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何处不相逢
    上了马车,冷逸尘在药箱中找到了一个瓶子,从中倒了两粒丸药服下。

    叶岚看着瓶瓶罐罐问道:“这是什么药?”

    “八珍益气丸,补气血的。”

    “这马车怎么和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

    “之前乘马车出门,必定是走远路,不知路上会遇到什么。有时未找到客栈,便会露宿,所以备的用品东西全些。”

    “带这么些药是因为之前的箭伤吗?”

    冷逸尘收起药箱的手顿了一下,说道:“你都知道了。”

    叶岚点点头:“之前在塘西村时,是不是还未痊愈。”

    “是……”马车颠簸了一下,冷逸尘下意识的捂住了左肩。

    “那时负着伤,何苦要陪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淋了雨。”

    冷逸尘却郑重的回答:“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叶岚听了,心中一动。

    马车行的缓慢,早早出发,日落后才到景州城门。榆关大营派出的一堂人马已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马车停下,泽生自去与领队之人交接。之后,马车由队伍护送入城。今夜依旧下榻景州府衙内。

    车入城门,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已到晚饭时分,大众劳苦一日皆收了工。街边的食店、酒肆开始热闹起来。

    冷逸尘掀开帷幕看着外面,好巧不巧,正见一家包子摊上坐着四个身着天青色衣衫的人。这个颜色,他再熟悉不过。其中一个女子一抬头,一个熟悉的侧脸映入他眼帘--荀婉婉。

    冷逸尘看见天青色已是心中一动,看到荀婉婉更是心中一惊。叶岚见他神色有异,问他可是不舒服,他微笑着摇头。

    待马车转了个弯后,他敲了敲车门。马车立刻停下,他在车门口吩咐了泽生几句。泽生骑马离去。

    叶岚问他发生了何事,他没有隐瞒:“好像看到师姐了,我让泽生去打探。一会与你细说。”

    一日奔波,叶岚全部精力都在冷逸尘身上,到了府衙内,松了一口气,疲惫感席卷而来。但她还是看顾着冷逸尘吃了饭喝了药后才去休息。很快她就睡着了,也没来得及问师姐的事。

    叶岚睡下后冷逸尘走出房间,泽生已在外等候。

    “怎么去了这么久。可看到了?是他们吗?”

    泽生笑嘻嘻的回答:“属下早回来了,公主在您身边,还是不打扰的好。”

    冷逸尘白了他一眼。

    泽生继续说道:“是长右山的人,只打探到住在西城的石桥客栈。”

    “给我换身衣服,去见见她。”

    泽生为冷逸尘换了身深色布衣。冷逸尘犹豫要不要告诉叶岚一声,可见她睡的安稳,便没有打扰。安排了侍卫防护后,与泽生乘车而去。

    到了石桥客栈外,冷逸尘将一块翡翠玉牌交于泽生,让他交给荀婉婉。

    这玉牌是长右山信物,上面刻着长右山弟子姓名。这玉牌也不是人人都有,只有入师门三年以上的亲传弟子才有此信物。

    冷逸尘刚拿到玉佩,便被一纸“家母染恙”的书信召回了祁京。叶皓则没有玉佩。

    荀婉婉见了玉佩,一阵惊喜,二话不说便随泽生来找冷逸尘。

    冷逸尘回首转身,行长右山之礼,叫了声“师姐”。

    荀婉婉难掩兴奋,回礼道了声:“凌师弟。”

    荀婉婉只比冷逸尘大一个月,虽然她常常以师姐自居,但是冷逸尘却将她当成妹妹般照拂。

    冷逸尘看着眼前的荀婉婉,已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不似之前那般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稳重。

    “凌师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已经好久没有有你的消息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下个月便是五年一次的剑宗大比,今年在崇阳宗。我等此去便是参加大比的。”

    “师伯可来了?”冷逸尘说的师伯,便是荀婉婉的伯父兼师傅--荀正阳。

    “没有,师傅从不在乎这些俗名。此次我带领一众师弟出来,一则让他们见见世面,二则也是为了看看如今各大剑宗的情况。你呢?怎么在这里?”

