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虽然不像正午时分明亮,但也晃眼,又背着光,梁书航眯起眼才勉强能看清来人,心里本能“咯噔”一下。
他没有正式同明栖深会过面,只远远见过许多次,以前没什么感觉,可当对方的眼眸注视上自己时,他浑身的气势和怒火都瞬间被浇灭,一时间竟哑然了。
“怎么了?”明栖深走到凌含真身边,目光先是在凌含真身上停留了一秒,关切问了一句,“跟小朋友吵架了?”
他问的是凌含真,目光却转向了梁书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确总是含笑的,然而在对上之后,才能感受到从中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审视。
他的身量很高,一过来便遮住了阳光,投下了薄薄的一层阴翳。
凌含真似乎也愣住了,抬头怔怔仰望他,没有说话,还是梁书航定定心神,强作镇静道:“没有吵架,只是有了点分歧。”
明栖深微微颔首:“有问题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他低头,用哄小孩的温和语气跟凌含真说话,“跟你的小朋友说再见。”
他的“我们”显然说的是他跟凌含真,一声“我们”便自然而然把两个人捆在了一起,把梁书航彻底隔离成外人,让梁书航又恼怒起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望向凌含真,有些着急道,“你还不跟他说清楚吗?”
凌含真还没缓过神来,说话也愣愣的:“什么机会。”
“你不说,我来说。”他望向明栖深,沉声道,“明总,我知道您新婚在即,春风得意,可是这么草率的婚姻,您有没有考虑过真真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他喜欢的是别人?跟你在一起他不会幸福的。”
明栖深还没开口,凌含真大概被刺激清醒了,飞快否认:“我不喜欢别人啊。”他觉得这句话力度不够,又继续解释,“你别听他胡说,我不喜欢别人。”
梁书航叹了口气,无力和难过在他身体里渐渐蔓延,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他想通了为什么。
因为家里破产,不得不屈从于明栖深这棵大树,只能讨好对方,所以连十年的爱意也要隐藏,不能被发现。而他也不得不面临这个现实的问题:明栖深能给的他给不了,更没法得罪明栖深。
他到底没有把凌含真暗恋自己十年这个秘密捅出来,只能伪装成朋友的关心和不平,直直和明栖深对视,微微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没有感情的婚姻绝不会长久,我等着看到你们离婚的新闻。”
凌含真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这人有臆想症难以沟通就算了,竟然还诅咒他做梦都不敢想过的婚姻!
他着急又生气,正要辩驳,却听见明栖深一声轻笑:“哦,那你就等着吧。”
他的笑算不上讥讽和轻屑,更像是大人听到小孩的童言稚语后的笑,漫不经心的、随意的,后面跟着的那句话,更是充满敷衍意味的诱哄,仿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连对方是谁他都懒得过问。
凌含真的心蓦然就放松了,随即被说不出的畅快和愉悦浇遍全身。
“走吧小王子。”明栖深敷衍完,便不紧不慢转过身,右手朝后微微抬起,“太晚了就赶不上时间了。”
这是个等待牵手的动作,凌含真再熟悉不过,在很久以前,明栖深就是这样等着他牵上来,带着他四处玩耍。
太过熟悉的身体记忆会刻入骨髓,早早苏醒,或许就连明栖深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是依靠本能下意识做了这个举动。
难得有轻快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他像个得到了大人撑腰的小孩,在抓住明栖深手的一刻,又扭过头得意洋洋地朝梁书航重复了一遍明栖深的话:“那你就等着吧。”
虽然是同样的话,但两个人的语气差异很大,一个是大人的敷衍散漫,一个是孩童幼稚得意的学舌,让他仿佛回到许多年前,他就是这样巴巴儿跟在明栖深身后四处捣乱的。
他极少有这么轻快活泼的语调,和平日的形象截然不同,以至于梁书航愣在了原地,路过的同学也频频侧目,惊讶地望向他,毕竟学校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明栖深轻轻握住了他递过去的手,于是他顿时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了,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快乐得要飞起来,眼里只有明栖深。
他顺从地跟随着对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全心全意跟着,他能感受到那只包着自己的手也并不是自然的,而是十分小心地握着,不敢用力道,也不敢太放松,好像握着一只易碎的宝贝,竟不知该如何对待了,就如同他此刻一般,手不敢动弹一下,生怕稍微动一下,就会惊走梦幻的小鸟。
