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愠怒
    芙蕖愣愣看着她递来的桃酥,半晌都没有动作。

    叶蓉身旁的婢子生怕叶蓉被玷污,她们便做主接过那桃酥,硬塞到了芙蕖手里,“这可是大小姐为殿下亲手做的糕点,如今赏你一块,还不赶紧收着。”

    一旁的宋钰瞧了,莫名觉得不甚舒服。

    “好了好了。”他攘开那婢子,“病人情况不妙,我先把她带回去。”

    宋钰拉起泪眼汪汪的芙蕖,桃酥也顺势掉落在地。

    叶蓉不悦蹙眉,“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她一块……”

    “差不多得了。”宋钰直接打断她,脸上神色复杂难辨。

    有些话当着芙蕖的面不好讲明,但叶蓉心里最清楚不过。换言之,芙蕖算是叶蓉救命恩人,她又何必对懵懂无知的芙蕖示威显摆?

    “宋钰!”

    叶蓉向来被娇惯,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冲宋钰的背影竖起柳眉,“你什么意思?你回来说清楚!宋钰!”

    连唤了几声,宋钰都没理会她。

    叶蓉被下了面子,气恼不已,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胸口立即一阵气血翻涌,堪堪压制住的寒意顷刻汹涌,她能感觉到熟悉的森冷从心脏透出,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叶蓉呼吸都凝滞了,徒劳的抱住双臂开始颤抖,不一会儿,皮肤表面甚至是头发丝都沁出了一层薄霜。

    “小姐!”

    婢子们手忙脚乱围上去。

    好在一只大手及时环住叶蓉,“怎么回事?”

    叶蓉气急败坏的叫喊,还是将叶憬引了出来,见自己的妹妹突然毒发,冷到随时要昏厥过去,叶憬毫不迟疑将自己的内力渡入她的体内。

    此时婢子们也反应过来,掏出叶蓉常服的药丸,并着一杯茶水让叶蓉服下。

    服了药,又有叶憬内力加持,叶蓉终于缓过来,身体表面的薄霜褪去,叶憬也从婢子的回话里,捋清了来龙去脉。

    又是芙蕖那个姜国人。

    叶憬凤眸黑沉,闪着冰冷的锋芒,“先带小姐下去好生养着。”

    他冷声吩咐婢子,随后便要派暗卫去将芙蕖捉来,被迟渊拦下。

    “医治叶蓉还须宋钰出手,再者,芙蕖已服毒数日,再过不久便可养出毒血,又何必为这一时之气,前功尽弃?”

    叶憬是可以换人,可叶蓉毒发越来越频繁,她未必等得起。

    叶憬忍了忍,到底是制住心底的火气,“最后一次,下不为例,倘若蓉儿再有个万一,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撂下狠话,扭头转回文思堂,只是刚走两步,他又停下,沉声道,“宋钰是你至交,本王可以不动他,但蓉儿痊愈之日,那个姜国公主……不管她是真傻假傻,必死。”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叶憬淡淡吐出几个字,便让迟渊领悟了其中深意。

    迟渊脑海不自觉浮现出芙蕖的影子,潜意识里,他并不怀疑芙蕖别有用心,可先辈教训历历在目,北辰之所以亡国,便是因为错信奸佞,迟渊不能保证自己就不会看走眼。

    倘若芙蕖当真是装疯卖傻,只为探查他们的底细……

    迟渊不敢再有侥幸,朝叶憬拱了拱手,“臣明白,殿下慢走。”

    正好他也有些时日没去东厢房了,出了这事,他得去看看宋钰,顺便警告芙蕖几句,以免惹事生非。

    当迟渊踏入房门时,屋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他预料中的哭声,甚至连芙蕖的影子都没瞧见。

    捅出了篓子,居然还敢乱跑!

    迟渊浓眉深蹙,拔腿就要去抓人回来,正好撞见宋钰走过来,脸色十分古怪。

    迟渊往他身后看,也没见到芙蕖。

    方才芙蕖明明是跟着宋钰离开的。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芙蕖人呢?”

    宋钰撇嘴摊手,一脸无奈,“从文思堂回来后就一声不吭,然后跑去那边给几个洒扫婢子帮忙去了,就为从她们手里挣两三个铜板。”他说着都觉啼笑皆非,全然无法理解。

    “……”

    迟渊捏了捏眉心,顺着宋钰指的方向走去,一路气势汹汹,待拐过一处廊庑,果真见到了人,不过此时芙蕖跪在廊下,手里推着一方抹布正忙着擦地。

    迟渊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拽起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芙蕖被这突然的一吼吓了个激灵,随即就被男人猛地拽起,力道之大,险些令她的胳膊脱臼,手腕更是勒出了红痕。

    “疼、疼……”

    芙蕖的眼泪很快涌了上来,另一手抵着迟渊的胸膛要挣开他。

    她越是挣扎,越是挑起迟渊的怒火。

    一双桃花眼泛着寒光,气势逼人,“我问你话,你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真如叶憬所猜测的,芙蕖只是装傻麻痹众人,好伺机打探北辰残军虚实?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迟渊便狠下了心肠,再次收紧虎口,几乎要捏碎她。

    “疼……”

    芙蕖吓坏了,哪里顾得上回答他,只知道抽抽搭搭地哭道,“迟渊哥哥,你弄疼我了……”

    短短时间内,她的手腕从红肿渐变成了青紫色,顺着那截皓腕往下,白嫩指尖上还有几个冻疮。

    迟渊再定睛一看,发现芙蕖脚边的水桶居然搀了些碎冰。

    冰在寻常人家是稀罕物,但在这座前朝皇室的避暑别院却是常物,夏日里婢子都能分得一些解暑,更何况现下临近冬日,主子们用不上了,加之别院并无主母操持打理,婢子弄些冰来捉弄人,不算难事。

    迟渊不自觉就卸了力道,一把甩开芙蕖。

    芙蕖被他甩了个趔趄,半截身子撞在廊柱上,她本就瘦得没二两肉,这一撞,直磕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看她又要哭,迟渊板着脸斥了声,“不准哭!”

