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队统一服饰的女女男男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弟子的目光。
其中最为出众的便是那为首的青年。
他虽然穿着最普通的弟子服，但神清骨秀，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这在遭受了秘境三天折磨的弟子们眼中，便是神仙圣人一般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青年常年习武的缘故，即使有严实的衣服包裹，也足以显露出几分“傲人”的伟岸。
云霁不得不控制自己移开视线，只在心中默默感叹一句富有。
裴度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视线在他胸膛间扫视，眉头微皱。
但循着视线望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之人——他未来的小师妹，云霁。
不可违逆之人。
裴度一窒，莫名有些不自在。
虽然胸膛不像喉结和下身那样是男子最隐私的部位，但礼法严苛，男人们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往常他持重受礼，刻意与女子保持距离，被这样直白的打量还是头一回。
裴度有些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裴度身后的另一位师姐看见大师兄的神色变来变去，心中觉得纳闷。
但大师兄常年操劳，男人有时候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的嘛。
师姐轻咳一声，裴度回过神来。
“愿意留下的，在册上写下名字即可。”裴度柔和舒缓的音色与他的长相十分匹配。
云霁有些意外，她预料中的第二场考核并没有出现。
况且，如此宽松随意的入门方式，就不怕弟子们一哄而上吗？
可等裴度说完，最先动作的弟子却并未上前报名，而是选择了离开。
云霁还记得他，是酒虫和金华猫的受害者之一，他面如菜色，看起来是被秘境里的妖怪们吓着了。
这对在现世接受了十几年应试教育的云霁来说，小有冲击。
毕竟，在她潜意识的普世观念中，人生就如同赛跑，选拔、竞争、优胜劣汰才是常态，有困难就要克服困难！
但修仙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弟子们反选的结果依旧出乎她的意料，加上云霁、木樨和寒景，选择留下的不过9人。
叶刃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几日来她接连中招的“沙魇”和“耳中人”都是精神攻击类型的妖怪，她能撑到现在已是足够坚强了。
看着眼带泪花、依依不舍的木樨，叶刃轻轻将一枚信物塞在她手里，是枚柳叶形状的白玉制品。
“别哭了……我答应你的事一直作数，我会等你的，一定要来凡间找我啊！”
年龄尚小的叶刃郑重承诺，稚嫩的面庞上依旧严肃。
叶刃心中也有不舍，但经过这三天在秘境中的体验，她觉得修仙这事儿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没有挥手成云的高深法力，也没有来去自如的飞天无忧，有的是面对未知力量的恐惧、无力、迷茫，甚至还需要修炼者主动舍弃很多身为人的欲望。
不是人人都必须走这条路的。
她还是当个普通人吧！当个游历人间、仗剑天涯的大侠也不错，叶刃洒脱地想。
但现在她想先回家一趟，她有些想念母亲了……
木樨靠在云霁怀里，三人看着叶刃远去的背影，都知道此去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她们已然在人生的岔路口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凡人和修者的寿命和轨迹大不相同，往后几人恐怕很难再有相遇之际。
当然，修仙之途本就是孤独的漫漫长路，这样的别离绝非个例。
饶是穿越而来、对这个世界抱有脱离感的云霁，一时也有些感概，心中百感交集之时还生出些开悟。
裴度是来带云霁去见掌门的，见到现下这副情形，耐心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几人告别。
其余师姐、师兄们也都是带着各自师傅的任务来的。
按照旧例，留下的弟子可以与山门中的长老们进行互选，若一时没有合适的也不要紧，可先留在太华山自行修炼，日后再有机缘也不迟。
刚刚提醒裴度的那位师姐正是席长老座下的修者，她目标明确，径直朝木樨走去。
木樨一听席长老是医修，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那师姐却说不急，让木樨可先见上席长老一面，看看有无眼缘再做决定。
毕竟她们修仙者十分在意缘法。
留下的本就没几个弟子，没一会儿便被师姐、师兄们领走得差不多了。
于是只剩下云霁、为云霁而来的裴度，以及拒绝了另一位师兄的寒景。
寒景会拒绝很正常，他来太华本就另有目的。
况且，猫不想拜师，猫也不想上学。
他只想跟着云霁，云霁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但云霁本人却没想好自己的去处，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对修仙的各个流派分支一无所知，还不好直接问，以免过早暴露。
还好裴度适时上前说明了来意，解了她的难题。
算是意外之喜，云霁对能拜掌门为师这件事接受良好。
