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传闻背后的真相
    三人就这么前后走着,各自隔着一段距离,走到主厅附近的走廊上。

    庾澜妘先停了步子,要等林方智一起走到主厅前。

    庾淑蓉见状,便先行一步,往主厅外站着的那些庾家族亲里走,去寻楚云舟的踪迹去了。

    主厅已被布置成了拜寿堂,正中挂着一面金丝红锦寿幛,一幅南极寿星图,两侧寿联高挂。

    寿幛前摆了一方礼桌,礼桌之上摆了一对寿烛、一盘寿桃、五盘水果和两簇茉莉。

    礼桌旁放了一把紫檀木的太师椅。

    等赵管家确认时辰快到了,才亲自去将在书房小歇的庾誉逸请了过来。

    庾誉逸进了主厅,坐上太师椅。

    厅外下人点燃炮仗,十一岁的庾煜承便以庾誉逸膝下独子的身份,第一个进入主厅,对着上座的庾誉逸叩拜行礼。

    庾誉逸听了寿词,接了寿礼,显得很是高兴,连连抚了三四下庾煜承的头。

    这已是他这个“严父”能在外人面前对儿女展现出的最大慈爱了。

    庾煜承的生母邱玉芝见此父慈子孝的情景,激动是喜极而泣,仿佛自己被扶为正室那一天已经是指日可待。

    庾淑蓉转头见邱玉芝哭了,默然怔愣片刻,又收回了目光。

    她看得出邱玉芝的心思。

    但她实在太了解自己的父亲。

    邱玉芝出身低微,便是给庾誉逸生下了他唯一的儿子,庾誉逸也不会让她坐上自己正妻的位置的。

    邱玉芝等着庾誉逸顾念旧情,良心发现。

    不如等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仕途坦顺后再为她请一个诰命头衔。

    “蓉儿,下一个就到我们进去拜寿了。”

    楚云舟主动牵住了庾淑蓉的手。

    庾淑蓉笑着点头应好,没有挣开他的主动贴近。

    夫妻二人并肩走在前头,身后两个仆从端着寿礼,就这样走到主厅前的阶梯上候着。

    萧赋安就这样站在阴暗无光处,见人群之前的楚云舟转头贴耳朝庾淑蓉说了些什么,庾淑蓉听完,会心地笑了起来。

    俨然一幅琴瑟调和,伉俪情深之态。

    萧赋安抱着手,不屑嗤鄙一声,终于还是一脸烦躁地从庾淑蓉脸上移开了目光。

    第一世,延元初年的五月十二,萧赋安也到过庾府。

    从辰州启程,奔波十日到了上京城中,又在波斯邸外等了数个时辰,他见到了那个情报中提到的乌斯商人。

    那乌斯商人见过他腰间血玉的原石。

    不过那已是二十七年前,他尚且年少,跟着父亲经商,第一次来往中原交易珠宝。父子二人带了一块质地和纹理都极为珍稀的血玉原石,经人介绍,到了前朝雍州太守府上,将原石以高价卖给了那位前朝的雍州太守周昌如。

    原石卖给周昌如后,父子二人很快便从上京回到了乌斯,自此再也没有听说过这块血玉的下落。

    而后来,前朝覆灭,周昌如满门或死于战乱,或死于刑场。

    未曾听闻有人幸存。

    萧赋安手中一条追了数年的线索,就此断了。

    他在永康街上的一家酒楼中坐了很久,醉意微醺时,忽然记起了庾淑蓉这个人。

    第一世的庾府一如今日这般挂红张灯。

    他坐在离兰苑很近的某段曲廊的廊瓦之上,透过树叶遮蔽的缝隙看向了苑中的夫妻二人。

    酒阑宾散,楚云舟已是醉意不掩,庾淑蓉要扶他进卧房休息,他却伸手指着天上的星辰,不知说了什么,便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她温茶洗帕,被他拉了一把,只能无奈地撤了手,陪坐到他身边。

