家里人专程找我求了一个辟邪符,这柳娘子却发疯了。”

    “发疯?”

    “柳娘子如厕回来便全身抖动,嘴里喊鬼在追她,她家里人想扶她回家,她不肯,怎么都拖不走,后来还是书院的夏侯公子出手相助。”

    “夏侯过也在寺庙?”苏尔诺声音高了八度。

    “夏侯公子时常在庙里静思修行,也经常为庙里做善事,不足为奇。”

    “你记得那日他何时来的?”

    “哦,那日本来不是他来庙里清修的日子,他说十六有事便提前来了。”

    惠诚大师说起夏侯过都是溢美之词,据他说夏侯过十五日早间便来了庙里,一直到日暮时分才离开,这人在打坐修行时特别虔诚,不会出休室一步。

    “那他怎么会中途出来帮柳雀呢?”

    “柳娘子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他被惊扰了才出来的。”

    ……

    两人问完惠诚大师,下山回到州府时,魏斯来报。

    “怎么靖王殿下没一起回来?”

    魏斯这么一问,两人俱是一愣。

    裴宁澄轻飘飘地说:“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是。”魏斯这才拿出一封密信,“主子,应该是荣安君主的东西到了。”

    闻言,苏尔诺扑过去抓住密信,“终于来了。”

    魏斯想说什么,被裴宁澄挥手退下,并贴心地关上门。

    苏尔诺已经拆了密信在八仙椅上坐下,从证物柜里拿出另外一方手帕,两条手帕摆在一处,她的脸色顿时灰败了些许。

    系统自动播报:【宿主,您好,对比完成,您手上两个手帕都是宇文箏的所有物。】

    “你自己看吧。”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也能看出两幅刺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裴宁澄无言得注视了一会才道:“既然如此,那这个案子的受害人可能不是六人,而是七人。”

    “你说,郡主真的遇害了吗?”苏尔诺心头微颤。

    裴宁澄的声音冷静许多:“未必,凶手穷凶极恶,可是没有藏尸的习惯,目前来看,这些受害人死后不久都被人发现,如果郡主真的遭遇不测,她的尸身肯定早浮出来了。”

    “这段时间,通州府和京城都没有无名女尸上报。”

    苏尔诺闭眼:“但愿如此。”

    “凶手之前所杀的女子都曾沦落风尘,郡主不是这类女子,或许这也可以给她保命。”

    裴宁澄顷刻打开门,传令:“速速提审夏侯过,他若是不说,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