他的确觉得实在太梦幻了,从见到明栖深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踩在软绵绵的云端,轻飘飘晕乎乎的,这个梦太美,以至于他不愿意清醒,直到他被明栖深握着手,对方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他的手背上,他才慢慢有了真实的感觉。
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见到明栖深了,甚至跟对方在牵着手。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主动破冰的信号,还是出于本能和礼貌,抑或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场婚姻的和谐,但无论如何,他们此时,的确是牵着手的。
明栖深甚至还像小时候一样,叫他“小王子”。
他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对方的脸,确切来说,他最后一次见到对方,对方才十八岁,十八岁的明栖深差不多已经长成了,和现在在眉眼五官上没有太大差异,却又有明显的差异,少年人的青涩和柔软已经被时光磨砺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锋利的线条,更成熟的俊美,如同经年沉淀过的酒,别样醉人。
虽然所有人都在赞美他的外貌,可他一直觉得,明栖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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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最好看的,无论哪个时期,都让他深深着迷,舍不得移开眼。
他一点点回味着,品析着,怎么都克制不住自己弯起的眉眼,心跳也在恢复和加剧,他又开始紧张起来,慌得喉咙发干,身体发软,很快就站到了一辆白色迈巴赫,是明栖深停靠在西门附近的车。
明栖深松开了他的手,为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声音温和:“现在还不怎么堵车,四十多分钟就能到。”
凌含真才想起来他们见面后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可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心像翱翔的小鸟一样快乐,言语系统却被干扰了,只能干巴巴憋出一声“嗯”,接着绞尽脑汁,才想起来叫对方:“小……”
他才开口一个字就噤声,因为觉得这么大了还那么喊实在幼稚,于是最后只轻轻叫了一声“哥”。
这是一个通用的称呼,不疏不亲,少年成年皆宜,十分得体。
明栖深一顿,没有看他,只保持着开车门的动作,然而语气明显淡了下来:“嗯。”
凌含真又觉得心慌了,慌张和快乐冲击在一起,让他人都是晕头转向的,如同没了灵魂的躯壳,只是顺着别人的要求被摆布,明栖深给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就顺从着坐了上去;明栖深坐上驾驶座为他系安全带,近得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就大脑一片空白,一动不敢动了。
车子发动后,他注视着前方的路径,才觉得心口一紧,渐渐难以呼吸,恐惧和难受如同涨潮的海水,从容朝他席卷而来,他难受得捂住心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坐的是副驾驶,没有戴耳机,也没有戴眼罩,只能闭上眼睛,暂时得到了缓解,然而潜意识还是明白自己坐在车上,只要一睁开眼,前方的视野就能化为钢管利刃,刺穿他的双眼。
他想去摸自己的书包,找自己的眼罩和耳机,可胸闷心慌,呼吸困难,连动作也迟缓生疏,根本做不到。
明栖深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想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太安静,于是放了音乐,让舒缓的怀旧金曲流淌起来,没有那么尴尬。因为紧张,他的思维也受到了局限,大脑仿佛生了锈,好半天才开口起了头,打破沉默:“领完证之后,回家吃个饭?”
他说完,没有得到回应,觉得奇怪,便侧过脸,看见凌含真在发抖,状态极其不对劲,几乎想也没想,急忙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飞快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看见凌含真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瞬间心如刀割,什么也顾不上,把人半抱起来:“宝宝?!”
纵使他对凌含真有诸多消极抵触的情绪和千百种复杂的情感,在这一刻,也通通化为泡沫,只剩下心疼。
心疼如同尖锐的箭,轻而易举刺穿了情绪的灰网,打败了所有的明与暗,骄傲地独自屹立着。
这是他带大的孩子,他还是会心疼,他怎么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