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阳奉阴违
    丹颜一看她点头,顿时放松下来,肩膀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紧绷着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既然夫人也这么认为,那我便让账房把银子都拨走了,夫人顾全大局,想必老夫人和老爷知道了也定会欣慰,那丹颜便先告退……”

    乔挽月打断她:“等等。”

    丹颜停下脚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乔挽月拿起账本随意翻了翻,看到农户收租那一栏这个月还是空空荡荡的,转头问账房:“你方才说这个月的租子还没收上来?怎么回事?往常不是都是月初收齐的吗?”

    账房老王说:“夫人有所不知,今年遇上霜冻,田里收成太差,本来说好的春收也不得不搁置,我前几日特地上地里看过了,农户们实在是交不出粮来。”

    乔挽月面上露出一丝凝重:“只是咱们府里下放下去的地里遇上霜冻了吗?”

    老王道:“不是,今年霜冻涉及范围还不小,东南本就是产粮大头,蒲城更是鱼米之乡的称号,今年却无一例外遭了殃,尤其还以蒲城霜冻害最严重呢。”

    乔挽月神色益发严肃——陆府相当一部分田产便是在蒲城,当初乔挽月看上蒲城水土丰沃,是块种植庄稼的好地,于是便在蒲城购置了田产。蒲城当地收获的粮食不仅供应本城民众,还有相当一部分要充公用作官粮,直接填充到洙台粮仓。本来便指望着这次春收能填上前两个月被陆风王华京偷运走的粮食,现在当地农户连租子都凑不齐,更别提什么交给官家作军粮了。

    那父亲那边岂不是又要粮草短缺?

    乔挽月心中一紧,对塞北当下状况越发担忧了几分。

    “既然你已经实地考察过,确定农户已经交不齐租子了,刚才跟我说‘明日收租便把丝锦铺欠下的银子补齐’是什么意思?”

    老王不明白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农户虽然今年收成不好,但让他们想想办法,逼迫一下,总归还能榨出点油水的,但他今日本就开罪了夫人,现在说话便不由自主更加小心。他斟酌道:“农户大都狡诈,为了逃避租金想尽一切方法,听见我过去便哭嚎卖惨也不一定,我明日再跑一趟,由不得他们耍什么小聪明,再多催一催丝锦铺的掌柜,一定尽早把春衣给夫人送来!”

    乔挽月一拍桌子:“荒唐!”

    在场四人都吓了一跳,老王战战兢兢道:“夫人且莫生气,我给丝锦铺掌柜好好说说,一定让他抓紧裁制衣裳,这回确实是账房的疏忽,您玉体尊贵,莫气坏了身子……”

    乔挽月声音凛然:“你还想给丝锦铺多拿些银子?银子从哪里来?难道又想着从农户口袋里抠出来?”

    丹颜忍不住在后头小声插话:“农户按月付租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难不成让他们白占着土地?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乔挽月扫了她一眼,丹颜碰上她的眼神,顿时住了嘴。

    乔挽月道:“农户付租子确实天经地义,但也要看这租金合不合理。”

    梦珂皱眉:“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租子不都是按照一月七十钱来交的吗?与京城其他大户人家定下的租金相比已经很便宜了。”

    乔挽月神色淡淡道:“我是这么定的,但手下人怎么执行,是不是阳奉阴违中饱私囊,我就不得而知了。”

    账房老王慌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额头上细细密密地渗出汗来。他道:“请夫人明察!小的必不敢欺下瞒上,暗地里吞了不该拿的银子!”

    乔挽月坐在房里桌前那把红木椅子上,也不说话,老王额头上汗出得越发多,手心里都一片潮湿,他跪在地上反复回想自己向农户要租时哪里出了疏漏,但越想越觉得不合理。就那些个无依无靠的佃农,自己都穷得一条裤子穿了三代,怎么可能攀上乔挽月这样的高枝?况且自己一直有让人留意,手下负责收租的几个人也全都分到了好处,若事情败露他们也没好果子吃……到底是谁让乔挽月知道了这事?还是说乔挽月只是在诈他?

    老王见乔挽月半天不说话,又壮着胆子开口:“夫人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定是那些农户拿不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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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心怀怨怼,这才在外头散布租金高昂的谣言,小的对夫人忠心耿耿,怎么敢干出这种事呢……”

    乔挽月不再跟他废话,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听起来像是家丁。

    账房门突然被敲响,一沉稳男声隔着一道门闷闷地响起:“夫人,人已经带来了。”

    梦珂开了门。账房还未看清门外站的是谁,便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清脆,条理清晰:“夫人,奴家以平生清白发誓,每月派下来收租的大人都要的是三百文,若当月凑不出三百文,下个月便要翻倍。”

    老王凶神恶煞地瞪了那粗衣姑娘一眼,转向乔挽月时却瞬间声泪俱下:“夫人,这娘们胡说八道!您大可以叫来其余跟我一块收租的家仆问问,我是不是每月就收了他们七十文钱!就这七十文他们还要找借口一再拖欠,现在又到主人面前污蔑我,实在是恶毒至极!”

    那姑娘反驳道:“什么时候只收过七十文了!奴家一家五口每月都让这月租弄得不得安生,要是收成好也就罢了,一旦碰上什么冻害旱灾

    的,本来便只是勉强糊口,这还要上交这么多地租银子,干脆饿死算了!”

    她说着说着情绪便激动起来,一双眸子里渐渐溢上泪花:“想我那小妹,本来便是娘亲费尽力气才生下来的,娘亲因为没钱吃饭在她几个月的时候老是奶水不足,好不容易长到了六岁,又碰上今年这么严重的冻害,庄稼里颗粒无收,爹迫不得已,动了想将她卖到城里的念头,卖到城里能有什么好结果,六岁的小娃娃,还没张口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帮着我捡稻穗,踩着板凳也要上灶台生火煮饭,我苦苦哀求爹别把她带走,虽是个女娃,但也是咱们的亲人啊!”

    梦珂面露不忍,想扶她起来,那姑娘却反握住梦珂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小姐你说,我那小妹难道就是天生的贱命,生来便该跟亲人离散,任凭富贵人家的子弟作践的吗?”

    梦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能道:“你先起来,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