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嫌疑
    庞栖岩微笑道:“可是葛叔,春兰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唐突找来,与礼不合啊。”

    “啊?啊……这,我这粗人不懂这个,庞举人你别见怪。”

    葛亮的脑袋上渗下汗水,不自觉地弯下腰,态度谦卑,与方才在柳月华面前判若两人。

    庞栖岩摇了摇头:“我没有怪罪您的意思,既然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去院子外面聊吧,别吓着春兰。”

    “自然、自然……”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离远,被柴门隔在外面。

    黄杉女子走进屋内,见柳月华手里拿着杀猪刀,面上露出微妙的嫌弃之色,掩住口鼻道:“春兰,你真的回来了?我以为你已经……”

    似乎与林春兰颇为熟识。

    柳月华不想露出破绽,试探性地问黄杉女子为何来找自己。

    “自然是陪着栖岩公子。他舟车劳顿,我本想让他留在镇上,他却非要先回村子一趟。”

    说到这里,黄杉女子的语气陡然升高:“倒是你,你不是去了京城吗,怎会突然回来?”

    隐隐带有指责之意。

    柳月华心念一动。

    林春兰去京城这件事少有人知,这女子既然知晓,定然关系不凡,或许能从她这里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不及询问,庞栖岩已经送走了葛亮,缓步走进屋内。

    他微笑着看着柳月华,对女子说:“岳荀姑娘,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春兰说。”

    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岳荀动作一僵,缴着手帕,勉强笑道:“栖岩,你和春兰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孤男寡如何相处,不如……”

    庞栖岩打断她的话:“你似乎误会了,我从没同意退亲之事。春兰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记得吗?”

    岳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向柳月华,似乎想要她说些什么。

    然而柳月华对面前这两人一无所知,不知该如何表态。

    片刻之后,岳荀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春兰,我们许久未见,你什么时候得空记得到畅宾楼来找我。”

    说罢,她眼含嗔怒地看了一眼庞栖岩,愤愤离去。

    庞栖岩面色淡然,没有理会岳荀,只紧紧盯着柳月华,问道:“春兰,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看着这张俊秀温和的脸,柳月华却无缘由地觉得像蛇,心里莫名一突。

    她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所致。面前的庞栖岩一身书卷气,实在是谦谦君子,丝毫不比京城的那些公子差。

    倒是让柳月华生出些许好起来,没想到这样偏僻的村子里,还有如此人物。

    不过,他为何离自己这么远?

    庞栖岩仍是微笑:“春兰,能把刀放下吗?”

    柳月华闻言愣了一下,顺着对方的目光低下头,原来她手里还握着那柄杀猪刀,上面还残存着些许血迹和猪毛。

    她才反应过来,手一抖,刀“哐当”砸到地上,惊魂未定地跳开,活像受惊的兔子。

    庞栖岩打量着柳月华的神情,若有所思。

    短暂的沉默过后,柳月华脸色微红,道:“多谢你来帮我。那葛亮心怀不轨,我不是他的对手,若非你来了,恐怕我没法逃脱。”

    庞栖岩眉头一挑,笑道:“好久没听到你说谢了,倒显得生分。不过春兰,依你的身手,怎么会被葛叔胁迫呢?”

    柳月华知道到庞栖岩与林春兰的关系非同一般,硬着头皮解释:“我腿上前两日受了伤还没好,行动不便,这才……”

    “春兰,你以前说话不是这个语气。”庞栖岩敏锐地质问,“你在怕我吗?你在隐瞒什么?我听闻你回到顾家村,特意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

    柳月华一时哑口无言。

    庞栖岩并未像葛亮那般气势汹汹,却比之更有压迫感。

    林月华不得不承认,庞栖岩是个聪明人,在他面前,自己没办法再隐藏下去。

    迎着对方怀疑的目光,她道,“庞公子,你说的这些我全然不知。不瞒你说,我失去了一些记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失忆?”

    庞栖岩皮笑肉不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春兰,我清楚你的性情,怎么也学会撒谎了?”

    说话间,他一直盯着柳月华面上神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试图寻得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庞栖岩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危险的审视,只要发觉任何不对劲之处,就会转化为锋利的獠牙。

    柳月华察觉到这一点,定定回望。她确实对庞栖岩所言之事一无所知,因而目光坦诚,毫无虚饰。

    庞栖岩的眉头渐渐皱起,喃喃道:“这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似乎相信了柳月华的说辞,眼中质疑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升起的疑虑,陷入沉思。

    柳月华略微放下心来,进而试探性地问道:“庞公子,我听村里人说你我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当然可以。”

    庞栖岩坐到柳月华面前,喟叹道:“你既失忆,这件事情本不该提起,可方才岳荀姑娘和我在一起,我不想你再生误会,便正好向你解释清楚。”

    他垂下眼睛,睫毛遮住眸子微微颤抖,显得有些难过。

    “我与岳荀姑娘并非你想的那样,那日所见实是误会。春兰,你我是自小的情谊,纵使岳荀再好,我也只喜欢你。你那日说解除婚约,我只当是一时气话,莫要再闹了。若你真的在意,我以后都不见岳荀便是。”

    柳月华:“……”

    这几个人的关系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或许是柳月华表露出的疑惑太过明显,庞栖岩看在眼里,心里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他看了一圈屋内摆设,有意无意地问道:“春兰,我记得你有一个包裹,那里面都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物件,若能找到,也许可以帮你想起以前的事。还记不记得包裹在哪里?”

