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夏以来,一连的几场豪雨洗刷了空气中的燥意,天色放晴之际,案子也算是告破了。
令狐尉留下李照广的手书,以及青源那边的发现,终于捋出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杀·童取宠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以巫蛊术弑君,继而谋朝篡位。
令狐尉与李照广的渊源不浅,二十多年前,令狐尉还不叫令狐尉,而叫李尉。李家满门忠烈,却因宫里那起巫蛊之案而获罪,最终满门抄斩。
李尉不信父亲谋逆,死里逃生,隐姓埋名,独自查清案情的真相。
这一查,便查到了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圣人身上,他便是因调查巫蛊案而受到先皇器重,从而顶替“幕后元凶”先太子成了新储君,李家满门则成了他夺嫡的替罪羊。
后来,他又在逃难中染上瘟疫,被李家搭救,也因此结识了李照广。
两人志同道合,结为兄弟。
然而随着李照广青云直上,他俩的关系却疏离。
李照广只利用他的相助登上相位,一成了宰相反倒看不起他一个贫困道士了。
于是他心生恨意,想出了这出一石二鸟之计。
李照广野心勃勃,又未能藏得住锋芒,就是东窗事发,众人也不会怀疑起他来。
在他的计划里,他本该是一枚“受人所迫”的棋子,没想到李照广会提前下手灭了他的口,才叫案子拖至现在。
如今真相大白,李家满门抄斩,连受尽荣宠的李贵妃也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圣人心生后怕,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身子也靡靡不振,病倒在床,监国担子则落在年轻的太子身上。
朝堂瞬息万变,就连平头百姓也众说纷纭,对于阮音来说,也就是平安地渡过一劫,除此之外,她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日睡到日上三竿起,这才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挑开帐幔唤容妈妈进来,“今日起来胃口不好,想吃点清淡点的,听说对面巷子尽头那家荠菜馄饨味道不错,还请容妈妈替我买一碗来吧。”
容妈妈见她还披散着发,身上也只穿了素纱寝衣,拧起眉毛就骂,“世子妃也越来越不像话了,哪家媳妇像你起得这么晚?还有,侍候你的丫鬟好几个,像这种跑腿的事,何至于火急火燎把我这老婆子叫来?”
阮音倒也不恼,反而斜剔了她一眼道,“侍奉我的人是好几个不说,你瞧,哪个不是忙碌着,您是年纪大了不假,可我打眼瞧着你可在外头嗑了半晌的瓜子,平日里月钱我可是一分都没短了你,可你说说,你倒是做了什么?”
“你……”容妈妈忿忿地瞪了她一眼,忽而改了口,“行,老奴就替世子妃跑一趟。”
阮音让绮萝取了一小块银锞子来,盈盈笑道,“但凡我有人差遣,也不敢劳烦你老人家,这块银锞子你拿去吧,我也对钱没个数,但应该是够用的了,剩下的,就当给你的赏银。”
容妈妈一见到金灿灿的银子,眼里也泛了光,收起了最后一丝不耐,爽快应下,“行,那我就替世子妃跑一趟。”
说着便旋裙往外走,身上的肥肉都止不住轻颤。
直到她拐过弯,背影消失在阮音眼帘,她才收回目光,问绮萝,“你说昨日余曹又来找容妈妈借钱了?”
“可不是嘛,两人在角门争吵,不单是奴婢,就连守门的小厮也听得真真的呢。”
她轻嗤一声,理理裙摆到底,“这逆子,前几日容妈妈好歹也给他凑了不少吧,怎么还没个餍足的?”
绮萝抬臂将帐子挂上金钩,忍不住憋笑,“听说债主找上门来,要剁了他的手呢,容妈妈哪舍得,再大的窟窿也得往里填呐。”
阮音也挑唇轻笑,“要不怎么说因果报应呢,一家子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也算是给母亲揪出条大虫了,就算他日东窗事发,她也不能反过来怪我。”
见她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绮萝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
从前在阮家时,她唯唯诺诺,又不及妤娘聪颖,几乎无人去在意她这么一个人物。
可嫁入王府几个月来,她就像被蒙尘已久的珍珠,突然泛出莹润的光彩来,就连为人处世也变得落落大方,谁能想象,这竟然是当初那个木头疙瘩似的二娘子?
