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下跪
    青天白日,旭日初升,几声鸟鸣悠扬,充满生机的绕过房檐离开了。

    摄政王今日气色不佳啊。早朝大殿中,前排的几个官员互相交换了眼神。

    深色蟒袍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眼底一片青色极明显,神情恹恹。

    任谁睡得晚半夜还被疼醒也不可能精神好啊!

    段春及头疼的想,昨日小皇帝中药睡了挺久,谁成想这破孩子半夜醒了,接着就心情大起大落一通折腾,子蛊也跟着翻来覆去,临近天明才算鸣金收兵。

    想必他夜里发得好大脾气,段春及颇有感慨,真算是见识到这子蛊的威力了,那阵疼得他痉挛蜷缩,甚至无力发声,又晕不过去,现在经脉中都尚有余痛残留。

    直到小皇帝坐上龙椅,段春及还在走神。群臣参拜时,只有他站得笔直,一派目下无尘的姿态。

    段春及:……

    几个尚书偷瞄他,内阁大臣杨老最是忠君,见他如此狂妄不尊不敬,已然吹胡子瞪眼。

    实际上,见到姬淮那刻,子蛊熟悉的疼痛就开始活跃蔓延了。这痛没夜里激烈,他才能强撑着不露半点声色。

    好吧,看见自己就来气,破孩子半夜不安生八成也是因为自己。

    他与姬淮对视,少年神色庄重,眉目疏朗,若有若无的笑意中看不出任何异常,若非子蛊闹腾,他也很难察觉到。

    …长大了啊。

    满殿注视下,段春及心中甚慰,面上却不饶人,他纵然一笑,不紧不慢躬身一礼:“见过陛下。”

    此举不可谓不轻慢,段春及并不想改变,反而欲将这权倾朝野的佞臣之名坐实。

    他怕有一天自己醒不过来,异魂作乱,姬淮心软不肯处置才是坏了事。

    这次重生,他本就不是为自己而活。

    站在对头的杨老气得横眉竖目,眼看就要指着段春及鼻子骂,却是大殿最高处的少年先发了话,语调懒洋洋的:“摄政王监国许久,不把朕这光杆儿皇帝看在眼里,也是难免的。”

    一片死寂。

    群臣噤若寒蝉,杨老满脸震惊,摄政王大权在握,陛下这话出口等同于撕破脸,可是万般不利的大事,杨老握着笏板的手紧了紧,他得做点什么。

    只见他颤颤巍巍拱手,还没踏出这一步,摄政王就突然接过了话茬:“臣知错。”

    杨老:???

    前排吃瓜的大臣们:???

    姬淮挑眉:“哦?”

    他这话说得利落果断,姬淮眸底兀地阴暗,他本意就是为了激怒对方,可段春及除了短暂的愕然,完全没表露其他情绪。

    而且…不管是情绪失控还是故意的惩罚,他上一世清醒体会的,蛊虫所致的疼痛仿佛彻底消失了。

    姬淮莫名心生荒谬之感,总不能段春及给他下了药,反而什么都没做吧。

    重生会造成这样的偏差吗?姬淮不信,他微眯双眸,云淡风轻的开口试探:“那便在这殿中跪上一个时辰,好叫朕看看——您是不是真心知错。”

    众目睽睽之下,摄政王只静立了几秒便神情平静地出列,他走的有些慢,却撩袍垂首跪得规矩。

    朝服本就宽大,显得他清瘦脊骨更加笔直,他轻声道:“臣,遵旨。”

    仿佛这并不是什么折辱刁难,他太过心平气和,看热闹的无趣移开了眼,连带杨老的怒意也莫名消减下去

    被罚跪的当事人偏偏还在开小差,他暗自思忖,跟上一世不一样很正常,因为他和异魂也不一样,可姬淮此举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姬淮幼时都不会如此莽撞,如今像是…在冲他发脾气?

    结合子蛊来看,确实如此,但这脾气来得奇怪——姬淮三年都忍得,为何偏偏今日与他言辞相激?