    柳月华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

    她并非真正的林春兰,自然不可能知道林春兰的东西放在哪里。

    庞栖岩没再追问,而是牵住柳月华的手,柔声道:“春兰还有何心事?若你相信我,便同我说一说吧,我定可为你分忧解难。”

    他说得真挚动情,抬起眼睛看着她,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担忧和挂念。

    这样的神情足以让多数女子心软动摇,可柳月华倏地收回了手,仿佛被蛇咬了一口。

    不知为何,柳月华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太子萧琏。

    当初,萧琏就是作出这般姿态,引她倾心、妥协,然而换来的却是最无情的背叛。

    柳月华的心头隐隐浮现不安,却又没办法完全抓住。

    她直觉不能轻易相信庞栖岩,因而谨慎答道:“没别的事了。天色已晚,你留在这里不合礼数,还是先回去吧。”

    庞栖岩看着掌心,幽幽叹道:“也罢,你这几日好好养伤,若是想起什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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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

    他又叮嘱了几句才告辞起身。柳月华佯装腿脚不便,踉跄着起身相送,被他温柔地谢绝了。

    刚走出院子,庞栖岩脸上的笑容便犹如面具一般脱落了,面无表情回望良久。

    直到有村民经过,他才舒展眉宇,重新变成温文尔雅的模样,与村民谈笑着一同离去。

    房间内,柳月华面色凝重地站在窗边,等到庞栖岩彻底离开,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位庞公子并不像葛洪那般盛气凌人,反倒光风霁月、温和有礼,却让她觉得更招架不住。

    林春兰身边的这些人,实在是难应付。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柳月华蓦地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岳荀临走之时提醒她去畅宾楼走一趟,明显是话里有话,要和她说些什么。

    柳月华当即起身,刚走没几步,眺望远方漆黑的夜色,又折返从柜子里拿出一柄方便携带的短刀。

    此时此刻,唯有林春兰留下的杀猪刀能让她安心。

    顾家村离镇子不远,一路上有识得柳月华的村民往来,见她一瘸一拐的,还好心带她走了几段路。

    半个时辰后,柳月华站在一处灯火通明的酒楼前。

    畅宾楼是陵川最大的酒楼,每天晚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而岳荀,正是这座酒楼背后的少当家。

    柳月华叫住门口伙计说明来意,没过多久便被引至后院,穿过丫鬟、小厮和戏子,见到高坐堂上的岳荀。

    “荀姑娘,人带来了。”

    岳荀瞥了柳月华一眼,态度冷淡,示意伙计们下去,只留下她一个人。

    还未等柳月华表明来意,岳荀便不满地问道:“林春兰,我当你是朋友才帮你进京。你答应过我再不回来,为何出尔反尔?”

    果真是岳荀帮助林春兰入京。

    柳月华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同时终于确定,林春兰那日提到的“荀姑娘”确是眼前人。

    面对岳荀的质问,她没办法解释其中曲折,只道:“荀姑娘,这段时间发生太多意外了,很多事情实非我所愿。”

    岳荀并不信她的话,目光不善:“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不愿再见栖岩,求我将你送到京城。结果没过几日,栖岩也因为春闱之事去了京城。我当时以为这是巧合,可几乎是在你回来的同一天,栖岩便赶回陵川——这难道也是巧合?”

    “我本已说动栖岩放下你们的婚事,可是你一回来,他便将我忘在脑后!林春兰,莫非你是有意戏耍我?”

    “我正是为庞栖岩的事而来……等等,同一天?”

    柳月华顾不得安抚岳荀的怒火,只觉手脚冰凉,急切追问道:“荀姑娘,你说庞栖岩何日回来的?”

    岳荀冷笑一声:“还想和我装不成?我已经打听过了,你十日前出现在乱葬岗,当日是三月十八,我在畅春楼为栖岩接风洗尘,断不会记错!”

    三月十八。

    柳月华记得自己坠崖那日是三月初六的深夜,当时春闱尚未开始,庞栖岩既是举子,应该至少留到三月十五春闱结束才离京才是,何以能在三月十八赶回陵川?

    无怪乎岳荀如此气恼,这样的行踪太过巧合,与其说庞栖岩在赶考,更像是一直跟在林春兰身后……

    柳月华的耳中响起阵阵嗡鸣。

    她看向岳荀,强自镇定地问道:“荀姑娘,可否再请你帮我进京一趟?”

    必须离开顾家村,一刻也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