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含真坐在车后座,握着明栖深递过来的矿泉水,小口小口抿着,感受着清凉的水流缓缓流淌进喉咙,滋润全身,才觉得好受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好点了吗?”明栖深坐在他身边,担忧地观察他,“要不要去医院?”
他说着伸手想去握凌含真的手,刚举起又顿住,硬生生缩了回去。
凌含真还有些难受,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听他这么问,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只是有点晕车而已。”
“这叫有点。”明栖深的语气不大好,“我都快吓……”
他察觉到自己语调有点冲,说到一半停住,转为叹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凌含真低头垂眼,内疚地扭着矿泉水瓶,小声道:“对不起,我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难道要说太紧张太激动以至于变成傻子了吗?那也太丢脸了。
这个动作,让明栖深不由想起他经常给自己发的委屈八字眉对手指黄豆小人表情,可怜又可爱,于是心就塌陷下去一块,迅速变得柔软起来。
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已理直气壮反驳怎么能怪他,还会因明栖深稍显苛责的语气生气,再也不说一个字,现在不但不发一点脾气,还会直接道歉,确实是长大了。
明栖深应该要感到欣慰的,可是欣慰没有多少,反倒心里泛起了酸楚,在隐隐发疼。
“没有怪你,怪我。”他放轻声音,“是我没有提前问周全。”又道,“司机很快就过来了,不能坐车的话,我们出去走一会儿。”
他前几天中午跟凌含真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挂断的理由都是要上车了,他就没有注意过,现在也不确定了。
一开始他想着这是两个人的私密事,不想有第三个人在场,就自己开车过来的,更何况一个人开车有事做也好过两个人相对无言,满地尴尬,现在又后悔起来——他可以早点发现异样的。
“可以坐,真没那么严重。”凌含真解释,“只要戴眼罩和耳机,看不到听不到就好了。”
明栖深道:“我现在去买。”
“我带了。”凌含真开始翻自己的书包,“刚才忘了拿。”
他拿出耳机和眼罩,又担忧问:“民政局下班了吗?现在还来得及吗?”
“五点半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来得及。”明栖深安抚他,“没事,大不了周一再去领。”
凌含真严肃道:“那不行,可不能错过了好日子。”
明栖深笑:“行,都听你的。”
司机还没有来,凌含真低头玩自己的眼罩,有点纠结要不要现在就戴好,便听见明栖深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
他犹豫着,慢吞吞道:“还有点……晕血。”说完又立刻补充,“不过平时见不到血,所以可以忽略。”
明栖深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凌含真又继续玩眼罩,营造出一种自己很忙的假象。
好在没过几分钟,司机来了,他松了口气,戴好自己的眼罩和耳机,播放熟悉的歌单,总算安下心来。
明栖深关了音乐,立起车后排的隔板,让空间隐蔽而舒适,然后坐在了他身边,坐得极近,近得两个人是挨在一起的,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互相浸染。
黑暗中的其他感官会更加敏感,周围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无数倍,凌含真又开始紧张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住,心跳十分混乱。
车里和明栖深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香水味,只有冷气能稍微降低一些温度,使得身体的温度不会显得那么异常。他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外界上,能感受到明栖深的身体也有些不自在,似乎挨着他是一件极其不舒服的事情,但还是在忍耐着,胳膊移动了好几次,抬起又落下,大概是在调整姿势。
他还能感受到,明栖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专注得有如实质,他看不到,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能一动不敢动,不敢有任何表情,甚至呼吸都小心翼翼,最后只能靠在后座,假装自己睡着了。
明栖深的手又抬起缩回两三次,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覆在他交叠在双腿上的手上,让他呼吸一窒,心差点飞出了喉咙。
片刻后,那只手又放开了,落在了他的胳膊上,把他的人往身侧拢了拢,替他调整了姿势,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凌含真大气不敢出,像个真正睡着的人一样被任意摆布着。
明栖深大概还在把他当小孩一样对待,尽管俩人间有巨大隔阂,但年少时积攒的情谊,终究会在心底留下烙印,尚存一些余温,纵然有再多的厌恶,也会因岁月的流逝而淡化许多。
他应该是喜悦的,喜悦他们尚有余温,然而更多的是酸楚,心酸再也回不去从前,变成了矜持礼貌、表面和谐、只能小心翼翼互相试探的陌生人了。
他靠着明栖深的肩,精神一直紧绷着,很难不胡思乱想,只觉这段路尤其漫长,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尤其明栖深的目光一直在他脸上,似乎就没有移开过,更是觉得煎熬,倒不如刚才一头晕过去晕一路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下,明栖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叫了他一声:“真真,到了。”
一路的煎熬终于到了尽头,凌含真心落了地,假装从沉睡中醒来,微微动了动,取下眼罩和耳机,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问:“到了?”
