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这四个字一出来,昭武帝霍然起身,颈侧留下一道血痕,舞女被他一脚踹开,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从高位走下,来到梁颂面前停下,满目怒意却温声吩咐道:“福来,昭玉喝醉了,将她带回公主府休息。”

    福来弓着腰跟着来到梁颂身边,低声说:“殿下,请吧。”

    梁颂侧过脸看着福来,眼底寒光如剑刺向福来,话却是对着昭武帝说的,“不用父皇费心,既然今夜大家都在,不如为我母妃平冤如何?”

    昭武帝向前一步,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昭玉,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梁颂假装听不见,将柔溪扯过去和昭武帝对视,她继续说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那个人娘娘们也都认识,当年在锦卫司任职的人不多,常在宫中往来的人也不多。”

    她语气平淡,“能在深宫之中来去自如的人更少,想必大家都能猜到,许多娘娘都是后来才进宫侍奉的,不知道的可以找皇后娘娘解惑。”

    “当年母妃遇害后,我被人灌了药忘了这件事,后来在冷宫多次濒死之际,方才想起。”

    梁颂如同在民间戏台上唱着独角戏,在坐的没人敢搭她的话,“林将军,十二年里午夜梦回,你可曾后悔谋下这件差事?”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林忠,林忠低着头咬着牙,夜色里没人能看清他腹部的衣物被血浸透。

    昭武帝在此刻赫然出手,想将梁颂一掌劈昏,在察觉到他的意图时,柔溪噗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腿,让昭武帝在原地无法上前。

    先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梁颂身上,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柔溪身为皇后之女,竟跟着梁颂这个疯癫之人一起胡闹。

    甚至都穿着一袭丧衣为宣妃祭奠。

    “柔溪,松手。”

    柔溪将脸埋在昭武帝的腿侧,眼泪无声滚滚而下,染湿了龙袍,“父皇,宣娘娘是我和皇姐一起看着被害的,我不能松手。”

    她的话又让所有人心头一跳,熙贵妃却看向皇后,只见昔日艳绝六宫的皇后娘娘此刻满面愁容,仰头靠在椅背上。

    这一刻,熙贵妃的脑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为何当年皇后会草草宣布宣妃私会侍卫,因情被侍卫仇杀于寝宫。

    这些年梁颂缘何会在冷宫苦苦挣扎,为何那些下人会肆无忌惮地凌辱皇女。

    原来这一刻过往所有的疑惑都一目了然。

    梁颂看见襄嫔抱着两个团子泣不成声,她那状似母妃的面容一哭更明显了,这么多年在冷宫里突然出现的衣物都有了来处。

    她强压下心头酸涩,转头看着昭武帝,“今日儿臣此举惊扰了父皇圣体,但因母妃蒙冤多年心中怨恨难消,如今罪魁祸首已然在场,父皇不如帮儿臣了却手刃仇人的心愿?”

    昭武帝咬紧后槽牙,烛火灯影照在他的侧脸,一半在明,另一半藏在暗色中。

    此刻柔溪也松开了手,跪着退后几步,梁颂扔掉长剑跪在她前侧,姐妹二人同时俯身而下,异口同声道:“儿臣,请父皇决断此案。”

    芳澜苑的风在此刻停了,缱绻停留在梁颂垂下的发丝上,缠绕着舍不得离去。

    “臣妾,请陛下决断此案。”

    襄嫔松开怀中的两个女儿,擦干眼泪跪在昭武帝身后。

    除去她们之外,宴席上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在这幅场景下该如何做才能明哲保身。

    梁颂复尔抬起头,仰头看着昭武帝,“儿臣依稀记得,当年父皇也对母妃腹中的胎儿充满憧憬,林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谋杀后妃,残害皇子,父皇真的无动于衷么?”

    “还请父皇决断此案。”太子梁奕在此刻撩袍跪下,磕头恳请。

    他如此一来,熙贵妃却是慌了神色,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跟着掺和此事,儿子愚昧看不清局势,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宣妃此案绝不止梁颂所说那般简单,后宫守卫森严,平日里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那林忠纵有滔天本领,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宣妃寝宫。

    而梁奕此举,便是将她架在火上烤,蠢货儿子直接将她拉下了水,之后陛下定然会对梁奕不满。

    但梁奕已然主动跳下火坑,熙贵妃在心里叹了口气,昔日宫里的妃子基本都受过宣妃的恩惠,虽说当年她冠宠六宫,却没仗着陛下的恩威兴风作浪。

    她想起当年自己在宫里时,因妃位底下被皇后针对,是宣妃为她拦下恶言恶语,甚至主动将陛下推来了自己宫中。

    熙贵妃思及至此,索性头一抬心一横,扑通一声和自家蠢儿子跪在一起,“臣妾请陛下决断此案。”

    在她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嫔妃下跪为宣妃说话,熙贵妃跪在冰冷的地上,闭眼想着,这次算是将当年宣妃的恩情还了罢。

