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18章
    陆尚书见了崔慎后,表情也十分严肃,先是仔细询问事情经过,然后说,他被那几名监生找人围堵之事,自己必会找那几人长辈要个说法。

    又说他尚还年少,凡事要三思而行,不可逞强好斗,那小厮被鞭打,自轮不到他来出头,小厮虽是贱命,但是那几人是在国子监内行此无德之事,报与学正知晓,自有学里出面教训,他擅自出头便是不对。

    又说让他住到府里,正是看他年轻气盛,且于京中无长辈教导,崔氏是他嫡亲堂姐,自己待他便如子侄,有代为管束之责,以后自己每日都会考校他与陆勉二人学业,督促他上进。

    最后道,此事并无商议余地,让他今日便在府中住下,让仆役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送来便是。

    崔慎垂着个脑袋从书房出来,陆勉早就等在外面,连忙问他,父亲怎么说?

    崔慎龇着牙,瞪了他一眼,“肯定是你在堂姊面前露了行迹,才使她起了疑心,还报到你爹这里,现下陆伯父让我留在府中,以后要与你同进同出,还要时时考校我学问。”

    他当时提出来京里读书,就是想避开老家长辈管束,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想到只不过打了一架,就被圈进陆府里来。

    “老天爷,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崔慎越想越悲伤。

    陆勉起先觉得没帮他打好掩护,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他以后要同自己住一块,脸上笑容渐渐藏不住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慎弟,放心放心,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不是有我与你作伴嘛!嘿嘿嘿。”

    崔慎见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更加生气,连忙抖抖肩膀,“你快起开,别动手动脚,知道我搬过来同你住一块,你这么欢喜,……不会你也有那种喜好吧?”

    陆勉的笑容僵住,气道:“别胡说,我才是那种人!”

    两个打闹一阵,一起回了陆勉的月竹轩。

    “赶紧的,好吃好玩的给本少爷奉上,顺便你亲自给少爷我松松肩,捏捏腿……”

    “滚,”陆勉被他带的,儒生气质都淡了不少,“我现已经开始后悔让你住进来了。”

    “哈哈哈哈,”崔慎爽朗大笑,“这下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吧,现下后悔还来得及,要不你去同陆伯父说,赶紧将我赶走。”

    “那不正中你下怀,我才不傻!”陆勉道。

    两个人笑笑闹闹的,平日里清静的月竹轩顿起喧哗。

    从崔慎入住之后,安哥儿往月竹轩跑得更勤了,每次乳母都得哄许久,才能把人劝回来,他还去同崔氏说,想搬去同二叔住。

    崔氏只觉得好笑,慎弟没来之前,也不见他这么欢喜留宿那边。

    她从小丫鬟那里知道,崔慎入住月竹轩后,并没有客人的自觉,在院子里围了蹴鞠场地,又在另一处辟了演武场,把崔宅的十八般兵器都搬了过来,安哥儿来得多了,还为他弄了秋千架。

    不喜刀枪的陆二少爷,在房内拿着棋谱自奕,却被外面呼喝耍枪声吵得头大,他刚走出去,想让崔慎小声些,反被崔慎拉去射箭,他一介文弱书生,根本挣扎不过,只急红了脸道:“你这人也太无赖了些。”

    “受不了我,就赶紧叫伯父把我赶走吧。”崔慎坏笑,依旧是这句话。

    “我才不中你的奸计。”陆勉气道。

    “看你能忍多久。”崔慎一副咱们走着瞧的模样。

    崔慎还组建蹴鞠队,不仅叫上几个小厮一起,还把陆勉拉进来,陆勉根本抗争不过他,只得被迫加入,手忙脚乱的,像只笨拙的鸭子,安哥儿也凑过去取笑叔叔。

    崔慎只要下学或放沐,就没一刻安宁,安哥却觉得舅舅干什么都有意思,天天粘着他不离开,看着崔慎舞刀弄棒,更是佩服的双眼发亮,每日和崔氏说话,三句不离舅舅,弄得崔氏都有些吃味。

    崔氏从小丫鬟那里听到崔慎所为,也把他叫过来责问一通,让他不可太过放肆,需谨言慎行些,崔慎便趁机提出离府要求,说那几个监生都被学正教训过了,也老实备上厚礼与自己道歉,再不敢找自己麻烦,让堂姊放心,他现在回崔宅一个人过日子,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崔氏却道,当初留他的是公爹,如果崔慎想走,也要去请示公爹同意。

    崔慎苦着脸,陆尚书知道他这段时间胡闹,扰得陆勉也不得清静,不能安下心研习学问,却似无动于衷,也太沉得住气了。

    只不过陆尚书虽没有赶人,却也不会让他好受,把课业布置更重,他每次被考校文章学问,都回答的嗑嗑绊绊的,陆二在一旁目不斜视,完全提醒解围的意思,嘴角偷偷上扬,还暗中幸灾乐祸上了。

