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随手抓起挂在屏风上的一件披风盖在芙蕖身上,声音低沉而冰冷,“捂好。”
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划过少女细嫩的肌肤,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酥麻,芙蕖鸦睫颤了颤,手忙脚乱拢好披风,就往床角里躲。
再探出头时,迟渊已经走到了外间,就和没事人一样坐在八仙桌前,兀自倒了一杯茶水,慢条斯理地浅啜,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出的几分慵懒,让他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妖冶。
芙蕖呆呆望着他的身影,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玉珠端着炭盆回来时,敏锐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看了眼床前掉落在地的湿衣裳,再看看裹成粽子,小脸涨红的芙蕖,以及气定神闲的迟渊。
该不会是……
玉珠低头拨弄炭盆,心里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迟渊将军不是与叶小姐有婚约么?怎么又和芙蕖……
当真是造孽啊。
迟渊并不清楚自己在玉珠心里俨然成了衣冠禽兽,再三叮嘱玉珠照顾好芙蕖,又派了两名亲兵日夜看守,紧盯着芙蕖的一举一动。
芙蕖从头至尾就跟鹌鹑一样瑟缩着。
直到玉珠捧着姜汤过来,一碗热乎乎的姜汤下肚,很快驱散了体内的寒气,她勉强恢复知觉,滚烫的面颊也不再泛红了,只是稍有动作,冷风便从披风的缝隙钻进去,她又不得不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玉珠。
玉珠这会儿正好在捡拾地上的衣物,又是一番心惊肉跳。
都是上好的料子,竟然硬生生撕成了碎片,可见她离开的片刻功夫,屋里两人是如何激烈。
思及此,玉珠控制不住的手抖,为芙蕖更衣时,芙蕖手腕上青红斑驳的痕迹,也未能逃过她的法眼。
玉珠忍不住打量芙蕖,见眼尾红红,隐隐有哭过的痕迹,更是佐证了她的猜测。
不过,该说不说,芙蕖确实生得貌美,发如乌云堆雪,面似桃花带露,光是这幅皮囊,便不输叶大小姐,加上芙蕖总是呆呆的,凡事都慢半拍,一看就很好骗。
要说迟渊将军对她起了欲念,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准,来日迟渊将军心软了,就要纳芙蕖做妾了。
那芙蕖可摇身一变,要成半个主子了。
伺候完毕,玉珠逃也似的出去了,当日傍晚,几个洒扫的婢子一道来到房门前,彼此交头接耳,互相推搡,最后还是将半吊子铜钱塞到玉珠手里。
“玉珠姐姐,还是您去吧,一定要和芙蕖姑娘好好解释一番,切莫让她记恨我们。”都是别院里伺候人的奴婢,平日里互相关照是常有的事。
就好比这次,得知芙蕖有可能入了迟渊将军的眼,白日刚捉弄过芙蕖的几人便忙不迭过来示好,凑出半吊钱让玉珠转交。
她们原先都是一个院里的人,玉珠岂有不帮衬的道理,收下后便一个人回到东厢房去了。
门口依旧是两个亲卫看守,玉珠略福了福身,就推门进去,此时芙蕖正盘腿坐在床上,怀里还捧着她的宝贝匣子,这已经成为芙蕖的习惯了,每日都要拿出里头的东西把玩怀念一番。
玉珠理清思绪,面上堆笑将铜钱递上去,“姑娘,这是您白日帮忙擦地,那些婢子答谢您的。”
“这么多?”
原先说好了两文,到手却变成了足足半吊钱,芙蕖疑惑眨眨眼,慢吞吞地问,“是不是……弄错了?”
“没弄错没弄错。”玉珠赔着笑道,“她们说这些都是姑娘应得的,您快收下,往后若有机会,您千万要照拂一二。”
芙蕖哪里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接过钱,只取了两文,余下的又交还给玉珠,“下回有活再叫我,这些,还给她们。”
“姑娘!”玉珠急了,“您、您莫不是还记恨她们?”
记恨?什么记恨?
芙蕖懵然摇头,只将两文钱小心翼翼放入匣子,认真道,“我只擦了地,说好了,是两文钱的。”
她对自己挣到的区区两文,心满意足了。
“下次,下次芙蕖再帮她们做活,她们……再给就好了。”
从前在宫里,她时常帮宫女太监干活,其中规矩她都懂了,那时干脏活,也才一文钱,而在桑山,只是擦个地,就能有两文,芙蕖觉得很好了。
攒一攒,就能问小厨房的嬷嬷们换食材,给哥哥做好吃的。
这么一想,芙蕖又觉得日子有了盼头,欣喜地弯了弯嘴角。
玉珠观察了半晌,确定芙蕖没有记仇,这才稍稍安心,开始闲聊套近乎了,“姑娘,您要这些钱做什么呢?”
“换东西。”芙蕖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小手抠着匣子,回忆起在文思堂看到的那一幕,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
玉珠见她有心事,继续问,“姑娘要换什么,不如告诉奴婢,兴许……奴婢能帮你呢。”
芙蕖眼皮倏地抬起,一双眼儿水汪汪的,“真的吗?”
玉珠被她看得愣神,等反应过来后,讪讪一笑,“当然,奴婢怎会骗你呢?”
