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藺允叠才醒就冷不丁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她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坐在圈椅上的男子噙着讳莫如深又微乎其微的笑向她走来。
他的脚宽大有力,套上一双乌皮六合靴。
靴上不染尘埃,连外头的一丝湿气都未沾上。
看来是没怎么出过屋。
一步一步踏在地砖上,在空旷的屋子里发出闷厚又生脆的声响。
这声响与冬日踩雪一般无二。
都是那样凛冽,那样破碎。
藺允叠呆呆地望着眼前气势十足,气质超群的男子。
他就像天上的主宰神,俯瞰众生。
她匍匐于他之下,不论她走到哪里。
头顶依旧一片压制的天空。
眼见人即将到达床沿,藺允叠立马掀开被衾扑通跪在了地面。
动作十分利索。
裴翙看见小青梅这害怕恐惧的动作转了转扳指。
面上收了几分寒意。
想同她亲近。
毕竟昨日才那般坦诚相见,肌肤相亲。
可那到底不是在她清醒意识下进行的。
她上次劈头盖脸将他一顿骂。
可见还是不喜他。
“起来,你可还记得昨日之事?”
藺允叠像是没听到似的前头的两个字,跪得端正,双腿却有些发抖。
闻言回想一二。
“回阿郎,婢子只知道莫名被打晕了,装进了麻袋里,之后就不醒人事了。”
裴翙扳指转得更快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之后的事呢?”
“啊?”
藺允叠一脸无知地望着他。
“阿郎是说在房中之事吗?”
裴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青梅记得?
“婢子只记得他们掀了麻袋将我泼醒之后,就,就给我换了衣服,再将我甩到了床上……”
藺允叠的脸又红了起来。
那衣裳,简直……不成体统!
裴翙看到小青梅绯红的脸不禁又想起昨夜她的触感。
那时她的脸也是这般红。
藺允叠的脸色又发了白,想到那等地方那种衣裙。
她颤抖着手抚上了臂,呈一种保护的姿态。
“再然后……,我,我就没了意识。”
裴翙松了口气,又稍稍有些遗憾。
小青梅不知道昨日他们如何动情的,也不知他们之间那些如情人一般的暧昧呢喃。
罢了,他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
但看她这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怕是真的吓惨了,担心清白不保。
“是婢女将你带出来的,那时候房中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藺允叠泛红的眼尾渐渐止住,没想到竟是裴翙带人救的她。
“谢谢阿郎,阿郎怎会知道我在那儿?”
裴翙的眼神立即变了,从方才堪称柔善瞬间变成了凌厉。
向她走来。
他们之间本就没隔几步,由于他的逼近。
他们几乎是没甚距离。
裴翙伸出手靠近她。
藺允叠害怕,不知他何意,下意识后退。
可身前的男子却未给她机会,直接擒住了她的臂膀,一用力。
她便起了身。
但他的力气太大,她稳不住身子就要想他怀里倒去。
藺允叠惊得瞬间用另一只手抵住,此刻她的鼻尖离他胸膛只有一指的距离。
还好,她稳住了。
裴翙看怀中人儿大惊失色却又暗自庆幸的模样轻嗤了一声。
松开了她。
退了几步问她:
“你记有个婢子叫鱼儿吗?”
鱼儿,她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嗯,是我后厨的一个朋友。”
“她也在楼中。”
藺允叠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
“跟你一样,被绑了去。”
他像是知道她要问甚。
“最终也被救了回来。”
闻言,她的心算是放下了。
“但你之所以被拐了去都是拜她所赐,以后离她远点。”
藺允叠一头雾水,但他也不说,她不敢问。
方才裴翙问她记不记得楼中发生的事,其实她有一点印象。
她记得她像水蛇一样攀上了个人,不过后来那人变成了只大螃蟹。
应该是梦吧?
一定是梦!
她怎么会做出那般恬不知耻的事来。
藺允叠埋了头,这房中的一切都有些熟悉,她不知道为何又进来了。
那天晚上的事,他,他记不得了吗?不要她的脑袋?
裴翙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
心下一笑,想逗弄逗弄她。
“你还记得你我房中发生了何事吗?”
!!
藺允叠猛地抬头。
“你该是知道你那时中了药,急于找人……”
他的话没说完,但她知道他的意思。
多亏了那场梦。
藺允叠眼眶瞬间红了,她不会真的做了那种事吧?
对着向来不近女色的裴翙!
她也成了上次的阿苏吗?
她的眸子闪烁,里头有琐碎的星光。
那双睡觉时喜欢嘟起的唇紧抿,颤颤巍巍地往下弯着。
像是恐惧至极却又羞于启齿,只能磕绊着否认:
“婢子,婢子……不敢!”
裴翙看她这副当真软糯的模样滚了滚喉。
“急于找人要解渴的水喝。”
藺允叠脑中那根弦倏地松了。
脑子也能正常运转了,她就算真的那样做了,他难道不会推开她吗?
