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匆忙,未与你们介绍,这是新入寺的容瑜,和李瑶一样是带发修行。李瑶,你入门早,是师姐,你们年纪相仿又住得近,今后多带带他。”
“是,住持师太。”
“好了,大家可以开始今日禅修了!”
“是!”
李瑶闭上眼,盘坐在蒲团上,双手结禅定印,呼吸缓慢均匀,心中无杂念。
每日如此放空一会儿,可使心境畅达,读书事半功倍。
刘瑜盘腿坐在李瑶身旁,模仿着她的模样打坐,却不想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午间的噩梦,是淋漓的鲜血,是妹妹中毒青紫痛苦的表情,是母妃绝望的哀嚎……
“哈……哈……”刘瑜猛地睁眼,胸腔剧烈起伏,本是交叠放在腹部的手,移至胸口,他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止不住地发抖。
为何,为何都到了这兰澄寺,到了这禅堂,还是会不停地陷入梦魇。
无用的,无用的……刘瑜你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梦魇和仇恨里,逃不掉也忘不了。
“啊!”刘瑜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发疯地用手去锤自己的脑袋,极低的声音念道:“该死的是我,是我……我该死。”
起初,李瑶还以为身旁的师妹是在小声念佛经,她还觉得这容师妹有佛缘悟性高热爱佛法,但再仔细听了几遍,才知他竟是在咒自己不得好死。
李瑶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惊惧地看着师妹手撰成拳不停地锤打自己的头,她不知在刘瑜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这个面容秀丽性子有些怕生的女子这般对自己,她心中颇不是滋味,趁着其他师姐尚在入定,还未发现,她挪着自己的蒲团,挨在师妹身边,双手用力紧紧抱住了刘瑜佝偻发抖的身体,温暖的手掌抬起,像哄孩子一般在女子脊背上轻轻地拍:“师妹,放松放松、冷静下来,无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什么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刘瑜被李瑶抱住的那一刻,不断下沉的心好似被人稳稳接住,没有人知道在皇宫里的这一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母族覆灭,宫中谁见到他这个失势的落魄公主都要上来踩一脚,连日的噩梦让他终日不敢入睡,神智几近崩溃,状似癫狂,翌日宫中便开始流传九公主鬼上身得了疯症,人人避之不及。母妃一看见他那张与钰儿一模一样的脸,便会掩面哭泣,然后癫狂地叫着要杀光所有人……
再也没有人会像这样抱住他,轻柔地安抚,身上的温暖好似美梦一场,刘瑜抬头,满含血丝的眼睛对上李瑶温柔的双眼,竟是笑着流下血泪:“师姐,我是疯子,我该死。”
“容师妹,师姐不知你遭遇了何事,你不愿说,师姐也不问。但师妹啊,这世间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你还活着,那便是不该死,那便要掌握住自己的人生,活得精彩活得肆意,也不枉来此人间一遭。”李瑶温柔地抬手擦去刘瑜脸上的泪,又在他头上的伤处轻轻揉弄,一双眼睛温柔极了:“容师妹,师姐教你念《清心咒》,你在心中默念数遍,必定能祛除杂念,静心凝神,不再陷入魇症。”
“谢师姐。”刘瑜靠在李瑶怀里,听着她念《清心咒》,望着她恬淡温柔的眸子,心好似真地平静了下来,那些梦魇般的画面也不再频繁闪回,他的头也不痛了,好似破碎的灵魂被温柔的包裹,然后一片一片被人重新拼接完整。
这感觉太好,好得刘瑜不舍得放手。
李瑶见师妹目光变得逐渐平和,淡粉的嘴唇开合着跟随她默念《清心咒》,心下知晓,应当是起了些作用,她缓缓直起身子,松开抱住师妹的手,准备挪着蒲团到旁边去,但刚挪动一点,又被人扯住了袖子。
李瑶回头看他,只看见人低垂着眉眼,李瑶了然地笑了笑,又主动牵住刘瑜的手,安抚道:“别怕,有师姐在!”
“嗯!”刘瑜自知如此不对,他是男子不该如此牵住师姐的手不放,但那掌心干燥温柔,实在是让他舍不得放手,便让他握着念一遍《清心咒》再放手吧。
端坐在最前面的住持师太,耳朵微动,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她侧身看了看,正好看见李瑶牵着刘瑜的手,笑得温柔。
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这新来的容瑜,别人不认识,她住持怎么可能不知道,金枝玉叶的容瑜是她那年轻时义结金兰的姐妹托付给她的,这是她仅剩的子嗣,宫里踩低捧高手段阴毒,孩子还小,她护不住他,只能把他送到自己这来韬光养晦,待时机成熟再返京。
是个可怜的孩子,如此年幼接连丧亲,连一母同胞的兄长都被害离世,常年被梦魇折磨,逐步封闭内心,如今有李瑶在一旁看顾开解,在这兰澄寺也能叫她放心些。
《清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刘瑜还是没有记下,牵着李瑶的手也未曾舍得放开。
禅修结束时,住持师太起身又道:“下月便是每年一次的施斋月,兰澄寺闭寺一旬,你们记得在寺中贴出告示,以免香客走空。过几日,慧心师妹会告知大家今年施斋的地方和人手安排。”
“是!”
