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儿子断她后路就别怪她口下无德。
伊莱斯黑着脸走了,乌涅塔追上去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乖儿子好好休息。”
他脚步一顿,对着旁边的助理吩咐两句,十分钟后,几个穿黑制服戴墨镜的安保背着手守在她门边。
乌涅塔身子往外一探,几个安保就挡在她面前:“夫人有任何需要,告诉我们即可。”
反正就是,葬礼之前她别想踏出房间一步。
“行啊。”乌涅塔眼圈通红,指着身材最好的那个说:“你把衣服脱了,跳个舞给我看吧。”
“正好我老公今天头七,万一他的魂回来了,给他助助兴。”
安保脸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往哪里看。
乌涅塔吹了指甲,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我的命令不管用?非得让我的好大儿亲自来?”
被她指名的安保犹犹豫豫,手放在外套扣子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走廊另一边突然响起一声讽笑。
乌涅塔扭头望去,是她的二儿子达里尔。
从他父亲那遗传的长相精致漂亮,蓬松的金色短发随着身体晃动。
他身材纤细,穿着双排扣西装,脖子上点缀着蕾丝领巾,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达里尔的声音像淌着蜜:“老头子刚死,你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啦?”
“母亲还真是够放荡的。”他偏头睨了眼杵在门边的安保:“没长眼睛吗?挡住我路了,滚开。”
达里尔语气轻柔,神态十足傲慢。
他身后跟着的佣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关上门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
达里尔伸脚把挡路的衣服拨到一边,笑道:“你——该不会想逃跑吧。”
“听说有些穷人犯了错又不想担责的时候,会立刻收拾全部家当跑走。”他眼睛里写满好奇:“母亲你也是这样吗。”
乌涅塔皮笑肉不笑:“呵呵,怎么会呢。”
她紧接着又说:“谁犯了错?我怎么不知道。”
达里尔扬起下巴:“想不起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比如我父亲的死。”
乌涅塔笑:“他不是死于药物过量吗,难道你有什么新的线索。”
她俯身看他,学着他的样子,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那天我吓坏了,发现他出事后立刻叫了家庭医生和急救队,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你,你上哪去了?”
达里尔眼神有瞬间的慌乱,随即回望她扑哧一笑:“我能去哪,当然是在房间里睡觉了。”
乌涅塔紧盯着他不放:“是吗。”
“当然。”达里尔打断她,不耐烦地说:“说这些伤心事干嘛。”
“为了保护母亲你不受欺负,听说哥哥回来,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你都没有一句谢谢的吗。”他生硬的把话题转移开。
达里尔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到身边坐下。
搭在身上的披肩滑落,她身上只剩下一件细带睡裙,过于苍白的皮肤暴露出来。
虽然身材比一般alpha瘦弱,但并不是没有肌肉的类型,线条流畅。
乌涅塔差点一个踉跄,达里尔又去抓她另外那只手,饱含忧虑地说:“你这么没用,离开了要怎么生活?”
他根本没把乌涅塔刚才的解释放在心上。
“在我们家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好日子,对你这种体质不行的废物alpha来说,继续待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达里尔:“就算吃再多补剂,练再多肌肉出来,还是个花架子。”
乌涅塔瞪他。
身上这层薄薄的腱子肉,是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勤勤恳恳举铁举出来的。
出门在外,alpha的面子是自己给的,因为身体缺陷,练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达里尔:“我喜欢纤细一点的,你别练了。”
想起她刚才在让安保脱衣服跳裸舞的事,又皱眉:“别把脑子给练坏了,一个底层保镖,有什么好看的。”
乌涅塔翻了个白眼:“你喜欢什么样的关我什么事?”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报告给伊莱斯,她就是纯纯为了恶心他。
不练肌肉是不可能的。
她刚往生没多久的死鬼老公也喜欢纤细的,那个变态身居高位,又压抑久了,不喜欢看起来就攻击力很强的壮a。
乌涅塔这种因为身体缺陷看起来病恹恹又弱不禁风的a,正是他的取向。
自尊不能当饭吃。
为了搞钱过好日子伏低做小,一般女a不穿的裙装她也穿。
摒弃羞耻心,兢兢业业,只要搞到钱就丢到黑诊所里去做义体改造。
饺子要吃烫烫的,当a就要壮壮的,练肌肉还能顺便恶心死鬼老公,一举两得。
“我以为我们说好的嘛。”达里尔笑道:“哥哥冷酷无情,不像我一样好说话。”
“几年不回家,却还牢牢管控着宅邸,父亲一死就把他的房间和卧室封闭了,还找人来查看现场。”
“也不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达里尔捏着她的手指,说:“说起来也确实凑巧,父亲刚为了你修改遗嘱,人就没了,是会让人忍不住多想的啦。”
达里尔知道乌涅塔会得到很多东西,但是具体的条款父亲并未透露。
继母拿多拿少无所谓,反正还有个伊莱斯虎视眈眈,作为父亲的孩子自己拿到的也不会少。
他不动声色地挑拨,顺便帮她把手上的裸粉色指甲油卸掉。
继母的手很漂亮,甲型也修得好,父亲不喜欢她手上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平时最多就擦点油保养。
但是达里尔喜欢。
父亲死掉的当天,他就迫不及待地去继母的房间安慰她。
人是跟她吵架后没的,看着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继母,达里尔安慰她,只要她听话,绝对不会不管她的。
不说还好。
提起来乌涅塔就一肚子气。
“他这些小动作你也早就知道的啦,为什么不跟我说。”她把手抽回来,冷眼瞧他:“伊莱斯要回来,你也一点都不惊讶。”
达里尔:“我也就比母亲早知道一点点而已呀。”
看着她的冷脸,达里尔反而笑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会保护你就对了。”
至于其他的,她能不能拿到遗产,会不会被哥哥怀疑是杀人犯,达里尔都不在乎。
他巴不得继母一无所有,除了自己以外没人依靠。
她跟哥哥的关系搞得越僵越好。
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掌控她。
他还没玩腻呢。
达里尔语气委屈:“我再受宠爱也只是个次子,不像大哥能继承家业,我能拿到的东西有限。”
其实以父亲的个人经历来说,他不是非长子继承那一套不可的,也并不觉得omega就只有联姻一个用处。
奈何达里尔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头脑。
“大哥是下一任家主,他发话封口,我也没办法的。”
好好好,不愧是和他那个爹血脉相承,父子三个都是讨人厌的神经病。
达里尔重新捧起她的手,帮她把指甲油卸干净,从他带来的那堆瓶瓶罐罐里挑半天:“今天涂什么颜色好?红色怎么样?”