    芙蕖当即噤声,揉着发疼的手腕,硬生生憋回了眼泪,只是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惶恐。

    迟渊是桑山上对她最好的人,他若是怒了,芙蕖只会更害怕,更不安。

    迟渊并不理会她的情绪,指着地上的水桶质问,“你就用这个擦地?谁让你来干的?”

    芙蕖不敢隐瞒,垂下眼讷讷道,“她们、她们答应芙蕖了,只要、只要芙蕖擦完了地,就给芙蕖两文钱……”

    有了钱,她就可以和小厨房的嬷嬷换东西,就可以像叶蓉一样,亲手给哥哥做好吃的,说不定这一次,哥哥就会原谅她了。

    芙蕖还沉浸在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里,迟渊又是一声大喝,“还不说实话?!”

    他额角突突直跳,一脚踹翻了木桶,“你在桑山有吃有穿,却非要跑来做下人的活计,姜芙蕖你命贱是吗?”

    他还是头一遭冲她发脾气,身形一掠,迟渊迅速逼至芙蕖跟前,再次钳住她的手腕,眸光锋利如刀,“你最好想清楚了实话实说,否则……”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芙蕖哭得两眼通红,下意识要向外边几个婢子求助,是她们答应她的,只要帮忙做活,就能给她钱,只要她们出来说话,就能证明她没撒谎。

    可那些婢子见迟渊发怒,一个个生怕殃及池鱼,纷纷作鸟兽散。

    芙蕖的哭声再难压抑,圆圆的杏眸闪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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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我、我就是想换点钱,给哥哥做好吃的……”

    迟渊一愣。

    芙蕖继续哭,“哥哥喜、喜欢妹妹亲手做的……芙蕖、芙蕖都看见了……”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迟渊总算捋明白了,这傻子居然是想效仿叶蓉,讨好叶憬。

    还真是……傻得无可救药,她和叶蓉,根本就法比。

    但看芙蕖很认真的样子,迟渊按下火气,冷哼一声,“先跟我回去。”

    他走得实在太快,步子又大,偏又拉着芙蕖不肯放手,芙蕖必须跑起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只是先前刚洒了一地水,芙蕖才走两步便滑倒了。

    迟渊没抓住她。

    冰水瞬间侵染了芙蕖的衣裙,等她爬起来时,身子已经湿了大半,摔落的鬓发也紧紧贴住脸颊,一阵寒风吹过,冻得芙蕖直打哆嗦。

    小模样实在可怜,迟渊却只觉得她活该。

    “笨手笨脚!”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芙蕖再委屈,也只能可怜巴巴地跟上,等回到房间时,人早就冻得麻木了。

    宋钰这会儿刚要回后山,瞧见芙蕖回来,被她落汤鸡的模样惊了一下,“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已经飞快解下自己的外衫给芙蕖披上,扶着人往屋里走,刚跨过门槛,还是调转了方向,“这屋子偏僻四面漏风,又没炭火,还是送去我那儿合适,我那儿有汤泉。”

    “不行。”迟渊拦住他们,“芙蕖必须在这,哪儿也不准去。”

    宋钰挑眉,似乎难以置信,“怎么,和我在一起,你都不放心?”

    迟渊抿唇,“……不是不放心你。”

    他是不放心芙蕖,万一芙蕖真是装疯卖傻,又趁机乱跑,或是传什么密信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宋钰眼看争不过,索性把芙蕖推到迟渊怀里,“也罢,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你自己照看,千万别又病了。”

    很快,屋里只剩迟渊与芙蕖面面相觑,因为迟渊还在气头上,芙蕖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强忍着阵阵袭来的寒意,不时哆嗦两下。

    二人僵持片刻,迟渊总算动了,丢开宋钰的外衣,拉着芙蕖回屋,吩咐玉珠去取炭火和姜汤来,随后关窗,命令芙蕖将湿衣裳脱了。

    芙蕖小脸上全无血色,得了迟渊的命令,她哆嗦着手要去解衣裳,却发现她根本不会。

    迟渊有句话至少是说对了,在桑山,芙蕖起码有吃有穿,哪一样都比她在宫里时体面,衣衫穿戴皆有讲究,之前她更衣都有玉珠帮衬,眼下要她自己脱下这身繁复衣裙,还真有些麻烦。

    可芙蕖不敢再惹恼迟渊,只好背过身去,自个儿一点点摸索。

    迟渊以为她是害羞,便也转过身不去看她,只是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更衣的动静。

    “好了没?”他不耐烦的问。

    “等、等一会儿……”

    芙蕖急得团团转,翘着冻伤的手指头,奋力与自己的衣裳抗争。

    迟渊再次深吸口气,转身径直走到芙蕖身后,一手按住芙蕖的肩,一手勾住她后腰处,轻轻一扯,只听刺啦一声,锦缎丝绸尽数滑落。

    一身肌肤乍然暴露在空气里,芙蕖惊呼一声,赶紧双手抱臂护住自己,她又羞又怒,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你……”她磕磕巴巴的,却又憋不出第二个字。

    迟渊就站在她身后,二人相隔不过一步的距离,他却始终面不改色,即便入目是大片光洁无暇的雪肤,那双桃花眼依旧冷清,毫无波澜。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人,只是一只毫无羞耻心的阿猫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