    其中古怪,怕是要来日再议。段春及垂下眼帘,少年心思难猜,牵连着他疼得厉害,连带思维也迟钝,保持气息不乱已是极限,再多的事实在无暇顾及。

    他无惧朝中议论,更不在乎什么脸面屈辱,甚至姬淮还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一个入宫寻找先帝遗物的机会。

    出现重生乃至异魂夺体的离奇事,反倒让段春及想起了先帝以前说的话,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来……是颇有深意。

    朝中上奏得挺热闹,这个说边关战事如何如何,那个说城中治安有待加强,文官讲科举,户部要拨钱。

    乱糟糟一片,听得段春及不堪其扰,他在琐碎声中忽然发觉,体内疼痛在减缓,他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姬淮。

    小皇帝表情管理极为得体,笑的弧度好似精心雕刻,谁也不能从他脸上获取太多信息,但疼痛不会作假,所以…这些琐碎朝事令他感到愉悦,甚至抵消了对他部分不满。

    段春及如此判断,还有点不理解。

    段春及:这群大臣又吵又闹,他居然真的不烦。震惊.jpg

    乱哄哄的早朝散后,姬淮率先起身,他看一眼大殿中垂首跪着的段春及,脚步一顿,到底不曾言语,收回目光离开了。

    朝臣逐渐散去,有人想上前搭话,都被段春及不善的眼神和似笑非笑劝退,一个个走的稀稀拉拉。

    见着人都走光,段春及算着时间,他一向言而有信,跪满一个时辰才起身,接着猝不及防瘸了一下。

    就…养尊处优惯了嘛!好在侍卫宫女站的远,段春及轻咳一声,膝盖还是挺疼,他佯装无事慢悠悠走了出去。

    宫中很大,段春及用了点手段避开人群,决定去看看御花园的假山,先帝爱猫,从前谈话也多在假山处——因为猫喜欢爬高。

    …小时候的姬淮还没少爬那假山呢。段春及边走边想,不自觉的微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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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幸的是,他还没找到,就被人大张旗鼓的拦住了去路。

    一群人抬着步撵,为首的小太监叫住他,段春及定睛一看,瘦瘦条条的,正是姬淮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宦官。

    李丙真急急忙忙上前,冲他行礼,眉眼笑成一团还有点可爱:“哎呦王爷,您怎么自己走这儿来了,这宫里路岔多容易迷路,咱家可算找着您了!”

    “皇上令咱家来找您哩!”李丙真眨眨眼,又鞠一礼,乐乐呵呵道,“朝堂之事皇上正后悔呢,特命奴才接您去乾清宫,陛下给您请好太医等着呢!”

    段春及欲言又止,最终败给对方殷切的目光,无奈道:“……行吧。”

    短短一段路可是热闹,李丙真闲不住地说,介绍花介绍草,再往里夹带私货说姬淮如何如何惦念他,天花乱坠的,听得段春及忍不住摸摸鼻子,他知道不是真的,但听着总归心里高兴。

    “摄政王到——”

    高声通传后,一帮宫女侍卫还要搀着他,段春及格外不适应,顶多膝盖有点伤,他又不是瘸了。

    随从们没搀到人,只好跟在他身后缓慢走着,乾清宫未做大改,内置格局依旧熟悉,仿佛时光没有走的这般快,他与姬淮也无需走到这一步。

    进到殿里,姬淮似乎不在,段春及心有疑惑,但子蛊稳定,他便不做他想。

    他随手免了太医的礼,由着对方看了膝盖,斟酌着开了点外伤药,又在对方小心翼翼的请求下伸腕给人把脉。

    太医查不出蛊虫的存在,这事儿段春及前世就知道。

    只见老太医略皱了眉,沉吟半晌,正欲开口时,姬淮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何太医,摄政王情况如何?”

    “拜见陛下。”何太医连忙行礼,才道,“摄政王殿下外伤不重,臣已开了外敷药膏,用上七日便无虞,只是…”

    “只是什么?”

    何太医头埋得很低,冷汗浸入鬓角:“臣方才观王爷脉象,有经脉受损之兆…原因尚不能明,这,这对习武之人来说…可是大弊啊。”

    话音一落,满殿寂静,段春及只顾着捧茶,垂着眼睛谁也不理,姬淮盯了他半晌,不知想了什么,随后挥手命太医退下。

    屏退了宫人,偌大宫殿只剩下他们二人,姬淮走到段春及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皇帝最近总是莫名其妙,段春及看着近在咫尺的龙袍,正纳闷着准备抬头,子蛊毫无征兆的激烈翻动,剧痛骤起!

    他抑制不住闷哼出声,下一秒后颈一凉,尚来不及反应,便在剧痛中晕了过去。

    ……

    这一晕不知道多久,子蛊带来的疼痛平缓持续着,段春及艰难睁开眼,灯光昏暗,空气潮湿,铁链锁在他手腕上微微作响。

    这是一间…囚室?

    姬淮把他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