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短信界面蹦出一条来自未知联系人的信息,内容写着:“照片洗出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眼?是后天安排吧?”。

    郁鸣简短地回了个:“嗯,不用。”

    随即右滑删掉短信,将备用手机扔回抽屉。

    发信人是一名私家侦探,说是侦探,其实业务范围极其广泛,无所不涉。上次唐华生宴会,他联系了这位人,让对方拍一组照片,事后投递给新艺传媒的经纪人骆文其。

    其实是抱着侥幸心理联系的,没想到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前世他落入窘迫之时,这个人曾多次联系,告知是他的一位歌迷,得到过他的支持与鼓励,所以他如果需要的话,无论什么,只要他开口,都可以帮忙。

    他当时心灰意冷,已完全无心管辖舆论发酵,并没有将这些话留心,直到彻底走进泥沼,才清醒意识到自己的愚不可及。

    原以为再无交集,意外再度联系。

    那是他们时隔许久后的联络,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联络;是他将失去双眼之前,也是他在将死之前。

    他收到了一条短信,简短几个字,那人说:“对不起,等我。”

    他当时不知道这句话的具体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他们明明非亲非故,只是在黑夜里太久,骤然有人对他说说一句,等我,像救命稻草。

    也是因此,他曾将这条短暂唤醒过希冀的短信与号码铭记在心,如果有朝一日,能脱离困境,或许有缘见面。

    只是很可惜,死亡来的更快。

    不过好在记住了这个号码,如今也算派上用场。曾经未能延续的联系,今生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或许也是一种机缘吧。

    郁鸣把抽屉上锁,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自从上次分别,这两天他都没再去港口,既然周杰森更想见他,那么方式也该有所改变。

    今天也不打算去,他该去见见张佳霖。

    郁鸣迎着下午的阳光出门,绕道去了临路的巷子,这里有家老式糕点叫“塘湾”,开了许多年,他们四个人正式成立乐队那天,买了塘湾的糕点当彩头,取下了VERTEX这个名字。

    后来,这家糕点成了他们喜欢的点心之一,也成了VERTEX的每次创下高新必须买来用来庆祝的食物,饱含许多段关于VERTEX和四个人的点点滴滴。

    只可惜,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在一起吃过了。

    转悠一圈,黄昏时才抵达新艺传媒,这个时间都在训练,没什么人。

    郁鸣熟门熟路地前往训练室,刚靠近第一间,大门就听见里面高分贝的吵嚷,光听声音就很激烈。

    “张佳霖,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一直看你脸色?”何为礼声音高得能掀房顶,“我忍你好几天了,你差不多得了,多久了,你心眼有没有针孔大?我都没计较你那档子破事了,你还跟我没完了?”

    这间训练室是平时常用的,比较综合,热身拉伸,基础体能都可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在这间训练室多一些。

    郁鸣应景地推开门,一瓶水滚到脚尖。

    争执不休的两人声音同时一顿,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

    何为礼低啐一口,坐回了沙发里。

    张佳霖看见来人,缓缓收起情绪。他摘下护腕,食指摁了一下太阳穴,撑着笑意打招呼:“阿鸣,今天怎么过来了?”

    “今天起得早,出去逛了一圈,正好路过塘湾,好久没吃了,突然有点怀念。”郁鸣举起手里的袋子,“买了点给带过来,一起吃吧。”

    空气迟滞半秒,三人表情都露出变化,各不相同。

    秦圳扔下擦汗的毛巾,走过去接过糕点,放到圆桌上:“是很久没吃了,都买了哪些?”

    “以前吃的那些都买了,今天去得不是时候,佳霖最爱吃的泡芙卖完了。”郁鸣颇为遗憾,“不过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再吃到的。”

    张佳霖没吭声,换作平时,他并不在较真这一两点小事,最近事赶着事情,每一件事关联在一起,让他多看郁鸣都倍感警惕,无形的危机感压迫在心头。

    何为礼见状哼了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上前搭话:“我喜欢的买了没?”

    “买了什么你只管吃就是了。”郁鸣不冷不热。

    “啧……”何为礼也没生气,拉了个凳子坐下,从袋子里扒拉吃的,挑挑拣拣没有看上的,伸手讨要,“秦圳,把你那个给我来一块。”

    三人其乐融融,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在汽车厂那张铁桌上吃饭的情景,让人内心震动,产生异样的情绪。

    张佳霖站在一旁,觉得无比刺眼,这幅景象排除他之后,似乎变得和谐又温情。

    “佳霖,怎么不过来吃?”郁鸣拿出一块酥茶饼,招了招手,“来尝尝,虽然没有泡芙,但是我觉得这个你也爱吃,对吗?”

    “我也忘了,不过你买得都好吃。”

    张佳霖很快恢复如常,走到圆桌旁,随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若有若无地向那两人投去目光。

    郁鸣姿态并无异样,还是那副脾气,倒是何为礼尽显倒贴样。

    随意交谈着吃了半晌,郁鸣抽出纸巾,擦拭着指头,将油渍碎渣抹干净。

    他扔掉纸团,从衣服口袋摸出一枚指环,摊在掌心,递到何为礼面前:“你的。”

    张佳霖余光瞟到那枚指环,瞳孔一缩。

    那是何为礼一直贴身戴的指环,怎么会出现在郁鸣那里?

    何为礼看了两秒,恍然:“我还以为丢了呢,找遍了都没找到,原来是落你哪了。”

    “收好,下次再丢就当没看见。”

    何为礼拿回指环,戴在食指上,露出坏意十足的笑脸:“行,我争取。”

    两个人和谐的气氛,和何为礼那张笑脸,像一种讽刺。

    张佳霖忍无可忍,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酥饼。

    郁鸣抬起头,疑惑道:“佳霖,是不好吃吗?”

