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心跳声跳跃的空间,涂药的过程漫长得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
伊洛里不得已凝视着面前的黄金公爵。
伊洛里一直都知道狄法长相俊美,除却非人的竖瞳不提,他的湛蓝眼眸、薄唇、高挺的鹰钩鼻、略带忧郁气质的侧脸,就如同一副传世油画,名家的笔触画成了他的完美。
而这样的一个本高不可攀的人,说相信他。
这是一个机会,失去不会再有。
伊洛里的心情很复杂,像嚼入一片甘草糖,咸凉又苦。整座灰铸铁城堡都已经搜过,却还是没有一点线索,那么他也别无可选,只能跟在狄法身边,不管多么忙碌,狄法总是需要去看自己的囚犯的,而这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微不可察的悉索声在他心里响起,问着:为了索菲娅和爸妈,你愿意做到什么地步?能付出多少?能忍受良心被冰冷的水浸没多深?
“我……”
狄法停下手,望着他,“怎么?”
坦诚都到了嘴边,伊洛里终还是说不出,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亲人的怀抱,他做出了选择。
“我想……我曾经旁听过罗厄尔·约克博士的讲座,他说过怎么照顾一个受伤的人才是正确的做法。”伊洛里看着狄法,金蓝的眸色浓郁得更深,几乎融成一片绮丽的深海,要涨上陆地,淹没他。
“我想要照顾你,直到你彻底好起来。”
狄法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一会儿后,有种是我疏忽了的语气低喃道:“确实,你会心急也是没办法的事。”
红血人确实是会比蓝血人的感情更充沛,也更加容易敏感不安,在说自己过段时间就会给答复时,他应该再注意一些伊洛里的心情,让他安心。
狄法是第一次对红血人、不,是对一个人有超越寻常的情愫,他不懂怎么处理与自己有好感的追求者之间的距离,但他要学着做好。
“我没说拒绝你……好吧,实在不放心,你可以留在我的房间里,照顾我。”
狄法:“你先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
换衣服?
伊洛里反应过来自己湿漉漉的一只手按在了狄法的床褥上。狄法喜欢干净,从他时刻一丝不苟的着装,梳理整洁的发辫,一尘不染、不管有多少文书送过来都会被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桌就可以看出来。
自己现在一身衣服沾满泥水和砂石,活像只小脏耗子,失礼得不止一星半点,他嫌弃再正常不过。
伊洛里起身,脸都涨红,“我这就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他走得急,没注意到狄法欲言又止地抿起了唇。
小小的湿手印还留在被单上,水渍浅浅,洇染开来。
狄法看着,覆手上去,完全盖住了,还能摸到残留的温度。
他知道了。小小的追求者很容易害羞和不安,往后不论说什么,都要表达得更加委婉才行。
伊洛里换衣服花了点时间,湿哒哒贴在皮肤上的布料不好脱,等他再次回到狄法房间所在的走廊,诊治完毕的医生们拎着医疗包陆续从走廊另一边走来,而海伍德依旧走在他们前头,尽忠职守地为城堡送客。
海伍德停下脚步,冷漠地看着伊洛里:“老爷要休息了,你进房间可以,但不可以打扰到他的睡眠,那位大人远比你想象的要承担更多工作和责任。”
他的目光带刺,伊洛里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还是笑着:“我明白。”
伊洛里轻轻道:“我还是很尊重您的,管家先生,我明白您那么对我也只是为了公爵好。”
除却手段过激这点,海伍德站在卡斯德伊的立场,严格审查奸细,不放过任何会危害狄法的人其实无可厚非。
即使利益冲突,伊洛里也会欣赏这种刚正不阿、信念坚定的人,不会恶意丑化他。
海伍德高傲地哼了一声,不受他的示好,但也没再说什么。
伊洛里推门进了狄法的房间,此时房间里的煤气灯已经黯淡下来,微光亮着,狄法隐没在床榻内,侧脸沉静。
伊洛里轻手轻脚地搬来了椅子,在床边坐下。
伤口缝合过程中医生们使用了□□,再加上伤痛,此时狄法已经困倦不已,但还是睁开了眼睛,半睡半醒地望着上方的伊洛里。
“医生们都检查完走了,现在你能放心了吗?”
“还不能,”伊洛里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帮他把被子掖好,“请睡吧,我会一直在旁边看顾着你。”
狄法却是反手握住伊洛里的手腕,手上用力,一把将他拉进了被窝。
伊洛里浑身僵硬了,却听见狄法在自己耳际呼气,很有几分真是没办法的无奈,低声道,“那好吧,如你所愿一起睡,这样你会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
这是什么情况?给贵族当陪护都是要陪到床上一起睡吗?