明栖深“嗯”了一声,观察他的神色:“还难受吗?”
凌含真摇摇头,他这才放下心来,下了车,在车边伸出了手。
凌含真愣了一下,递出自己的手,被他稳稳握住。
他似乎是想把人抱下车,又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不是小小一团的孩童了,到底没有犯这个傻。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来□□的人很少,还有五十分钟,足够办完手续了。
凌含真被牵着手往民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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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门口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反握住明栖深的大拇指,拽了拽对方,仰头道:“我还有事跟你说。”
明栖深回眸望他,开玩笑似的问:“怎么?反悔了?”
“当然不是。”凌含真神情严肃,“下午学校门口,跟我有冲突的那个人,莫名其妙说我喜欢他,我解释了他也不听,非说我喜欢他,其实我跟他一点都不熟,平日也不来往,根本不懂他怎么会有这种错觉。以后他要还是找你,你可不要相信啊。”
明栖深去的迟,没有听全,但也听到了两句,笑道:“知道了,不相信他。”
凌含真想了想,直视他的眼睛,继续认真道:“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也没跟任何人谈过恋爱,更没有跟谁发生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撒了点谎,只是谎话过去得太快,和真话混在一起,就会显得很自然,看不出异常。
他也不想撒谎的,可他总不能跟刚重逢的人说“我从小到大只暗恋过你一个人”吧,打死他也做不出这种事。
他顿了顿:“跟长辈握手不算吧?”随即陷入了踌躇的思索,“还跟卷卷牵过手,应该也……不算吧?”
明栖深笑起来,没有说算不算,只是等了几秒钟,没有等到他别的话,便对着那双期待又紧张的眼眸,学着对方的话:“那巧了,我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也没跟任何人谈过恋爱,更没有跟谁发生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想了想,放缓了声音:“非要说同辈的话,现在是牵着你的手。”
他是含着笑的,却又是无比认真的,脸上身上都映着下午四点多的落日余晖,在凌含真眼中,整个人都闪闪发着光,以至于有些眩目。
尤其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如同飞来一颗流星,砸在了他的心上,燃起火焰来,更是让他晕乎乎的。
明栖深温和道:“那现在,能去领证了吗?”
明明话是凌含真挑起来的,到头被迷得晕晕乎乎的反而是他自己,以至于他回答的一声“嗯”都苍白无力,巴巴儿被牵着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流程很快也很顺利,只是拍照时稍微耽误了一点,第一次摄像师叫他们亲密地贴在一起,但拍出来后明显两个人都很僵硬,十分不自然,只能又换成正常的双人合照,总算好了许多。
结婚是件庄重的事,手续却很简单,凌含真拿到结婚证的时候,还觉得跟做梦一样,坐在车上依旧在翻看着,红底白衬衫的双人合照,已经要被他盯穿了。
还是拍得很不错了,他满意地想,欢喜又从心里溢了出去,就是他自己笑得也太开心了吧,相比起来明栖深就稳重许多,只是淡淡的微笑,不过看起来还是挺开心的。
“我们回家吃个饭。”明栖深看着他,“段叔叔明天中午过来,今晚在家住一晚?”
他说的“家”自然是父母住的地方,凌含真头也不抬地应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证件收好,戴上他的眼罩和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