    “你要不去看看病?狂躁症啊,不吃别糟蹋粮食。”何为礼冷不丁说风凉话。

    张佳霖狠狠剜了何为礼一眼,对郁鸣扯了个笑:“没有,是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不在状态了,我去厕所洗把脸清醒下。”

    “好吧,佳霖,多注意身体。”

    “嗯,你们吃。”

    话音未落,门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何为礼随之摔下糕点,不爽十足,拔高音量叫骂:“妈的!甩脸给谁看呢。”

    回应他的是满室寂静。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个人身上不是没出现过,吵得再面红耳赤的时候都有,早已司空见惯。

    秦圳老样子,对几人的矛盾与纷争完全没兴趣,打从事情发生就一直埋着头吃,仿佛身处其中的陌生人一般。

    郁鸣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划过,掸了掸手:“不打扰你们训练了,我先回去了,一会佳霖回来帮我跟他说一声。”

    何为礼“草”了一声,甩手起身:“有事,我也走了,秦圳你自己慢慢吃吧。”

    “行,都回吧。”秦圳边吃边点头。

    何为礼抱着胳膊,随口道:“用不用我送你?”

    “不需要。”郁鸣冷淡一如既往,“我自己走。”

    何为礼好半天碰了两个钉子,憋屈坏了,扬手掀了糕点袋,溅起碎渣。他破坏完食物,满不在乎两人的视线,戾气重重地走了。

    好好的桌子弄得一塌糊涂,郁鸣看着身上都洒落碎屑的秦圳,眉头一皱,递了张纸:“衣服上。”

    “嗯。”秦圳接过纸擦了擦衣服,“阿鸣,你不是还有事吗?回吧,我收拾。”

    郁鸣直接上手:“一起吧。”

    “行。”秦圳边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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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说,“VERTEX真会解散吗?”

    郁鸣动作不停,毫无波澜,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公司都在传,这几天佳霖和为礼又见面就吵。”秦圳拿起垃圾桶,把被糟蹋的那些糕点拨下去,“我只是在想,VERTEX如果解散了,那我们四个还会在一起吗?”

    “或许吧。”郁鸣忽然抬起眼皮,“阿圳,我记得你似乎并不喜欢娱乐圈,当初想进娱乐圈的,只有佳霖和为礼。”

    “我是不喜欢。”秦圳弯腰收拾桌子,“但做什么都是做,娱乐圈最赚钱,这我不否认,你知道的,我需要钱。”

    郁鸣陷入沉默,记忆遥远追溯。

    他们四个人,相识时各有苦楚,但还是咬着牙为了热爱与信仰坚持着一步步走了下来,每个人都为VERTEX挥汗流泪过。

    VERTEX的诞生,要归功于张佳霖。

    那时候张佳霖还满腔热血,怀抱赤忱,为了一个遥远又不可能的梦想,花费金钱与时间,四处奔波,纯粹又真挚。

    乐队这些人,都是张佳霖搜罗来的。

    他与张佳霖初始在酒馆,那时他在酒馆唱歌赚外快,与正在寻找主唱的张佳霖机缘相识。

    张佳霖说他的歌声很动人,想要他加入自己的乐队,做主唱。他没那些兴趣,歌曲一窍不通,何谈乐队,只是随便唱唱。可是张佳霖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气馁,自此之后每天都在他上班的时候来酒馆,听他唱完一首歌,跑来软磨硬泡,绘声绘色地描述理想目标。

    整整三个月,张佳霖花了三个月,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格外坚持,他从一开始的拒不应从,到被张佳霖的热情与执着打动,成为朋友,加入乐队。

    进入乐队之后,他开始逐渐深入接触,也发觉了音乐是有情感的,与每个人的性格内里都息息相关。

    除了张佳霖的奋进刻苦,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秦圳。

    秦圳身世惨淡,父母不慈,为了钱财要将在襁褓的女儿卖出去当童养媳。秦圳为护妹妹逃脱家庭,兄妹相依为命,努力打工挣钱,供妹妹吃喝上学。

    即使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他的音乐声却在无尽孤寂与黑暗中透露着希冀,柔软、温柔、稳定又强大。

    其次是何为礼那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别人总说“公子哥”是打趣和贬义,戏何为礼吊儿郎当,骄纵蛮横,轻浮纨绔。但何为礼却是位真正的公子哥,落难的。

    何为礼在乐队组建初期,是整个乐队音乐水准最高的人,拜曾经殷实的家底,架子鼓从小练到大,谱曲编词不在话下,实打实玩着音乐烧钱长大的。

    他第一次听见何为礼的架子鼓solo,听对方谱的曲,写的词,也曾迷醉过其中,偶尔也会承认何为礼有好天赋,音乐感染力很强。

    所以那时候,乐队磨合中口角频出,争执不休,大家再讨厌何为礼那人前人后的两极面孔,也终究为了乐队忍让三分。

    后来乐队有了起色,大家都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开始专职搞起了乐队。

    也是在这一天,他们临时搭起的班子在历经半年风风雨雨,有了自己的名字——

    VERTEX,顶点。

    四年匆匆而过,如今VERTEX站到了一定的高度,也终究物是人非。

    “好了,我准备继续训练了,你要走了吗?”秦圳问,“你手里这个不扔?”

    郁鸣回过神,桌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他看着碎掉一半的酥茶饼,扬手扔进了垃圾桶:“嗯,准备走了。”

    “行,那下次再见吧。”

    郁鸣点了点头,刚迈出右脚,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阿圳,如果有一天,VERTEX解散了,新艺传媒也被淹没在洪流里,你还会留在娱乐圈吗?”

    这次换秦圳沉默了,隔开很久,他摇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