这明明就是他在戏耍她。
她委屈易碎的面容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
裴翙邪魅的眸子转了转,换了个话题:
“你睡得倒是极好,从昨日夜晚睡到第二天日落,看来真是累着了。”
藺允叠心虚地眨眨眼点点头。
裴翙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语气有些微愉快。
“不过你今日倒是有些反常,把我硬拉到床上对我动手动脚,还把我衣服扒了,将我吻了个遍,说爱慕我,想要做我的人,你说,这事你该受甚罚?”
藺允叠跳脚了。
这锅她不背!
眸子里满是水光。
“胡说,我才没有!前面是……事实,但衣袍是你自己要脱的,我更没有吻你,也没有说甚不要脸的胡话!”
裴翙听着这话挑了挑眉,没想到她早在那时就已经醒了。
本以为她是这他一盏接一盏喝着茶时醒的。
毕竟她的身子都抖成那个样子了,当谁看不出来呢。
而且,她的被衾盖得也太严了,连脑袋都生怕让他看到。
身子更是不透露出一丝。
她最怕热了,却肯抱着厚厚的被衾不撒手。
他眼睛不至于瞎成那样。
藺允叠不说话了,埋着头一直盯着自己。
都是那一抹光晕,让她看清了身上的男子。
那张脸实在是太夺目,标志性十足的眉眼使她一下子清醒。
她只能继续装糊涂,刚好骂骂他解解气。
不过后来他竟然叫她掐他。
还说要脱衣袍。
藺允叠在一旁着实吓到了,连忙制止他。
那时裴翙的手一下一下拍打在她背上,她被他拍得喘不过气。
本有些迷糊的大脑都硬撑了好久,眼睛更是阖不拢。
丝毫都无睡意。
接着他倒是睡着了,睡在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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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她害怕地赶紧拉起了被衾把自己藏起来。
也渐渐地睡了。
最后藺允叠躲在被衾中,希望他快些离开,可他一直不动。
没办法,她只能醒了。
要不然,今天还不知在哪儿过夜。
这男人真是奸诈,竟然睁眼说瞎话,尽给她安些罪名。
不过此刻藺允叠的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冒犯了裴翙。
加上上次甬道中的痛骂。
她已将他的身体脾性都冒犯了个遍。
藺允叠被绑入青楼之前就是去寻求他的原谅。
这下她又该怎么办?
他是故意等她清醒时来算账吗?他都说了要罚她。
她的下场该是比阿苏的更惨吧。
阿苏都七窍流血了,她又该是个什么面貌去见她耶娘。
想着想着,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手脚冰凉,脸色也泛了白。
直至一阵脚步声响起。
裴翙走回案几将端着的药呈在她面前。
“快些喝了它。”
轰……
这罚竟是毒药吗?
这瞬间,天空仿佛一下子沉了下来,从万里高空直坠人间。
藺允叠与塌下的天空越来越近。
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的呼吸开始急促。
只凭本能,她抓住了能阻止天空坠落的万物主宰。
“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喝!求求你!”
那主宰之人皱起了脸,声音不怒自威:
“不喝?”
藺允叠被这冰冷如冬日河水的声音吓得一抖。
她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不能有人违背,如同盖了章的圣旨一般。
但她只能一味地求他。
眼中充满了希冀。
“嗯嗯,不要喝,行不行?我不想喝!”
裴翙看着可怜兮兮的人儿这般求他,不禁软了心肠,但这事又怎能听她的。
“不行!不过一口的事情,你若再闹腾,别怪我亲自……”
藺允叠立刻揪住了他的衣袍的一角,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犯了,只要你不让我喝,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当牛做马,甘愿受罚,任您处置,只要你饶过我这次,我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阿郎的话。”
她已经浑身颤栗,鬓角混着眼尾落下的泪珠,发丝黏腻在脸上。
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残忍猎人瞄住的狸奴。
她在林间瑟瑟发抖,不远处有一只锋利十足的箭对准她。
那箭头呈狭长的柳叶状,架在弓上蓄势待发。
猎人一只眼睛微眯,危险地死死锁住她,嘴角上扬,散发出一股邪恶的气息。
将狸奴吓得泪水连连,好不可怜。
藺允叠继续勾着他的衣角,小手指不断地绕着那一抹玄色。
“阿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最俊的郎君,虽然表面有点点冰冷,但内里全是软的,化开了的水,一点都不凶坏,求求您呢……”
裴翙听着小青梅违心地夸自己,似是在为甬道里说的话道歉。
他未置一词,注意力全在“任他处置”上。
“真的?你做什么都行?”
有希望!
藺允叠噙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尽是无措和恐惧的眸子里增添了几分光晕。
用力地点点头。
泪珠随着这动作一颗一颗砸在地砖上。
面上还残留了一些晶莹剔透的小珠子。
裴翙屈尊,蹲在了她面前,用手轻轻又细致地抚去小珠子。
声音晦涩难辨。
于黑夜莫名带着几分蛊惑。
“那就留在这儿吧。”
藺允叠瞳孔微微放大,接着只听他一声轻笑。
“这么怕吃药吗?不吃药病怎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