-
晚间用过斋食后,便要去做晚课,诵经打坐,但李瑶因是带发修行又有季夫子的打点所以被特批可以不参加,回禅房温书。
李瑶不用去上晚课,但新来的刘瑜还需要,她想着刘瑜不熟悉兰澄寺环境,便把师妹送到门口,再挥手道别:“师妹,你进去吧,师姐我回去温书了。”
“啊?师姐,你不上晚课吗?”刘瑜不舍地看着李瑶。
“我晚间不上晚课,要回去读书,你且先进去吧。”李瑶又想起师妹怕生的性格,以为他担心诸位师姐不好相与,又温声安抚道:“容师妹别担心,师姐们人都很好,晚课主要是诵经、礼拜、回向,你跟随她们,很快便会适应。”
“好,那师姐晚课结束我再回去找你!”刘瑜跟李瑶道别,在她温柔的注视下走进禅堂。
李瑶见师妹入内,又找与自己关系颇好的赵师姐,拜托她晚课时对刘瑜多加关照,得到对方的应承,李瑶这才安心回去。
回去后,李瑶先是给刘瑜默了一篇《清心咒》以及其他几篇佛经,准备等他晚课结束拿给他,然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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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书册继续诵读。
读到不甚明白地方她便在旁做下批注,抄在本子上,一遍一遍诵读体悟其意,会了便画个花,表示理解,仍不解便画个圈,提示自己这个问题尚未解决。
李瑶的本子上圈极少,几乎都是花,若是满面都是花,她便会在不影响温习的情况下,用毛笔勾勒出细细粗粗的枝条,宛若梅树,那是知识开出的花朵,泛着墨香。
再说刘瑜,他走进禅堂后,与主持师太说了两句,便绕到后方出去了,女子身姿高挑,远远望去步伐稳健不似女子婀娜,若有人见到,便会惊讶,寺中尼姑竟深夜独自一人走出兰澄寺。
刘瑜一路上山,最后在山顶的亭子停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口哨,放在嘴边,吹了三声。
很快,黑暗里走来一个身影,此人悄无声息,从黑暗里来,又隐进黑暗。
“母妃近日可好?”
“回殿下,娘娘甚好,一日三餐照常饮用,夜间也不再梦魇,只是仍提不起精神劲,每日用完膳便望着南方出神,前日陛下来探望,娘娘称病不见,陛下败兴而归,怕是难再来了。”暗一答。
“果然,我不在,母妃的状态便会好上许多。”刘瑜自嘲地笑了笑,又问:“南边如何?”
“回殿下,南方多瘴气,属下已安排大夫配药,各位夫人小姐一切安好,只有表小姐,她……”
“表姐她怎么了?”
“她留下一封信,便偷偷离开了。信上说她要入伍替容家替父兄报仇。”
“什么?你们找到表姐没?”
“表小姐一路北上,到幽州地界便失踪,失踪前她让我们给您带句话,‘殿下多保重,容家的仇,雁菡自己报!’表小姐她还是放不下!”
刘瑜闭了闭眼,心里无半分惊讶,他早该料到的,容家无懦夫,特别是他这从小随军武艺高强性格悍勇的表姐:“暗一,表姐意外离世,本宫深感痛心,请舅母和诸位表姐节哀,你去安排。”
“是!”暗一领命,他已然明白殿下是要为表小姐从军扫平障碍,但军中他们目前插不进人手,只能看表小姐自己的造化了。
“江南如何?”
“一切按殿下的计划顺利进行。”暗一答,他隐与暗处等候许久未闻其他问题,忍不住抬头朝殿下望去,尼姑打扮的殿下神情孤寂,望着月亮出神,暗一不禁有些心疼。
两位殿下,皆是他看着长大,如今只剩下一位,他这个做暗卫的心里也不好受,只希望活着的人能早日走出丧亲之痛。
如今有仇恨撑着殿下和娘娘也好,不然若是这点念想都无,怕是殿下和娘娘也凶多吉少。
“退下吧,下月月底再来汇报。”
“是!”
暗一离去后,刘瑜又站在亭子里望了会儿天上的月亮,今日是个满月,只可惜妹妹、外祖和舅舅们看不见了。
“钰儿,你和外祖舅舅们在下面相见了吗?你们现在过得可好?皇兄和母妃在上面过得一点都不好。等报完仇,皇兄便去陪你们。”刘瑜笑了笑,满目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