    昭武帝本以为自己看到满地跪着的嫔妃儿女时会大怒,但他真正看到时心里却一阵平静,这种诡异的平静感让他心中的愧疚从缝隙中冒了头。

    更是在看到梁颂单薄的身躯时如野草疯长,罢了。

    罢了。

    昭武帝闭眼。

    就当是了却昔日最爱的长女一个心愿。

    锦卫司如今人才辈出,缺了一个林忠也不会怎么样,中郎将傅桑倒是个好儿郎。

    “林忠何在?”昭武帝终是松了口,负手背对着梁颂她们。

    福来此时松了一口气,上前将梁颂扶了起来,顺势在她耳边轻语,“殿下,桑衣去了冷宫。”

    梁颂装作埋头整理裙摆,对着福来道:“盯着,别让她死了。”

    此时林忠从锦卫司众人之中上前几步,许是失血过多踉跄着半跪在梁颂身后,他已三十有七,鬓边白发却是比昭武帝都多。

    林忠曾是昭武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昭玉公主所说,你可认罪?”

    林忠看着手上已经凝固的血,缓缓吐出一口气。

    “微臣——”他将将开口时腹中传来剧烈疼痛,良久后才接着上一句说,“微臣…认罪……”

    一句认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梁颂蓦然回头一脚将他踹到在地,眼底血丝遍布,呼吸急促地被福来拉了回去。

    昭武帝宽阔的背消无声息的塌下去几分,只见他一挥手,一句定了林忠的生死。

    “来人,将罪臣林忠压入大牢,择日问斩。”

    昔日锦卫司的同僚上前,将林忠从地上拉起拖了下去,就在熙贵妃以为相安无事后,林忠陡然挣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陛下!臣尽忠了!”。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自以为看透事情本质的熙贵妃却清楚,林忠这一声在诉冤。

    奈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一场宫宴在林忠那一声后草草收场,梁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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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在身,昭武帝权衡之下将她禁足在公主府,直到大婚。

    柔溪身为皇女与梁颂一起胡闹,被罚了一年的银钱,禁足半年;太子梁奕和后宫嫔妃侥幸躲过一劫,没有被昭武帝秋后算账。

    而皇后则是被昭武帝责令前往万福寺抄佛经为民祈福,因那舞女被查出是杨家庶女。

    好好的“家宴”最后成了一场闹剧,那晚之后梁颂便一直待在公主府,府门紧闭,门前凋零。

    往日那些削尖了脑袋想拜访昭玉公主的人如飞鸟四散,自从听说了昭玉公主疯癫之下闹出的动静之后,再无人敢来公主府递拜帖。

    除了镇北侯旁侧副使顾还。

    *

    那晚梁颂被禁军送回公主府时,顺带着福来捎着桑衣也送了回来,她站在门口看着桑衣,静默片刻抬脚回了府。

    自那之后桑衣就被软禁在房间里,梁颂也没别的举动,只是吩咐下人一日送去一餐便可。

    桑衣幼时也是挨过饿的,知道饥饿是什么样的烧心痛楚,几日后她被饿到不行后,在房里疯狂拍着门,叫着喊着要见殿下。

    彼时她口中的殿下正坐在庭院里,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宋怀玉陷入了沉思。

    “宋怀玉,北疆何时这么闲了,让你这么玩忽职守?”

    堂堂镇北侯穿着侍卫的衣服,脸上沾着假胡子站在梁颂面前,看着一月不见的人脸上又瘦了一圈,不由得感叹这京中着实不是个养病的地方。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听说了梁颂在宫宴上的事迹,感到头痛之外还得担心这人身上的旧疾恢复的如何。

    “听完你的壮举,北疆那些都算是小事。”

    付雲把完脉,脸色不虞,阴阳怪气,“殿下再闹得凶一点,酒再喝的多一点,你这病就不用属下来了,阎王就能治好。”

    梁颂失笑,捂着脸倒在躺椅里笑了半天才停下,她指着付雲:“镇北侯,你的属下如此以下犯上,还不把他拖出去打板子?”

    宋怀玉此刻却不说话,挪动脚步走到另一个躺椅上坐着,懒懒地晒着初春日光。

    付雲收起脉枕,不由得感叹自从自己遇到殿下这个病人,叹气的次数都多了起来,“殿下,您能否给我解释一下,您身上多出来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宋怀玉霍然起身,眉头皱巴巴的看着梁颂,“我才回去一月,你就给自己折腾成这样?”

    梁颂晃着摇椅,不甚在乎,但看到宋怀玉的表情后还是说了出来,“这毒是我看着桑衣下的,小丫头以为我在冷宫里看不懂那是什么,每次喝药的时候那股刺鼻的味道我都能闻到。”

    付雲黑了脸,没成想是因为自己的汤药才让那桑衣有机可乘。

    “那你为何要顺着她的计划喝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虚吗,还敢这么折腾?”

    “宋怀玉,你一皱眉都显得不那么英俊了。”梁颂试图绕过这个话题,但她低估了宋怀玉的思考能力。

    镇北侯居高临下瞥了梁颂一眼,凉凉道:“人关在哪?我亲自去审。”

    梁颂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的,“哪能让你亲自去,放心吧,不过多久她就能自己说出来。”

    这话刚说完,傅桑就从后院那道墙翻了过来,转身看到庭院里三个人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但他天生神经粗没想太多。

    “殿下,桑衣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