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父一动也不敢动,全身汗毛倒竖起来,但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发生,相反,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东西飞了过来,恰好砸中了那只蛇。
上好的和田玉佩摔成两半,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小蛇此刻全没了精神,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大人……还真是深……深藏不露啊!”
见自家老爹躲过一劫,何家阿兄这才松了口气,赶忙捡过玉佩小心地递上去,面上敬仰崇拜之意更甚。
不止是他,剩下几人也吃了一惊,虽说大周尚文尚武,但世家子弟大多都是花架子,都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少年刺史,竟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对于真假参半的夸赞奉承,薛清安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也许是眼前众人的神情实在真挚,他却有了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收起了惯用的客套,薛清安微红着脸,一一应下,轻松自然地如同当年在太学,没有虚伪恶意,仅是纯粹与和善。
方才还在心里偷偷打着算盘的何父,此刻更是羞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危急关头自己光顾念着那点私利,这下遭报应了吧。
因着心虚,何父道完谢后就低下了头,薛清安只觉他是顾念女儿又惊吓过度,关切地看了一眼后便没再说话,也把目光投向了老医官那边。
“没大碍,就是余毒刚清又失血过度,已经服下了凝神丹,好好将养几日便无事了。”
老医官刚直起身,抬眼便瞧见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蛇,赶忙扑了过去,那模样更像是托着个稀世珍宝,甚至连眼睛都含着些水光。
“哎呀,幸好没死,幸好没死……”
言罢他抬头瞪了薛清安一眼,威严的口气中掺杂了三分庆幸。
“你小子下手还算有轻重,这小蛇要是给砸死了,后两次解不了毒,又要白白搭进去一条人命喽。”
薛清安连忙拱了拱手,“薛某也是一时情急,多亏老先生提醒,下次绝对更加谨慎。”
老医官这才缓了脸色,走到马祥身边验看,见症状有所缓解,皮肤上的紫色也褪去大半,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给他细细上了遍药。
周围几人也各自松了口气,姚秀楠跟着秦挚出门买饭,何家阿兄也扶着熬了通宵的父亲回去休息。
转眼间,偌大的屋里就剩下了昏迷的两人,以及站着的薛清安和老医官。
待上好了药,见小蛇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老医官咬了咬牙,抱着小蛇出了门,决定用隔壁摆好的针灸阵来试验一下。
随着木门被“咯吱”一声推上,屋内顿时安静下来,除了马祥忽大忽小的鼾声,便只剩下屋外几声隐隐约约的鸟叫。
按照交代给马祥喂了一碗汤药后,薛清安轻轻踱了回来,静静地坐在木凳上。
见少女眉目舒展,正沉沉睡着,他也放下了心,准备靠在墙边打个盹。
“不……倒翁,三角……形……”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低低的呢喃。
睁眼一瞧,少女竟满头大汗,不仅嘴上嘀咕着,双手也在空中比划着什么,神情中满是焦急。
以为是做了噩梦,薛清安赶忙柔声安慰着没事,却不想少女似乎对这个问题极为苦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呢喃。
“三尺高……的瓷俑,用不倒……翁,三角形的……建构,应该是……可行的吧?”
琢磨了片刻,薛清安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梦里研究瓷俑的形状呢,不由得摇了摇头,也低下头,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三角形他倒是学过,具有稳定性,虽然对不倒翁闻所未闻,但光听名字,就觉得是个结实的物件,想必效果也是相通的。
于是,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清醒的意识,他还是靠近了一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对瓷器也不太了解,但二者都具有稳定性,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右臂被猝不及防地拉住,再加上本来就没有坐稳,薛清安连人带凳都向前倾去。
饶是他常年习武,也仅是用左臂堪堪撑住床沿,少女柔软的长发擦在侧脸上,分明是冰凉的触感却留下了一片灼热。
定了定神,他又偏头去望,何秋月此刻得到了肯定,唇角微翘睡得香甜,只是仍没有松开拉住他的那双手。
“哎——薛清安,你小子干嘛呢?赶紧起开,男子汉大丈夫,趁人之危是什么本事!”
偏赶巧的,就在薛清安准备轻轻抽出手的空档,马祥突然醒了。
不仅如此,从马祥那个视角来看,不是何秋月拉住了薛清安,而是薛清安扯着何秋月的手臂,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尽管重伤在身,但武状元的底子确实不一般,即使不如从前洪亮,也着实能让人下上一跳。
“你小声点,没看见还有需要休息的吗!”
