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舞台上的文森特·达内尔眼神坚毅,即使周遭的食客都议论纷纷起来,讨论他是谁,要干什么,他也不为所动。
文森特朝舞台幕布后带着尖顶帽子的魔法师点了点头,“麻烦你放出来。”
下一秒,幕布上出现了一段由显像魔法投影而来的影像,首先出现在画面中央的是一间招牌名为“汉丁堡面包坊”的面包店,店面的橱窗里摆满琳琅满目的面包和吐司,看起来温馨甜蜜,跟其他烘焙坊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寻常的一点是,店门口前围满了气势汹汹的蓝血人,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细看还能看见面包店摆在门外的小食摊已经被他们掀翻,手指饼干、坚果糖之类的小零食撒了一地。
而面包店的老板——一个围着白围裙的胖男人挡在门口,十分焦急地试图劝着什么,“别这样,别这样,求你们了,那只不过是个误会,我不知道你们不要糖果。”
“没有人在讽刺什么,‘你好吗’只是一个友好的打招呼。”他扯着嗓子简直要对这群不讲理的强盗尖叫了。
为首的蓝血人扯起一个恶意的笑,他戳着胖男人的脸,手指几乎要戳进他的眼球里,“听着,我们不开你们红血的玩笑,也不吃你们红血的猪食。”
话音未落,他抄起棍子猛地砸碎的橱窗玻璃,这就像一个震耳欲聋的发令枪,所有蓝血人疯狂地弄坏能看见的一切,桌子、椅子乃至于玻璃杯和餐盘,直到警察吹着哨子赶来,这群无法无天的犯人才带着抢到的钱一哄而散,只剩下满头是血的老板在抱着自己的收款箱大哭。
这段影像放完,本来有的窃窃私语声全部消失,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这间餐馆的卖点是提供正宗红血人传统菜肴,因此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红血人,至少是对红血没有偏见的蓝血人,这段记录下来的景象明显让他们反感和愤怒。
文森特克制着,但声音偏于高昂,带有些许愤懑的情绪,“我现在为大家展示的是5月22日发生在贝壳街的‘面包坊打砸事件’的影像,在那一天,一群手持武器的蓝血暴徒冲进了面包坊,无视无辜店主的求饶,把人打成重伤还抢走了他的钱。”
“而这一切的发生,只因为这名店主是一个红血人,即使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想跟路人分享他的商品。”
文森特说得掷地有声,说话间伴随着强有力的手势,显得格外具有煽动性,“从以前封闭选举的内阁,到现在新成立的议事国会,最高的决策机关里依旧没有红血人的一席之地。那些高高在上的蓝血人漠视了这个国家中的红血群体。”
他越说越昂扬,声音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胸膛,“我们也是亚瓦尔的公民,我们也跟蓝血人一样缴税,勤勉学习、工作和生活,除去血液的颜色不一样之外,我们跟那些高个子没有多大的差异。”
“为什么我们却不配发出声音?难道是我们不够诚实守信?难道是我们奸懒滑馋以至于丧失权利?”
底下已经骚动起来,有人在大声喊:“不!”
他们显而易见是红血人,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拳头,看上去就想把影像里的蓝血暴徒揪出来暴打一顿。
文森特无比满意地看见自己鼓动起人心,转而压低了声音,道:“为了摆脱这个困境,兄弟姐妹们,我们红血人也必须有自己的党派,代表我们的种族在最高机构发声——这也是我组建的平等党所秉持的最高纲领。”
文森特向前走出一步,不加掩饰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继而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因此我诚挚请求在座各位为平等党投出你们宝贵的一票,有你们的支持,它将进入议事国会,成为我们的喉舌,保护我们不再受到不公的侵害。”
他的话语和举动是如此真诚、毫无保留,一些有投票权的红血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研究起这个新兴党派,交流彼此的想法,但与他们的热切相反,伊洛里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加文注意到伊洛里表情不虞,问道:“怎么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你很不认同这个说法啊?”
伊洛里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位先生讲得太模糊了,似乎缺失了很多信息。”
没过多久,有一个知识分子打扮的老红血人站起来,摩挲着下巴,在犹疑:“先生,请原谅我问一个问题,如果您的党派真能得到足够的选票进入议事国会,它具体会采取什么行为来减少这种暴行的发生呢?”
