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怕是弄错了，本宫未曾在婚宴上见过舒妃娘娘。”
“这老身便不得知了。”大太监拂起衣袖，“殿下，陛下说让老身来，老身总也得要个交代。”
“这……”太子嗫嚅，“本宫未做的事，未见过的人，把这东宫翻个底朝天也寻不得什么啊！还望公公回去同父皇讲讲。”
“老身也想。”大太监故作为难，“只是……老身同陛下说过多次，殿下同舒妃毫无瓜葛，又怎会在您的大婚宴上消失的，可陛下……”
他覆到太子耳边，“陛下说您和舒妃关系匪薄，还望老身来问个清楚。”
太子浑身一颤，一把拽住大太监的袖子，“陛下这是冤枉儿臣。”
“唉。”大太监无奈的摇摇头，“对，殿下的新妾呢，这来作个证不就好了。”
太子心虚的笑了下，“牡丹她……”
“新妇身子不舒服。”太子妃打断太子，恭敬解释道，“可能是染了风寒，就不饶公公身子了。”
“娘娘这话可让老身心暖啊！”
太子妃温婉而笑，“公公见笑，还望公公回话给陛下，婚宴那日殿下在本宫屋中，和本宫相伴整晚，的确未见过舒妃娘娘。”
“对。”太子赶忙道，“本宫不舍环儿，想着娶了新妇对不起她，那日便破例未在新妇屋内待。”
“公公若是不信，可问问当夜守着的丫鬟。”太子妃招翠珠过来，“翠珠，快向公公说明。”
“禀告公公，那夜殿下的确是在娘娘屋内，奴婢在屋外守了一夜，千真万确。”
“早说不就是了！”大太监露出满意的笑，“那老身就不同殿下寒暄，早些回去同陛下禀报了。”
大太监离开后，人群散去，太子跟在太子妃身侧，一同往寝殿方向去。
云筱见着两人的背影，颇是不解。
还未走远几步，就听见身后太子的声音，“先生。”
云筱顿住脚步，回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
“先生请起。”太子热情的扶住她的胳膊，好似之前羞辱从未发生，只是眼中怀着的总不像好意，“先生这是要去寻易璟？”
“是。”
太子露出一个算是温和的笑，“小璟在环儿那，正巧她刚刚想找先生聊些关于小璟课业的事，你去环儿那便可。”
“谢殿下告知。”云筱便向太子妃住处去，隔着久远，背后那道焦灼的视线也难以忽视。
不对劲，太不对劲。
自大太监来，这一切都像一场给她演的戏。
“参见娘娘！”
“平身。”
“听闻殿下说，娘娘在找小人。”
“是啊。”太子妃道，“过来坐，本宫与你说说易璟的课业。”
“殿下说易璟在您这？他人呢？”
“带出去玩了。”太子妃推给她一封帖子，“看看。”
“这是…王爷寿宴的请帖，不是说讲席于易璟……”
“先生知识博学，本宫放心的很。”太子妃得体的笑，“这王爷寿宴，本宫想带先生去。”
云筱立即跪地，“这寿宴岂能是小人可去，娘娘若是有话当可直说，而非是……”
她没说出后面的话。
太子盯着她的发顶，“你那手可还疼？”
“娘娘，小人……”
“殿下同我把一切都说了，是他杀了舒妃，被你撞见，那手上的伤是他做的，还疼吗？”
云筱咽下唾沫，产生一种局势脱离手心的不安感，
太子就这么轻松的跟太子妃坦白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而消散。
“谢娘娘关心，小人早就不疼了。”
“先生，你可还记得刺客一事？”
“小人记得。”
“当初你让我稍安勿躁，静待佳机，身边人谁都不能信，我换了翠珠来，可现在……”她面上带着甜蜜，“殿下向我承认了一切错误，你说我该不该再给他一次机会，就当为了易璟。”
云筱一时摸不准她的态度，模棱两可的回答，“全然看娘娘定夺，殿下真心当属小人无法感受，一切还需娘娘自己考虑。”
“先生也真是。”太子妃抬脚轻轻踢了她胳膊一下，“明日记得随我同去。”
————
“你是说太子妃给太子解围？她还说想原谅太子，他俩难道是想重归于好？”席然满脸不屑。
云筱摇头，“我也不知，太子妃为太子解围也算是维护东宫颜面，但…唉！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奇异，今日太子妃的那一番话倒像是试探我的态度。”
“哼……”席然掐她脸颊，“别想太多了，太子妃也算有情义之人，短时间内应当不会被迷惑双眼，把你给吐出去。”
“但愿吧。”云筱将写好的信塞到信封，递给席然，“我只盼明日王爷寿宴能顺利度过。”
“这是？”席然接过信封。
“自荐信，最近失地收复，但我军对地方阵营地形了解短浅，你明日送给将军。”
“营里确实无人可，你想入营当画图师？”席然不愿道，“这活计可不是个轻松事，需提前去探勘地形，麻烦且危险的很，虽是银子多，但不值得，筱还是别去了。”
云筱叹气，“这是我留的后路。”
“后路？”席然一脸惊愤，后知后觉，“是不是跟明日王爷寿宴有关？我就说这种场合，太子妃为何要你陪她去，按理说和我们有何关系，这怕不是寿宴，是鸿门宴吧！”
