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真失声道:“镜幻!若是堕入无间地狱,便永无解脱之日!为了你自己,也不能……”
贺笙心中恐惧,动弹不得只能一直冲镜幻吼叫辱骂,
“疯子!你敢碰她试试!”
“你这个狗东西!有本事和我单挑!”
镜幻瞥了一眼惊惧的二人,淡淡道:“吵死了。”
她说完,三人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卫长风竟然有些同意镜幻,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她失神地望着天空,胸口传来疼痛时,心中产生的一丝不甘被强行压下。
认命吧,已经够了。
【她是你的累赘。】
【风儿不是累赘,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那个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再一次出现,女人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隔绝了所有的恶意和痛苦。
她看到一间简陋的小木屋上升起袅袅炊烟,看到一个小孩笑着跑向屋子。
别去,她下意识想拦住那孩子。
孩子一进去,哭声便冲破木屋,炊烟消失了。
【帮我照顾好风儿,求您。】
女人的声音依然温柔,只是有些虚弱。
她看着小屋燃起大火,难过得喘不过气。
突然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黑衣老妇,满眼仇恨,举着刀刺向她的心口。
【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卫长风委屈地呢喃,“姥姥,好疼。”
老妇动作一顿,闭上双眼,刀却更深地刺进小孩的心脏。
她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风吹云动,草木摇摆,天地之间传来一声叹息。
卫长风睁开了眼睛。
三张担心的脸围在上方,挡住了灰暗的天空
一尼一狐一鱼。
“卫长风!”
狐狸欢呼着跳进她的怀里,卫长风茫然地看向四周。
丹炉倒塌,那本手札散落一地。
镜幻不见了。
“你是没看见!她当时一刀捅进去,结果自己流血了!”
“她就开始发疯,不停地砍你,越砍她身上伤口越多。”
“最后干脆扔了刀要用修为杀你,结果自己差点死了!”
贺笙兴奋地比划着,越说越痛快。
地上血流成河,随便一踩都能感受到脚下的黏腻,结合贺笙的复述,卫长风心想:看来是真没少砍。
“长风施主。”
卫长风回过头,望进一双雪白的眼瞳。
“你还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镜真好像在问一件很重要的事,表情认真又严肃。
她忍不住回想方才的梦。
飘着炊烟的小屋,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黑衣老妇和叫着风儿的女人又是谁?
突然,后脑勺额头仿佛有一根粗针扎进去,卫长风扶着头眼前一黑,差点因为疼痛晕过去。
不能想,越想头越疼。
“不记得……我四岁时便跟师尊去了天衍宗,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镜真若有所思,又道:“你可听说过巫族?”
五陆分为:中洲、莲华净土、鬼域、妖界、蓬莱,又有人、妖、魔、鬼、怪、精魅,龙族。
龙族隐世,已经有数万年不曾出现过。
剩下六族鱼龙混杂,群居五陆。
至于巫族,所有人只知道这是一个在上古之时便已灭绝的族群。
镜真看着三张好奇望过来的脸,回忆着方才透过贺笙看到的画面,迟疑道:
“方才克制镜幻的情形,很像巫族的‘魂消血契’。”
“魂消血契?”
镜真点点头,
“是巫族用来以命换命的咒术。”
卫长风怔愣住,以命换命?
她不由伸手捂住胸口,若不是这道咒术,现在怕是已经命丧镜幻之手。
她到底是谁?魔族?巫族?
又是谁,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
【风儿。】
她又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
卫长风抱住头蹲下,忍不住痛呼出声。
“喂!你怎么了?”
“长风施主?”
