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夜谈
    摄政王蔫蔫的,眼都不抬,像朵枯萎的花。

    焚殷正在面无表情告状中:“属下在王府湖边看见摄政王大人,大人喝的酩酊大醉,意识不清,短暂清醒后还不听劝告,属下阻拦无果,被王爷强抢了一颗软筋散。”

    姬淮:……

    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摄政王的确是他熟悉的人,就这种行事作风,世间少有。

    那软筋散是什么好东西吗!

    不可否认的是,对方做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保护他。

    姬淮看着他,心绪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眉头皱起又松,舒了口气说:“有焚殷在,本就无需再用那种药。”

    段春及移目,没把焚殷连软筋散都抢不过他的话说出来,他长缓叹了一声,似乎在转移话题:“不知陛下急召,所为何事?”

    论及正事,姬淮也不客气,把几分试探藏的很深:“朕曾往国师塔,国师观天象有异,恐有大灾,只怕内忧外患,叫朕早做准备。”

    “摄政王以为如何?”

    “国师?”段春及若有所思,又轻轻笑起来,“若不是陛下提起,臣都以为他那座塔是一座空塔了。”

    段春及吃力的挪动胳膊,把冰凉的指尖埋在绒衾下:“近日气候的确怪异,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

    前世此时,可没什么国师冒出来。段春及唇角笑意浅薄,他倒要看看,那位国师究竟何方神圣。

    随后,他听着姬淮侃侃而谈,一切疑虑抛至脑后,和小皇帝认真研究起来。

    室内气氛少有的和谐,姬淮直接将筹钱赈灾的打算一说,谈到那位摄政王死忠的户部尚书,姬淮冷哼一声:“陶姜恨不得把户部搬到你府里。”

    小皇帝说的自然,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像极了撒娇,段春及目光含笑,从善如流附和道:“简直放肆,我看他是忘本了。”

    段春及还在给他出主意:“明日陛下单独宣他,咱们先这样……”

    他压低声线,只讲给姬淮一人听,气息在耳边流连,小皇帝不知为何红了耳根,他听完,开口也有些僵硬:“朕知道了。”

    此刻,只有焚殷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

    聪明的李丙真早就避嫌了。

    段春及只当他有些犹豫,还宽慰道:“他没了主心骨,自然会听您的话。”

    姬淮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点别扭很快消散,他点点头:“还需要一位将领。”

    如今镇国大将军之位空悬,摄政王更不是可以肆意领军的身份一时间,能用的人竟只有边关回来的聂……

    “杨月峥。”段春及忽然开口:“她也是朝中将士。”

    姬淮指尖一动,杨月峥,身为杨阁老的嫡亲孙女,又身居将位常驻在朝,她独立出来,已然不是摄政王麾下的兵,这般看,比起聂同玉,她是姬淮更可以放心去用的人选。

    段春及的每一个举动,绝非心血来潮。

    姬淮更加认清了这一点,但依旧忍不住想,他力荐杨月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今日了么?

    心绪如麻交缠,他数日未曾波动的情绪,就因这人的几句话泛起了涟漪。

    心口兀的一颤,蛊虫有些轻微的异动,段春及却将神色收敛得极好。

    不知道姬淮想到了什么,他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一丝逃避,段春及有点想伸出手,像以前一般拍拍他的头,可惜如今身份迥异,他又使不上力,只好作罢。

    他只是笑笑,身为世人眼中与皇权对立的权臣,却以一种极温和的姿态告诉他的君上:“陛下,你不能只做守成之君。”

    “你该去统御世道,推新法,执掌天下。”他眼底有一簇孤执的火焰,语调是轻柔的,却字字句句都砸在姬淮的心间。

    他说:“至于变革,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本就该由臣来做。”

    他不明白当年先帝为何执意要他做摄政王,奈何斯人已逝,答案早已无处追寻。

    但是,他抬眼看向姬淮,少年天子的耳廓还残余淡淡的粉,拥有着无限生机。

    ——他想要守护的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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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那种无力的惨痛,不会再发生了。

    药效逐渐发作,不知何时,他已经看不见焚殷在哪,又似乎听到姬淮说了什么,朦朦胧胧,不太真切。

    段春及问:“陛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少年的声线微哑,但这次他听清了。

    眼前忽然多了暗金的龙纹,伴随落到颈侧的温热吐息,无不刺激着段春及愈发迟缓的神智。

    一点苦涩,一缕暗甜,是姬淮常年使用,而浸染上的沉香味道。

    段春及后知后觉发现,眼前的半大少年只一俯身,就把他抱得严严实实了。

    …又在撒娇。

    总归夜深人静,又不会损了皇家威严,段春及便心安理得地纵容了。

    紧绷的心神疏松片刻,他合眼,任由疲倦倾泻,缓缓把额头抵在对方还有些硌人的肩骨上。

    姬淮甚至向前拱了拱,以便段春及靠得更舒服,他把面庞藏进黑暗,遮盖住面具一般,纹丝不动的神色。

    他只剩一具少年的躯壳,姬淮比谁都明白,一场死亡后,他早就疯了。

    但…哪怕现在,他必须清醒。

    姬淮蜷起手指,死死遏制着几欲失控的力道,以保证自己不会将人弄疼——摄政王已经很累了,他满心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个拥抱漫长的没有尽头,又仿若只有一瞬。哪怕倦的厉害,摄政王也不打算乖乖睡觉。

    他感觉脑子转起来费劲,说话也变得慢而专注:“诏书。”

    他拍拍姬淮的袖口,捡重点说道:“有先帝留下的,秘密。”

    姬淮取来诏书,并没有递给他,而是说道:“是假山,对吗?”

    姬淮打小就聪明,段春及并不意外,反而与有荣焉,他点头:“假山的入口处,就写在诏书里,要找不同笔法写下的字。”

    说完,他又缓了口气,借疲惫为由:“这份诏书就交给陛下保管了。臣…着实倦了。”

    姬淮定定看了他一眼,为他叫来焚殷:“带摄政王去阁院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