怪不得狄法一开始那么不乐意的样子,原来是考量着要不要自己床上多一个人?
伊洛里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从身后传来的热量是如此强烈,无法忽略,馥郁的男性麝香萦绕着他,从外至内层层浸染入他的四肢百骸。
狄法却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僵硬,环抱住他的腰腹就像是寻到了安心之物,沉沉地睡了过去,极浅的呼吸声合着伊洛里的心跳。
这可真是磨人的情况。
被一座“滚烫”的冰山环抱,伊洛里原本不多的睡意更是被驱散得一丝不剩,每次狄法呼气,他后颈的绒毛也跟着竖立。
伊洛里心里天人交战许久,才堪堪在天将亮起的时刻睡过去。
……
!
伊洛里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落入眼睛,刺得他不得不把眼睛眯成一条线。
梦中的书本翻页声又响起来,就像、就像……在旁边一样。
伊洛里下意识抬头往旁边看去,却见狄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在看着一本厚书,他穿戴整齐,三条发辫垂到胸口,辫尾末端的发珠蹭着锁骨,深蓝色的外袍微敞开,隐约还能见到延伸入袍沿内的肌理和缠裹的纱布。
狄法似乎一直关注着床那边的动静,伊洛里刚醒,他的目光就投过去,“教授,你醒了?”
伊洛里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摸到自己嘴角的口水印,再看枕头上那湿哒哒的一小块印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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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我、我——”
他居然睡着了,而且还在别人的枕头上流口水!
狄法面不改色:“没关系,有仆人会洗干净枕套。”
他从宽大的皮椅上站起身,把手里的书封面朝下放到了小桌上。
“现在几点了?”伊洛里急切想岔开话题,他看房间亮得不像是六点会有的亮度,安德烈和安东尼怕是得在图书馆等着急了。
狄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不用着急,城堡不强制要求所有人都要六点起床,那只是我的个人习惯,海伍德推行下去了而已。”
窗帘被完全拉开,更多的阳光涌入,站在光中的狄法令人想到沐浴在日光中出生的太阳神阿波罗,即使病态的苍白面色也无损狄法的英俊耀眼。
伊洛里尴尬地避开了视线,很没有底气道:“我醒得太晚了,赶不上上课时间,安东尼和安德烈肯定已经生气得不行。”
他低头看自己的衬衫,昨天着急,随便从衣柜抓了一件就换了,没注意到这是狄法让裁缝专门做给他的丝绸衬衫,经过一晚上的蹂|躏,娇贵的丝绸面料此时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伊洛里心疼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他的钱,但这也是罪大恶极的糟蹋了,这一件衣服得值多少个面包房里刚出炉的小麦面包啊。
狄法:“我已经让海伍德去监督安德烈和安东尼在自己房间里复习功课,今天你就不用上课了。”
狄法把长袍脱了下来,露出赤|裸的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受力紧绷,微微隆起,如山峦起伏,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完美,即使没有触碰,也能够想象出来这肌肉摸起来会是何等紧实饱满。
他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玻璃瓶,里面有药水在晃荡。
狄法:“教授,你能帮我换纱布吗?”
伊洛里短促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说过要照顾狄法,直到他伤势完全好起来,这“照顾”之中当然包括为他更换伤口的纱布。
伊洛里过去,狄法挺拔健实的身躯就直白地袒露在面前,他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相应的用具如剪刀和干净的纱布等已经准备好,细闻上边有浓重的酒精味,显然已经消过毒。
狄法坐着往后靠了靠,方便伊洛里用剪刀剪开包扎得很紧的纱布。
或许是因为血液是红色的缘故,即使是在寒冷的北国冬日,红血人的嘴唇也一直都红润,鼻子也小巧的,鼻尖浅浅地泛红。
伊洛里小心翼翼地使着剪刀,以防剪到牵连的皮肉,没有发觉上边的黄金公爵的眸色无言地晦深了。
先是最外层的纱布与绷带,上边沾着的血液已经凝固,剪起来的感觉就像剪一沓厚纸;接着是底下的敷料,跟蓝色的血糅杂在一起,只能隐约分辨出敷料原本应该是苦艾、白巨鲸香油、月光石粉之类有消炎止痛作用的药材;再底下就是结出了血痂的伤口。
伤口不算大,有半指宽,是尖锐的石棱刮擦出来的,边缘的皮肉外翻,因此显得狰狞。
伊洛里拿过狄法给的药水,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不算好闻、近似于焦木味与青草味糅杂的古怪气味溢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