    这段时日,他就像是度日如年。

    陆勉还嘲笑他,说他不识好歹,多少考生学子,都想将文章投递到他爹面前,不仅托人引荐,还有甚者,花费重金买通门房。

    崔慎说,彼之良药,吾之砒霜,他自小就喜武厌文,可惜爹娘那边说不通。

    陆勉问他,可是想习得一身武艺,日后征战沙场?少年们心中都有一个将军梦,陆勉虽是书生,却偶尔也有此畅想。

    崔慎摇头:“我想像话本小说里的大侠一般,四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赏善罚恶,做一个潇洒自在的江湖豪客。”

    梁氏本来欢喜崔慎搬进府里,正想借机考察一番,却见他行止开始跳脱,整日舞枪弄棒,月竹轩再无清静,生怕他耽误儿子学业科考,便委婉同陆尚书提出,一直留人住下,是否不妥?

    陆尚书道,如果放他离开,正中此子下怀,他性子跳脱,我非给他掰过来不成。

    崔慎闹了一阵后,也消停了下来,不再闹着陆勉了。陆勉近来在弄木车流马,他也帮着出主意,两人凑在一块与工匠研制起来。

    落葵并不在意崔慎住到府里,这与她并无什么干系,倒是崔慎好几次找她想比试,被她各种理由躲掉了。

    她躲得了崔慎,躲不过陆二小姐。

    今日陆二小姐在府中办小宴,请了数名闺中好友过来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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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官家小姐坐在池亭赏鱼。

    谈起近日京中趣闻,礼部员外郎家的小姐用团扇轻挡唇角,轻笑道:“听说那位纨绔子谢琅,又惹出些事来了。”

    陆怡萱最听不得这个名字,脸色有些不自然,并不搭腔。

    翰林家的小姐望向陆怡萱道:“此事涉及你们府中丫鬟,你难道还未听说?”

    陆怡萱愕然,她确实不知,忙问是何事?

    知情的小姐们为她解惑,“不久前,他在半途调戏一名奴婢,还欲当街行不轨之事,被那奴婢逃脱,他还一路追赶,幸而被人救下,才免于受辱……据说,那奴婢名叫落葵,正是你们陆府的下人。”

    陆怡萱的粉唇半张,反应过来,连忙用帕子挡住,道:“你们所说可是真的?”

    如果真是自己府上丫鬟,名字还叫落葵,那不正是崔氏嫂嫂那边的丫头吗?

    “当然是真的,京里都传遍了,好些人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有位侍郎家的小姐好奇道:“快叫那丫鬟过来,让我们瞧瞧,到底是何等天仙模样,会让那谢公子当街强取豪夺。”

    陆怡萱并不想与这桩丑事搭上关系,却耐不住几位好友相求,只得遣人去把落葵找来,让她们见上一见。

    落葵并不知陆二小姐为何找自己过去,不过既然叫她去,她也不能不从,陆二小姐不像崔慎好说话,可以敷衍过去。

    她来到竹苑池亭,先对着众位小姐们行了一礼,陆怡萱看了她一眼,发现嫂子的这位婢子一段时日不见,都快与她二哥一般高了,她更加鄙夷谢琅眼光,这等五大三粗的丫鬟,他也强下得去手,真是荤素不忌。

    “不知二小姐找奴婢前来,所为何事?”落葵恭敬的问道。

    陆怡萱总不能说这些小姐们想见见八卦趣闻里的女主角,即使她自己也十分好奇,想知当日情景如何,却也不好直接相问,让人知道她们当众打听起浪荡子弟的丑闻,也影响她们闺名。

    她一本正经地对落葵道:“叫你来,当然是来服侍的,你就在旁,为我们添茶倒水吧。”

    落葵不知这二小姐在寻思什么,自己又不是她的丫鬟,她也不缺少奴婢使唤,她还猜测,莫不是少夫人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姑子,让她来找自己这个下人出气?

    她也不反驳自己是听风院的人,不用听她差使,身份不对等,是没有道理可讲,既然她让自己倒水,那就先把这个活干好,不让她挑出毛病来。

    就在她脑补电视剧的宅斗套路,时刻注意着陆二小姐会不会故意倒翻茶杯,或行其他陷害举动,以此来惩戒自己,却发现几个小姐目光从她进到亭子后,就一直锁在她身上,直到站在一旁侍立,她们也不放过。

    几人不仅上下打量她,还捂着嘴,相互看看,凑在一起低低的笑起来。

    落葵目不斜视,暗中腹诽,几个女人奇奇怪怪的,不知道看着她笑什么。

    几位小姐看完热闹,便转移话题,谈起京中其他见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