裴度说完，看向一旁还想跟着的寒景。
“这位师弟跟着恐怕不便，自会有其他师兄带你去尚未拜师的弟子所在的璞玉峰。”
裴度笑容温和，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动作上却并不客气，直接隔断了二人的视线，不容寒景再上前半步。
云霁不仅没注意到这奇怪的交锋，还想起了寒景的身份，自以为不能耽误了寒景的卧底大业，十分上道地同寒景告别。
寒景急得快要猫叫，云霁却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头也不回地就要跟着裴度离开。
裴度瞧见了二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对二人的关系略有估量。
她师妹将来会成为太华一脉的掌权者，可不是这样普通的弟子能高攀的。
裴度上下打量他一番，并未太将寒景放在心上。
只是仗着有几分姿色罢了，就作出这样可怜的样子给女人看。
不过日后师妹身边这样的男人只会多不会少，裴度非常有为兄的自觉，暗自决定要替师妹好好敲打这些痴心妄想的男人。
这时候云霁在想什么呢？
云霁被寒景的敬业心感动，此时事业心大爆发。
她要抓紧时间拜师修炼！回到现实世界指日可待！
但真要论起敬业，云霁看着给自己领路的裴师兄，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二人坐在太华山官方指定摆渡车——鹈鹕的嘴里，这车还是烧灵石的那种，一般的小门派都难以长期供养。
但很可惜，云霁心中没有一点仙感，深受现代网络荼毒的她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
不吃别夹。
裴度没有发现她怪异的表情，一路上，从门派布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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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峰职责，裴度介绍得十分详尽，其中甚至夹杂着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秘辛。
不得不说，这样容貌俊逸又温柔妥帖的男人娓娓道来时，的确很有吸引力。
云霁下意识向他靠近，听他讲话。
狐狸精不如他。
她们停在绵延山脉的高空，裴度指着最高的那座，“那是太华主脉云顶峰，常作祭神观礼之用。”
鹈鹕向远处飞，云霁看到了主峰周围环绕的三座小峰。
裴度适时解答，“环抱主脉的三座，分别是药阁、书库、戒堂。”
掌门喜欢清净，所居的云泽峰距主峰较远，她们还得飞上好一阵儿。
路上又遇到其他长老及其弟子的居所，裴度也一一介绍，尤其指明了与云霁交好的木樨所在之处。
他已经说得很详细了，但裴度还不放心，嘱咐云霁不要去再远些的后山。
“那里有许多先辈们从凡间收容回来的妖物，师妹切莫独自前往。”
鹈鹕在师兄温柔的声线中落地，云霁很难不对这位新认识的大师兄产生好感，
她们到达了云泽峰山脚，这里建着一处规模不算小的宅院，此刻门外还有一个男人等候着。
看到了云霁和裴度，淳于氏含笑上前迎接。
不认识，但云霁又觉得他有些眼熟，一回头，立马明白了这熟悉感的来源。
他嘴角的弧度和裴师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一样的温和、友善，充满润物细无声的人夫感，只是他看起来更年长些，又平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平和与安宁。
若不是他和裴度长得一点也不像，云霁差点开口叫叔伯。
“这就是云儿吧，快让师丈瞧瞧，多好的孩子呀。”
淳于氏十分热情，眼中对小辈的喜欢不似作伪。
原来是师尊的男人，云霁在心中赞了一声贤良。
“云霁见过师丈。”
只是普通的问礼，淳于氏闻言却十分开心，不停对着云霁嘘寒问暖。
云霁略有些招架不住，干脆主动提出想先拜见师尊。
淳于氏自然称好，然后递给她一盒他早已准备好的辟谷丹。
辟谷丹，一种固态浓缩营养液，云霁之前看网络小说时还好奇过修仙文明和星际文明的先进程度……
只是这东西出现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些不妙。
果然，云霁被告知了一个坏消息。
她得自己上山，去寻她那独居在山顶的师尊。
然而云霁如今的修为与凡人无异，上山带点药丸的确是必要的，淳于氏考虑得很细致。
“可惜师丈和师兄不能陪你。”淳于氏有些抱歉，神情还有些可惜。
他和裴度倒是有办法快速上山，鹈鹕也还未离开，只是没有掌门的传召，山上的禁制从不对他们这些外人开放。
云泽峰，不允许任何活物入内，是一座几乎断绝了生机的山峰。
云霁看着高耸入云的云泽峰，不禁怀疑这算是掌门对她的考验吗。
但疑惑归疑惑，人还是认命地手脚并用往上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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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掌门本人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她在山顶等待着，却迟迟不见人上来，后来将神识铺散出去，才发现了爬到半路满手泥的云霁。
掌门冷若冰霜的脸上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