    “我在祁国……投了军,现在在燕北剿匪,前几日与夫人送师兄回梁国。”

    这一句话便让荀婉婉有不少疑问,问道:“哪个师兄?师弟你已经成亲了?”

    “叶皓、叶师兄。我与师兄之妹于年前成婚,此番前便是送师兄归家。”冷逸尘以实情相告。

    荀婉婉一听是叶皓,心中再生一丝波澜,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笑道:“已多年未与师兄联系了,师兄他还好吗?听闻他是梁国世家公子,没想到你二人竟还有如此缘分。”

    冷逸尘未深说,只回答:“一切都好……”

    荀婉婉再次感叹:“真是缘分,你们两家竟然结了亲。”

    “师兄他还是孑然一身。”

    荀婉婉听出了冷逸尘的弦外之音:“师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可能了。爹爹故去后,座下弟子无一人可撑起师门,好多事务都是由我打理。你也知道掌门师傅,向来不喜操心这些琐事。过去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只有满腔的天真与希望。而如今,不可能了。”

    冷逸尘听她如此平静的道明了原因,便知她真的是放下了,于是默然点头。

    荀婉婉没有多少伤感,诚恳的说道:“什么时候,回山上看看吧。”

    “师傅故去后,我便想回去祭拜师傅。可那时我于战中负伤,未能前去。等此番军务结束,我再去祭拜。不过,师傅生前就不喜与朝野之人有来往,我和师兄却都纷纷入世,违背师傅的意愿,只恐惹怒了师傅的在天之灵。”

    “你们二人都是爹爹最看重的弟子。爹爹说过,叶师兄天资过人,若好好磨琢,必成大器,可惜他未能留在长右山。又说你勤奋好学、沉稳持重,可接他衣钵,可惜也未能留下来。”

    冷逸尘听了心中自责:“是我们辜负的师傅。”

    “师弟也不必自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人各有志,爹爹虽然看重你们,对你们抱有希望,但他也说过尊重你们,希望你们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师傅真的这样说过?”

    得到荀婉婉的确定后,冷逸尘心中的愧疚才稍稍减一些。他叮嘱道:“你们一行换些别的衣服,免得引来危险。”

    “咱们长右山与世无争,并无仇敌,哪里就危险了。”

    冷逸尘笑了笑,是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太过敏感了。又问道:“你们一行几人?”

    “我们这一路有五人,高荀师兄带四人走另一条路。”

    “如此甚好。”

    二人又聊了些山上其它的事,不知不觉已是月至中天。

    荀婉婉说道:“我们明日便由此西行,应与师兄不同路。今日这一别,不知再见会是何时,师兄保重。只可惜今日没机会见到弟妹了。”

    “有缘自会相见。保重。”

    随后二人各自道别。

    回去的马车上,冷逸尘一直在想一句话: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太难了。

    自下了长右山,他便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活,日日小心翼翼,防了这里防那里。来了燕北这偏僻之地,虽然军务繁忙,却也不用端起十二分小心来应对各种人和事。

    印象中的师傅总是不苟言笑,教育严苛,可他却是最是尊重人别人意愿的人。所以他下山,师傅虽有遗憾但也未阻拦。他心中感慨:长右山啊长右山,我何时才能回到你哪里!

    回到府衙,二人自侧门而进,自有侍卫在里面接应。到了住处,见屋里灯亮着,泽生幸灾乐祸:“夜深不归,殿下想想该如何跟公主交待吧。”

    冷逸尘叮嘱:“今夜的事不许外传,长右山之事,不得让人知晓。”

    “那属下会不会被灭口?”泽生又开玩笑。

    冷逸尘笑着摇摇头。不过泽生的玩笑,倒是缓解了他的伤感。

    叶岚正在冷逸尘房中踱步。见冷逸尘进来,便奔上前查看冷逸尘是否受伤,焦急的问:“你去哪里了?侍卫不让我出去,我又不敢问他们,不知道谁能相信,泽生也不在。”

    冷逸尘没有想到,只是一会未见,叶岚竟如此担心,解释道:“我去见了师姐,看你睡的熟,就没叫醒你。与师姐许久未见,多说了几句话,回来晚了。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叶岚拉着他的手,十分不安:“这段时间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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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事太多了,我总是害怕。”

    冷逸尘轻轻揽住叶岚,“以后不会了,我去哪里会告诉你,不会让你担心了。好不好?”