说完,薛清安侧了侧身,伸手指了下被拉住的右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枉你我朋友一场,竟连我的为人都信不过?”
许是眼前情景太过意外,马祥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随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愣了愣,冲着薛清安不好意思的呲了呲牙。
“那哪能啊,我们薛大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清风霁月、正义凛然……”
“行了行了,你刚才的举动让我很伤心,这半年的赏钱便都扣了吧。”
“青天大老爷啊,统共就那么点钱还扣,下个月连饭都吃不起了……”
马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下鬼哭狼嚎的喊叫,直直盯着薛清安的眼睛,露出为数不多的严肃表情。
“那个……手还是抽出来吧。人家姑娘意识不清,万一叫旁人看见了,有损你……光辉灿烂的形象。”
见好友静了一瞬,动作小心地抽出了右臂,马祥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有些话可能不太好听,但当前朝野暗流涌动,咱们这群人,说白了,就是为女帝冲锋陷阵的一步棋。”
微微泛紫的唇角勾出一抹苦笑,他沉沉望了眼对面好友,复而盯着头顶的草棚,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
“都说世家子弟多纨绔,但自从我们踏入官场的那刻起,就背起了大周的责任,随时准备为国捐躯。所以……”
“我知道,保住薛氏一族已是不易,不该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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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旁人。你放心,从前我守住了分寸,今后也不会越过一步。”
昔日太学六友,经过三年前的北地大战后,仅剩的两人隔着跳跃的烛火,相视一笑,再未开口。
两人都清楚,他们为着自己的初心和理想,走的是一条前路不明、危机重重的路,同行的可以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但不该是不谙世事的爱人。
少年心事,当年热血,在这寂静的黎明,被深深藏在心里,能做的只有义无反顾地向前。
……
“这瓷枕用下至上依次增高,是贴合咱颈部构造设计的。杜大娘既然喜欢,不妨到里屋躺下试试?”
“陈大伯,您也知道自己有天赋了吧,不过三日的功夫,您就能自己烧个瓷盘出来了!”
“哎呦,都是何姑娘教得好!您那么手把手教,老汉就算木头做的也能学个七八了。”
何秋月就这么一面教乡亲们手艺,一面帮着店里张罗着生意,虽然忙了点,但也算是赚钱教学两不耽误。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老人家有了活计,也不自觉露出甜甜的笑,用现在的话说,虽然是个体经济,但也算是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完美结合。
姚秀楠又卖出了两件青瓷茶盏,从柜台后探出脑袋,兴高采烈地畅想另一家分店的景象。
自从昨日得知芙蓉巷空出了一间铺子,姚秀楠就燃起了想盘下来的想法,昨晚更是拉着账房算了半宿,今早更是缠着她说了半天。
近日生意越来越好,再加上来学手艺的人也更多,何秋月确实也有盘下铺子的打算。
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更令她头疼,那就是之前答应异族少年的瓷俑。
虽然薛清安让她只管今夜安排帮工送去,但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安,毕竟用瓷俑装粉末已是罕见,更别提还要装那么多了。
恰巧秦挚要到前台理货,路过时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停了脚步,小声开了口。
“那瓷俑我和老齐都装好了,今晚定会妥妥当当送去,掌柜的莫要担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秦挚也比从前开朗的不少,平日里谁有点什么心事也会帮着开解。
“你们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届时马参军和麻田不快也会随行,送到位置后莫要逗留,一定要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秦挚和老齐都是老实憨厚的性格,何秋月也不担心他们弄碎瓷器之类的,就是怕他们遇到什么危险,因着心里有事几日里都魂不守舍的。
秦挚虽然看出一些异常,但也不多问,只是认真点了点头。
……
临到傍晚,西郊官道的岔路口急匆匆走来一个瘦削老者,身穿黑袍,面上还覆着青铜面具。
他显然有些紧张,手上都失了准头,幸好树上斜靠的少年眼疾手快,才不至于被砸中了脸。
“赶紧戴上,就你那张一见难忘的脸,还要杀多少人给你擦屁股!”
少年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面具,却也不急着戴,掩在树荫下的蓝眸微微挑起,如同一只暗夜的鬼魅。
“何必急着杀,慢慢养着,才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