卫长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安抚道:“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她重获了自由,却突然有种再回到洞中的冲动。
身世成谜,师尊出走,被人追杀,这些问题只要回到暗无天日的溶洞,都会消失不见。
反正她也成了废人。
什么也做不了。
“长风施主。”
卫长风转过身,镜真将三人之前发现的问题说出。
贺笙不知怎地依然使不出妖力。
鲛人在陆地无法行走。
镜真虽然不用再吃苔藓,可还是停留在了凡人之躯。
加上一个卫长风,此时的四个人在鬼域犹如四块大肥肉。
没有自保能力的四个生魂,她仿佛都能听到鬼魅在耳边的阴笑。
这时,镜真安慰道:
“贫尼可以背着洄音慢慢去海边,他见到水就能回家。之后贫尼打算穿过牢山和鬼域万都,回西极去。虽然路途危险重重,但贫尼身量小,应当不会引人注目。至于贺笙施主,他说要跟着你。”
“小光头!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贺笙恼羞成怒,狐狸脸红彤彤的。
卫长风看着一脸坚毅却只到自己腰部的镜真,再看看高大强壮的鲛人,犹豫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我背他。”
送完洄音,再护送镜真回慈悲山。之后……反正山洞到处都有。
一阵风过,将地上的手札吹得沙沙响。
卫长风不自觉走过去。
它浸在血中,拿起来的时候却不沾染丝毫血气。纸张发黄,书封像是某种动物的皮,字迹笔走游龙:
【天逆真解】
卫长风翻开书页,看着一行行狂狷的字,渐渐沉默。
直到贺笙和镜真问她书上写了什么。她才轻声将扉页张狂潦草的字句,一一念出。
“余纵览九洲千载,不拜仙、不修魔,正道耻名,魔族畏临。然吾所行,皆循吾心,不问仙魔何谓。”
“天道者,视众生如刍狗,以万物为棋局。八族九洲,皆困其中。”
“诸般功法皆为枷锁,仙魔之道不过桎梏。”
“遂弃法门,逆天地,摒世间修行,终成此书。”
“今自逍遥于天外,万法不系,寂然长往。”
“他年若有识者……,天若阻,何妨逆。”
最后中间的部分沾染了污迹,模糊不清,只有一句“天若阻,何妨逆”震荡人心。
洄音听不懂卫长风说的话,却见三个人此时都安静下来,四周鬼哭神嚎,仿佛随时会有冤魂扑出,他心中害怕,下意识拉住镜真的手。
镜真回过神,沉吟道:
“八族九洲……这位奇人大概是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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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前辈了。”
贺笙撇撇嘴,“怪不得这么嚣张。”他眼珠子一转,又道:“镜幻那么厉害,会不会就是因为它?”
说完就催促卫长风快翻开看看到底记载了什么。
镜真看不见,贺笙看不懂,肩负重任的卫长风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凡骨:初入此门,凡人之骨肉】
然后是内门心经,卫长风不过读了两行,只觉心惊肉跳,详细的内容离经叛道,让人看了便觉得是罪过。
她慌忙掠过,翻到下一页,
【肉伦:凡骨之境突破,肉-体渐变,伦常颠倒,至此脱离凡俗……】
“啪!”卫长风猛地合起书大口喘着气,心跳地砰砰响。
前言所说的【弃法门,逆天地】看来并不是口出狂言,这些修炼方法不过草草看两眼,却让人感到突破以往认知的惊惶。
而在惊惶之后的,是仿佛要被未知又庞大的力量压垮的恐惧。
书翻开时,四周的鬼嚎便寂静下来,这一声‘啪’便格外清晰。
三人不明所以看向卫长风,她摇头道:“咱们先离开这吧。”
说着便背起洄音,怕镜真跌倒,让她牵住自己的衣袍。
镜真的诵经声没有停过,因为那些鬼魅藏在暗处蠢蠢欲动,只有佛经才能压制一二。
贺笙闻着海水的方向在前方带路。
等终于到达死海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死海的水像是浓稠的墨,本就朦胧的月色更显昏暗。
洄音一入海便迫不及待发出嘹亮的轻啸。
他甩着尾巴,渐起的水珠折射着月亮的光辉,令鲛人美丽的脸庞更添柔媚。
“回去之后小心。”
镜真迎着月光,冲着鲛人的方向轻声道。
没有触碰到额头,洄音却仿佛听懂了,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镜真,转身跃入大海。
少了一个同伴,即使是平日里很安静的洄音,也让三人有些不习惯。
“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赶路。”
卫长风望向西边遥不可及的群塔,只觉得纯阴之身实在容易疲惫。
镜真同样感到力不从心,于是点头称好。
贺笙虽然使不出妖力,却精力旺盛,不一会便跑遍整片海岸,找到了一处半露的山洞。
一片橘红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响声,火堆旁的白狐蜷起尾巴,不时咂摸下嘴巴,睡得香甜。
“镜真。”
卫长风出神地看着火焰,突然道。
镜真打坐入定,听到这声轻唤,转过头‘看向’卫长风,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
卫长风没有看她,仿佛是在对火焰说话,声音飘忽道:“我想用这上面的方法修炼。”
她没说是什么。
火在风中摇曳,四下寂静,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噼啪’爆裂声。
镜真听出那个声音中的不安和歉意。
“长风,”
镜真顿了顿,轻声道:“兵者无罪,罪在人心。”
卫长风眼神微动,抬头便望进一双橘红的眸子。
白色的眼眸映照着火焰,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轻轻“嗯”了一声,放松下来的身体靠着镜真,明明这人是六岁孩童的模样,却让她感到莫名心安。
洞内火光高照,暖意融融叫人昏昏欲睡。
洞外鬼哭风嚎,狐狸被吵得眉头皱起来翻了个身,嘟囔着,
“卫长风都要累死了,这么胖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