他问的问题也是伊洛里想知道的。
文森特显然早有预料会被问到这种问题,他声音板成一条直线,不疾不徐道:“我们会推动议事国会增加更多红血议席,修改歧视性法案,加大对歧视行为的处罚力度。”
伊洛里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方案并不如文森特说的那样可行。现在执法机关和司法机关内部基本全是蓝血人,歧视已经变成系统性的顽疾,单凭一两部法案的出台其实难以根治。
但老红血人并没有再进一步问下去,他思索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文森特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笑着面对台下听众,态度很诚恳地问道:“还有哪一位对平等党有疑惑,都可以提出来,我都会解答。”
加文冷不丁地举了手:“这里有问题。”
文森特做了个“请讲”的手势,认真听着。
加文没有出言,反倒用胳膊肘搡了搡身边的伊洛里,邀功似地眨眼,“我帮你问了,你说吧。”
伊洛里当场愣住:嗯?我说什么?
面对好友期待的眼神和其他人的等待,伊洛里只好硬着头皮,一边捋着思路,一边不急不缓地道出自己的疑问:“我无意质疑先生您的想法,只是强制性处罚算是一个假设的方案,怎么确保这处罚真的能够执行?”
文森特愣了一下,目光直直地望向伊洛里,视线带上很深刻的评估意味。
“您为什么认为不能执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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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洛里摇摇头,“因为人数,法律是多数人意志的体现,终究还是要靠人来执行,而红血人不仅人数稀少,还一般从事园丁、作家、烘焙师等与法律无关的工作,很难敦促处罚的落实。”
他犹疑,又有些难为情地说:“不能执行的法律,恕我直言,它没有用。”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很有分量,压住了整个空间的氛围,原本交头接耳的人也停下来,思考起来。
文森特沉默良久,随后长长吁出一口气,浅笑道:“不得不说,您指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在此之前我和其他党员们并没有考虑得如此深入。”
文森特回答不出来,但也没表现出尴尬之情。职业政客就是要经受不断的质问,不断被挑战理念都能站稳自己的立场。
他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注视着伊洛里,“而现在,看起来您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伊洛里沉静地回视文森特,看出了他藏得很深、出于话语被挑战的不悦,以为文森特接下来要为难自己,但对方只是平静无波地结束了这场演讲,再度深深鞠躬,“我很荣幸今晚能够与各位进行一场十分有意义的交流,如若对平等党的纲领有更多想要了解的意向,可以阅读一下这本《平等党党纲》,再一次,我们很期待得到各位的支持。”
他致辞时,已经有餐厅的服务员们把一本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分发到各个餐桌上,伊洛里也收到了其中一本,正翻了几页,看过文森特·达内尔的自我介绍,头顶上响起一个男声。
文森特微笑着,眼角有些细碎的笑纹,看起来比在台上时多了几分亲和力,“您好吗,先生。”
“您好。”伊洛里站起身跟他握手,礼貌地回应了他,“是有什么事吗?”
文森特从一个小铁盒里拿出来一张边角印了浅红色花纹的名片递给伊洛里,说话声音沙沙的,隐约有一种期许的意味,“我只是想称赞您刚才的发言,真是十分有见地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邀请您担任平等党的党刊《公道》的编辑,哦,这只是一个提议,并不是什么必须答应的要求。”
他再度握了握伊洛里的手,双手很有力,声音洪亮,“我很期待能够得到您的答复。”
文森特显然是个大忙人,留下名片就在自己下属的簇拥下离开了。
加文凑过来,拿过文森特的名片端量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帝国、红血人种平权出版社?”
他恍然大悟,“我听说过这个新报社,最近在业内到处挖人来着,出的价都高得不行。”
听到这句话,伊洛里心念一动,“待遇很好?”
加文肯定地点头,比出一个数字,“一个月工资这么多。”
“怎么,你有兴趣吗?”
“有些,不过我再看看,不急。”伊洛里捏了捏那张薄薄的硬纸片,把它放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