今天既然是父亲的葬礼,就搞个红色调好了。
“对了,哥哥一大早进来跟你说了什么。”
达里尔明知故问,尊贵的哥哥风尘仆仆的,当然是为了遗嘱和股权。
“他让我放弃遗产继承。”乌涅塔声音微微颤抖。
“这样啊。”达里尔勾了勾唇,挑了个大红色。
伊莱斯的性格和手段他是知道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今天是继母一无所有的日子,红色好,喜庆。
达里尔也很乐意继母成为父亲死亡的头号嫌疑人,想到即将成为失去一切的继母的唯一依靠,达里尔忍不住的开心。
他仔仔细细地帮她把颜色上好:“别太伤心,你还有我呢,放弃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葬礼结束后,自己一定会好好安慰她的,达里尔胡乱想着。
“——当然不会啦。”乌涅塔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的眼圈又开始发红:“深爱的丈夫给我留下的东西,怎么能拱手让人,就算对方是他儿子也一样。”
“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守护好这些东西的。”
达里尔手下一颤,鲜红的指甲油蹭到她皮肤上。
乌涅塔反手握住他的小臂,轻声说:“比起自己,我更担心的是你。”
“什么?”
“你先保证,你没对我说谎。”她说:“保证从你父亲死后,到你刚刚进门起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达里尔呆了一下,他最近撒的谎有点多,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是骗她葬礼上不会对遗嘱提出异议,还是对她隐瞒伊莱斯的动向,又或者是骗她给自己当人偶娃娃打扮着玩。
他不说话,乌涅塔略显失望,套不出来话也没关系,反正挑拨离间编瞎话她擅长。
达里尔眼神还在漂移。
她忧伤地说:“你哥哥刚才没有为难我,倒是你,我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才好了。”
乌涅塔叹气:“你知道伊莱斯找人给你父亲做尸检了吗。”
“他凭什么?”达里尔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达里尔说道:“他怎么敢擅自亵渎父亲的尸体。”
乌涅塔叹气,转而握住他的双手,说:“伊莱斯说,你父亲指缝里有你的皮屑。”
他抖了一下,大声否认:“这不可能!”
那天他明明和父亲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那天晚上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很沉。”
“他怕我告诉你,派人把门口都守着了。”她小声说:“本来我是想把那些裙子系起来,从窗户那里偷偷溜下去问你的,但是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没什么力气的花架子。”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达里尔脑子还在转,有点想不通。
乌涅塔低头:“我还在想呢,你就来了,咱们母子俩朝夕相处这么久,你的为人我很清楚。”
呕。
她惆怅地说:“我答应他,又不忍心瞒着你,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快揪心死了。”
“不应该啊……”达里尔喃喃道:“伊莱斯为什么会跟你说。”
乌涅塔低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跟他吵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站在我这边,答应在葬礼上不发表异议的事说漏嘴了。”
他脸色更难看了。
乌涅塔继续添油加醋:“你们亲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劝。”
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钱再多也比不上人重要,你们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宁可不要,只要你们俩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
“他是长子,生来就没有母亲,你父亲偏爱他多给他一点东西也能理解。”她眉头紧皱:“也怪我,听到他让我放弃又不打算把东西给你的时候,就跟他吵了起来。”
“再怎么说,我放弃的那份也该跟你平分才对呀。”
达里尔的蓝眼睛里满是阴霾。
乌涅塔无痛当妈,没养过儿子,但是她很好学,死老公之前在他那听过不少豪门恩怨,家庭伦理剧的套路她熟。
反正搅混水就对了。
她小心翼翼:“你别担心,我再去找你哥哥商量商量。”
达里尔冷哼:“商量什么,这遗产你今天非拿不可。”
乌涅塔冰冷了一早上的心总算感到一丝温暖。
起床后听了这么久的狗叫,终于夹了句人话。
他气势汹汹推门,扬声问道:“伊莱斯人呢?”
房间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乌涅塔想了一下,冲门口的保镖勾勾手指:“我要吃早饭。”
人是铁饭是钢,她不是能饿肚子的类型,拼命往上爬,不就是为了顿顿吃饱,过上骄奢淫逸的日子吗。
“叫厨房的人给我冲两杯蛋白粉。”
这几天需要她情绪波动比较大,操心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本来就不富裕的肌肉夸夸往下掉,要好好补补。
老公死了,大喜。
儿子逼宫,大悲。
一星期内经历这种大喜大悲,她一个孱弱的寡妇a怎么受得了。
“还需要什么吗?”
乌涅塔眼珠子一转,让安保站到她面前:“对,就是这样。”
她捂着胸口倒在安保怀里,声音细弱地说:“我难受,让大少爷过来。”
她嘴唇发紫,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因为喘不过气厥过去了。
几个安保大惊,没听说夫人心脏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