莫说迟渊将军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了,她方才被芙蕖那双眼睛看着,都不由自主心生怜惜了。
芙蕖并未提防玉珠,如实讲自己的想法说与玉珠。
玉珠耐心听完,有了主意,“姑娘,要不这样,奴婢们去帮你讨要,咱们和小厨房的嬷嬷关系好,兴许嬷嬷会通融一二。”
芙蕖需要的不过是些糖油米面,近日迟渊将军已经找到运送粮草的路子了,她们也不缺吃食,就当给芙蕖玩儿了,玉珠便做主替好姐妹们应下,省得芙蕖来回折腾,又惹迟渊将军发怒。
芙蕖一听,高兴拍手,“太好了!”
玉珠又把剩余的钱塞到芙蕖的匣子里,“姑娘也不容易,这些钱你就拿着,给你哥哥买些好东西。”
芙蕖只说要给哥哥做好吃的,但玉珠并不知道,芙蕖口中的哥哥,就是自家北辰王殿下,若是知道了,她万万不敢帮这个忙。
“那、那我拿东西和你换……”芙蕖看似呆傻,实则是个执拗的倔脾气,在匣子里来回翻找,最后只找出一个鸾凤点翠珠花。
那是她一直藏在荷包里的东西,也是阿娘留给她的遗物,唯一的念想。
芙蕖舍不得把珠花给别人,但若是能换得哥哥欢心,让哥哥回心转意与她相认,约莫……阿娘也是愿意的。
芙蕖犹豫许久,眼眶再次泛红,终于是打定主意,要拿这珠花做交换。
玉珠看出她的不舍,忙把珠花推了回去,“姑娘见外了,一点小事,犯不着拿这珠花相抵。”
玉珠不是那等子眼皮浅的,一眼就看出这珠花价值不菲,又像是她们北辰皇族才有的东西,说不好就是迟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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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芙蕖的,她若拿了,让将军知道,准没好果子吃。
芙蕖却是感动不已,连连道谢,“玉珠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玉珠被她没头没脑的夸了句,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快到时辰了,奴婢该去宋神医那儿给你取药了。”
当夜,迟渊没有再来探望过芙蕖,芙蕖一直端着汤药,频频朝门口的位置看去,直到药都凉了,也没等到人来。
玉珠受迟渊之命,务必要盯着芙蕖把药喝完,便出声催促,“将军事务繁多,今夜怕是不能来了,姑娘快些喝药吧。”
芙蕖心里却有自己的猜测,她知道的,迟渊肯定是生气了。
她真没用,让哥哥生气,还让迟渊也生气。
芙蕖默默垂下两滴泪水,皱着鼻子将药一口饮尽。
也不知是否是服用了汤药的缘故,芙蕖觉得近日的精神头确实好了不少,晚间睡得格外沉,就连夜里下了场泼天大雨,也没能惊醒她。
翌日醒来时,天气彻底转凉,外头的枝丫皆覆上了一层厚厚白霜。
玉珠领了件青色滚毛斗篷回来,笑吟吟道,“还是迟渊将军有心,马上立冬了,便一早差人送来这件斗篷,姑娘快试试。”
屋里重新添了炭火,还是上好的银丝炭,烧了一夜也没有浓烟,屋子里暖融融的。
看着玉珠手里的斗篷,芙蕖觉得,这是她记事以来,过得最暖和的一个冬天。
玉珠回来不仅带了斗篷,也带了好消息,芙蕖想要的东西都借来了,还问管事嬷嬷借了隔壁院子的小厨房。
芙蕖没敢耽误,更衣洗漱后,吃了汤药,便亦步亦趋赶去小厨房忙活了,她其实只会生火,还是之前在宫里,帮御膳房的宫女做活时学会的,好在有玉珠手把手教她。
只是玉珠能为她讨来的东西有限,不过是四两猪油,一斤白面,又问宋钰借了一罐子蜂蜜,勉强够做几张酥饼。
亏得有玉珠指点,芙蕖烙完饼,成品也算像模像样,这足够让她对玉珠感激涕零了。
芙蕖把酥饼分成两份,小心翼翼装进食盒里,想着一份给迟渊送去,一份给哥哥,等到真要送出去时,她又犯了难。
她知道哥哥在哪儿,却不敢靠近,想拜托迟渊,又不知迟渊住在何处。
玉珠像是猜到了,指着其中一份笑问,“姑娘这是给迟渊将军准备的?”
芙蕖红了脸,垂着脑袋轻点了下头。
玉珠想着昨儿发生的事,料想迟渊应当不会拒绝,便走到厨房门口。
迟渊派来的亲兵一直跟着她们,倒也方便了玉珠,她将食盒递给其中一人,“这是芙蕖姑娘亲手做的,要献给将军,劳烦你们谁帮个忙?”
他们都是迟渊一手调.教出来的,只听从迟渊之命,对此恍若未闻。
玉珠无奈,她也就是个小小婢子,不能轻易靠近主子住所的,思来想去,与芙蕖用了笨方法。
横竖迟渊都会去文思堂商议要事,两人就守在他前往文思堂的必经之路上。
她们一直等到入夜,也没等到一个人影,殊不知外头早已翻天覆地。
彼时迟渊堪堪走到别院前,一身锦衣满是血污,浑身不下七八道伤口,脸上全无半点血色,扶着他的莫白同样挂了彩,一入桑山便扯着嗓子嘶吼。
“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