“那说明她存了想对付我的心思，亦或是需要替罪羊，可借王爷这局，除我一人，明显不值。”云筱抬眸，一瞬明晰划过，拿过席然手里的信封，拆出信纸，又补上几个字，“但若是你我二人呢，王爷等众人也只是看了场戏，并无大碍，但若你我牵连进去，你背后的整个军营，将军体系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席然恼怒，“何人想害将军，将军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到底有何不妥。”
“有一点。”云筱摩挲下巴，信上最后落笔，“他权威太大。”
席然恍然，拍掌叫好，“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皇上这计使的可真妙啊！让你我以为太子和他不合，实际是想联手将最近这些事推到你我身上，把将军这柄根连经拔起，王爷手下的军兵和将军向来不和，皇上将兵权交付给王爷手下，太子亦然也不会再受太子妃牵制。”
“皇上下的真是一盘好大的棋，而其中牺牲的只有你我而已，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你我，而是在酝酿更大，更有利的盘可以将我们利用干净后再除掉。”
“怪不得能是夺嫡中出来的帝王。”
“可我有一点还是不懂。”
“你是说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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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云筱流露遗憾，“我不明白，她如此聪慧，不会不明其中根茎缠绕，邀我一事完全可以王爷自己以想见识江湖书生的风姿来，而非让她代劳，但她却答应下来，她这是想提醒我还是害我，那……牡丹姑娘在她那是极不安全的。”
“将军和太子这般敌对，她还真想着和太子重回旧时光？”
云筱神色落寞，席然接过信大致扫视一遍，“你我一同去？”
“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起码离开这是非之地，且我不会武术，必须有人护着我才成。这活危险，不会有人去揽，便会落在你我头上，见不到人，他们就不能把我们怎样，定罪什么的总要等到回来再说，倒是也只能见机行事。”
云筱继续道，“你带有异国血脉，到时同将军扯谎说好似少时在那待过之类的……”
“筱。”席然靠到她肩上，“我突然觉得害怕。”
“我们猜测只是最坏情况，万一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寿宴呢，他们单纯只是想请我去。”
“哼……”席然轻笑，心情放松些，“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我多是聪明啊！”云筱哄他，“反正无论如何，你我待在一起便可。”
“嗯，筱。”
翌日清晨，太子妃早早洗漱着装，云筱心中悬着根刺，扎得脓包尚且还只是肿大，尚可医治，再问候完牡丹后她去往太子妃寝卧。
“娘娘，是小人，可进否？”
太子妃未回答，翠珠替她打开门，“先生快进，外面冷。”
“雪化了不少，昨日见着那枝丫好似结出嫩叶，这春也快了。”
“是啊，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谁说不是？”
“翠珠，怎做得一半跑去聊天了，快些回来！”
翠珠一拍脑袋，忙跑回太子妃身侧，“娘娘，奴婢一时高兴，给忘了。”
“你可别是看上先生了，就想跟先生聊一阵！”
翠珠羞函，“娘娘快别逗奴婢了。”
“你这小丫头，可学上害羞了，先生来找本宫有何贵干？”
云筱颔首，“小人来是想问昨日娘娘……邀我去王爷宴会可真？”
“本宫还能作假。”
云筱气结于心，脓包破裂，炸了一心窝，她干脆的问，“娘娘当真无话同小人讲？”
“你想要听什么？”太子妃未分给她眼神。
云筱咬牙后退，“小人误会了，先行告退。”
心窝上的洞被浓水填满，她前去嘱托牡丹两句，叫她万般小心后便随太子妃离开。
她现在还未有能力可护住牡丹，只盼着这趟寿宴能完整回来，再做打算。
王爷寿宴可谓是盛况空前，人来人往，云筱随太子入场，于太子身后边角落座，席然和将军还未到来。
客入纷纷，王爷入主座，笑意盈盈，“将军因军务会晚来，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玩啊！”
翩翩歌舞如花上蝴蝶，
云筱蜷起拳头，心感慌乱。
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果然，口中的酒借着身后的一股大力直接喷了出来，她甚至还未反应过什么，就被抓着扔到殿内中央，摔的头晕眼花。
舞女四散乱开，王爷缓步而下，站立于她身前，阴影将她笼罩，“东宫的教书先生就是你啊！”
“怎得听说你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