    叶岚于他怀中使劲点点头。冷逸尘整理着叶岚两鬓的碎发,双手捧起她的脸,只见这张憔悴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睛还是潮乎乎的。

    他很是自责,前几日还承诺不将她独自留在一处,今日便食言了。自叶岚嫁与了他,便一日都没有安稳过。

    他向叶岚道歉:“对不起,之前我说过要给你平淡安稳的生活,却没有做到……”

    “只要平安就好。”叶岚说完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紧紧的搂住了冷逸尘的腰。

    叶岚向来不相信承诺,她自己也从未对人做出承诺。有了承诺,就会让人产生希望。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岚开始相信冷逸尘的话,开始贪恋冷逸尘胸膛的温暖。

    从景州到榆关倒是一路顺利,没再出任何差错。可叶岚的心始终悬着,出了榆关城的这几日里,她的衣服明显松了一圈。

    终于回到榆关的府邸,可叶岚的心揪的更紧了,因为冷逸尘的伤严重了。

    道路颠簸,天气炎热,伤口又深,结痂下面开始红肿,内部已经化脓。到了榆关当晚,便开始发烧。还好韩平早已派来军医在府中随侍。

    军医揭开血痂,割了腐肉、挤了脓血,又重新上药包扎。刀刀入肉,冷逸尘咬着布条双眼紧闭,手紧抓被褥,手背上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流进鬓发,身下的被褥也被汗水浸湿。

    泽生怕叶岚看不得这场面,请她在屏风外等候,可她却执意相陪。叶岚咬着手指,强忍着心痛。

    待伤口包扎完毕,更换衣服和被褥后,众人散去,只剩叶岚与冷逸尘二人。

    周围没有了人,叶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依旧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音。

    冷逸尘昏睡着,他面色苍白,额头上依旧有细密的汗珠。叶岚用湿帕子为他轻轻擦掉。

    泽生端药进来,说道:“请公主回去安歇,此处有属下照料。”

    叶岚转头拭了泪,接过药,说道:“等他醒来喝完药,我再回去。”

    “属下就在门外,公主有事叫属下。”泽生说罢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叶岚看着冷逸尘此刻睡的安稳,不忍叫醒他。摸了摸药碗,还有些烫,正好晾一晾。

    她伏在床边看着冷逸尘,越看越心疼。她转头擦眼泪,余光却瞥见冷逸尘看着她。

    叶岚放开了他的手,正了正神色,说道:“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泽生进来的时候就醒了。”

    “那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走。”

    叶岚讶然,他竟然当真了。“我不走,把药喝了。”

    没想到冷逸尘竟然还担忧的问:“喝了药也不走?”

    叶岚看着他的孩子气,无奈哄道:“喝了药也不走!”她端起药碗,尝了一口药,正好入口,之后一点点将药喂给他。

    叶岚问道:“还疼吗?”

    冷逸尘摇摇头。

    “骗人,怎么可能不疼?”

    冷逸尘抬手擦了叶岚的眼泪:“你不哭了,我就不疼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可见是不疼了。那我也不必守着了。”说着起身要走。

    冷逸尘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可这一动牵扯了伤口,他痛苦的哼了一声,血渐渐渗透了雪白的中衣。

    叶岚慌了:“我去叫军医。”

    冷逸尘忍着痛,说道:“不打紧,叫泽生进来上点止血药就好了。”

    此时泽生正好又端进两碗药来,见此情景立即重新敷药包扎,说道:“军医说,殿下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这一碗是补血的药、一碗是安神的药。”

    冷逸尘只将补血的药喝了,安神的药放到了一边。他不想睡觉,只想和叶岚相守在一起。

    此后,冷逸尘自是在府中休养,难得过了一段清闲的日子。

    叶岚担心叶皓是否安全归国,冷逸尘便呈书至礼部,备述使团去祁还梁之事,并请礼部致书梁国使团,询问是否安全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