    侍奉的丫鬟退了出去。

    也没有什么尤其见不得人的场面。

    不过是他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醉笑私语。

    而庾淑蓉只是放任他喋喋不休,从头到尾都带着脸上那抹尤为得体和温柔的笑,一面听着,一面适时点头,柔声道是。

    就是传言里那样一段惹人艳羡的美满姻缘。

    一个谦谦君子,一个恭顺贤惠。

    相敬如宾,夫唱妇随。

    萧赋安忽然觉得很无趣。

    不知自己为何要突发奇想到了这庾府,来看这样一对俗世夫妻循着章法去混迹完这一生。

    他离开了庾府。

    几日后回到辰州。

    有一日忽然记起,便将一年前放在书房画缸里的那幅画拿了出来,随手丢进了书阁的仓库里积灰去了。

    这一刻的萧赋安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脸上的不耐烦消减了些。

    他意识到第一世时的庾淑蓉或许并不像她看起来的那样愉快。

    所谓的金玉良缘,不过只是个好看的空壳。

    【她待在楚云舟身边的每一刻,一定都很煎熬。】

    萧赋安自我安慰似地揣测。

    他将庾淑蓉的煎熬想象得越具体,他心头的不悦便消散得越快。

    仿佛他终于开展了对她的报复。

    这边的庾淑蓉并不知道屋顶上的萧赋安已经开始了他的自我开解。

    她见拜寿堂内的庾澜妘夫妇已经行完拜寿礼,便故意落了半步,将夫君楚云舟让到身前一些,跟在他身后走向了厅内。

    两对夫妻擦肩而过,楚云舟和林方智互相颔了首致意,庾淑蓉和庾澜妘姐妹二人,却没有半点交流。

    庾澜妘走在林方智面前,出了拜寿堂。

    人群中对着庾澜妘打量的目光不少。

    庾氏一族今日受邀到此为庾誉逸贺寿的子孙幼辈,或是主脉宗亲,或是前途、名声还算不错的旁支子弟。

    庾澜妘这样声名尤为狼藉的,在场的人中,恐怕也只有她这样一个。

    那些人,即便出身没有庾澜妘好,也自觉自己在某处比她多少高贵些。

    对上庾澜妘外强中干的骄傲,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个笑,便在心底慢悠悠地讥讽起来。

    庾澜妘感受了这些或深或浅的恶意,只装作不知道,将下巴微微抬起,身体力行地说服自己,她还是庾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庾澜妘假装察觉不到恶意,林方智察觉到了恶意,却并未太过当真。

    他官阶低微,久居儋州。

    十年内,只三年前因回京述职而得以回到上京城中一次,故而对庾家那些未曾流传开来的姐妹龃龉并不知情。

    他以为庾澜妘的声名狼藉,不过是因由她脾性太差,加之出阁前与他这个鳏夫醉酒苟合,被众人撞破,败坏了贞节,才会被重视家风的庾家匆匆嫁出,斩断联系。

    林方智至今坚信着,只要他和庾澜妘让庾誉逸消了气,这位曾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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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澜妘视作掌上明珠的当朝宰相,一定会原谅女儿的少不更事,为他这个孝顺懂礼的女婿铺就锦绣前程。

    直到所有到场的庾家族亲都行完了拜寿礼。

    宴席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内急前去小解的林方智,才在回程路上无意听见了庾澜妘和当朝皇后的往日龃龉。

    两个庾姓的旁支子弟站在假山后面,说起席上腆着笑脸到处和人攀扯关系的林方智,言语间极尽讥讽。

    “庾澜妘结怨的人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能保下一条小命便已是万幸了,谁敢和他们夫妻二人沾上关系?”

    “我看那林方智好像真的不知情。”

    “真不知情?”

    “也是,一把年纪才考中功名,没做几天官便得罪了上头的人被外放到儋州,脑子大概不算很聪明的。庾家那些事情对外遮掩都来不及,他这样的出身和人脉,加上那个脑子,勉强也说得过去。”

    二人一阵发笑完,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林方智是不是还以为他和庾澜妘醉酒那次,真是那酒闯的祸?”

    “你可慎言,这样没有真凭实据的猜测,你我可不能胡乱非议,这可关乎皇上圣誉——”

    二人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可躲在假山里的林方智,却已将他们避而不谈的内容猜到了五分。

    庾澜妘成婚前对当今皇帝萧元弘芳心暗许,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他察觉到那日的酒里有问题,也看见了庾澜妘发现同榻之人竟是他后展现出的歇斯底里,但却始终没有把这些事好好联系起来。

    他以为自己意外娶了宰相之女,是天上掉了馅饼。

    却不想娶了庾澜妘才是他的无妄之灾。

    如果左右着他仕途好坏的人不是庾誉逸这个当朝宰相,而是当今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林方智还能做什么呢?

    他作为庾家女婿,尚且还能想想法子去讨老丈人庾誉逸的欢心;

    可他作为一个小小的儋州别驾,有哪里来的那么大能力,去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欢心呢?

    想到这里,林方智的酒彻底醒了。

    庾澜妘那张带着狰狞神色的脸开始不断在他脑海中放大,恶心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要仕途高升是没有指望了。

    他现在只求庾澜妘别拖累了自己,叫皇后娘娘某日忆起庾澜妘对她做出的恶事,寻了个口头,让他林家灭了满门。

    他做了决定。

    他要找到机会彻底摆脱庾澜妘。

    酉正三刻——

    席上,庾澜妘随便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

    她见林方智忙着和庾家的族亲攀谈,便也懒得和他招呼一声,自己带了云舒,起身离席,往瑞枫苑方向去了。

    庾淑蓉跟了过去,在半途截住了庾澜妘。

    “父亲今夜要留云舟在他书房手谈几局,我在兰苑无人相伴,便想请姐姐来陪我住一晚,你我姐妹二人久别重逢,也能好好说些私密话。”

    庾淑蓉说话时笑容并不很真心。

    但庾澜妘见了,竟也没有拒绝。

    她摆着架子,假意踌躇片刻,抬起下巴,仿佛是极其不情不愿似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庾淑蓉的邀约。

    姐妹二人就这样迎着月光,调转了方向,往兰苑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