阮音见她还呆呆地杵在那里,便对她说,“近来我不少首饰不翼而飞,我怀疑和容妈妈有关,你让人跟紧她,再回来禀报我。”
绮萝应了声喏,转身退下。
另一厢,容妈妈揣着银锞子从角门出来,一路上还嘀嘀咕咕,“真是不经世事的大小姐,如今穿金戴银的,连钱银的好处都不认得……”
碎碎念叨了一路,却不是往馄饨摊子的方向走,反而摇摇摆摆拐进一家典当铺。
跟在她身后的小厮眉毛一皱,倒不急着跟进去,只不远不近地观望着,不一会儿,见她从里面出来,掂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啐道,“唉,不识货的东西,上好的和田玉,哪能值这么点?”
眼见着她边骂边往回走,小厮将身子一闪,躲在榕树的树冠之后。
容妈妈并无察觉,低头将荷包系在腰间,这才慢吞吞往馄饨摊子走去。
刚到馄饨摊子还未来得及坐下,便被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给扯着袖子拉到一边。
小厮竖直耳朵听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倒也能猜个七八分,“方才我去了王府,听说……我便寻过来……你怎么那么久……”
容妈妈见了青年,没好气地揪起他的耳朵,破口大骂,“你这个天杀的败家子,老娘就帮你再填这回窟窿,你若还想赌,下回给我死外边去,我就当没你这个逆子!”
青年忙应了几声是,伸手向她要钱。
“孽障啊!”容妈妈气得直捶胸口,只好把腰间的荷包解下,递给他道,“拿去吧,滚回青源去,你下回再敢来,我也不见你。”
青年拿了钱,眼里泛起光,连点头道,“娘放心,我真的金盆洗手了,上回是让人做了局……”
“什么局?”容妈妈挑起眉骨。
“就是……”青年吞吞吐吐,“张三……他不满我赢了钱,让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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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非拉我过去再赌一把,我想他们定是合伙出千,就逼我把钱吐出来呢……”
容妈妈不耐烦听这些,边掏耳朵边插话,“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拿了钱趁早把债还了就是了。”
两人结束了谈话,容妈妈这才坐下来,要了一碗荠菜馄饨,装在食盒里,又踅回了王府。
阮音吃完了馄饨,脸上并没有丝毫异样,直到晌午起来,打开首饰匣子才讶然道,“上回襄城公主送给我的扇坠怎么不见了!”
两个匣子都翻出来找了一遍,确实没见到扇坠的影子,便把侍候的丫鬟全都叫过来询问一番。
众人皆不知情,唯有香英提了一句,昨日是容妈妈整理的首饰匣子。
绮萝见状,剔了容妈妈一眼,嗫嚅着接口,“今早我还见容妈妈站在妆奁旁里好一会,也不知是……”
容妈妈眸光化做利刃,狠狠剜着她,“你这小丫头片子,这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这屋里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就单我在那里站过,莫非你们都没有?”
绮萝缩紧脖子道,“奴婢对世子妃忠心耿耿,绝不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世子妃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去搜奴婢的屋子。”
阮音说不必,又让香英把登记入库的册子取来,一样一样清点。
不清点不要紧,这一清点下来,才发现不单扇坠,另有两双耳珰,一对镯子,一支花簪和一个翡翠戒指都不见了。
容妈妈如坐针毡,做贼心虚地往外头走去。
香英细长的眸子一扫,问道,“容妈妈往哪去?这还没清点完呢。”
她回首挤出勉强的笑,“我先解手去。”
就在她走出廊庑的当口,迎面与一个粗使婆子碰了头,那婆子也不搭理她,拎着裙摆便往里屋走去。
容妈妈狐疑地拧起眉。
没多久,又见婆子从里屋出来,走到外院把一个小厮给叫了进来。
小厮只站在屏风前回话,声音不轻不重,却清晰地钻入容妈妈耳里,“小的见过世子妃,听说静思堂好些首饰不见了,小的或许知道那些内情。”
阮音捧着茗碗,轻啜了一口清茶道,“你说吧。”
小厮道,“今日小的外出办事,刚好碰上了容妈妈,原本小的想与她打招呼来着,谁知她一头扎进了当铺里,我便没过去……可后来,也是巧了,小的刚走过桥头,又与她碰上了,还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也在她身侧,容妈妈就给了他一大袋子钱,要他赶紧回青源……”
话没说完,容妈妈的脸已褪成一张白纸。
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原本还在想,她好几次的顺手牵羊都太顺利了,现下仔细琢磨,阮音那丫头未必不知道首饰消失,可却一直隐忍不发,非要等她拿了笔大的,再大动干戈地整治。
一想到这,她只感觉背上寒渗渗的。
这二娘子不哼不哈的,什么时候这般有心计了?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却见绮萝已走到她跟前,面容冷静,“容妈妈,世子妃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