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那个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年一个概括性词汇,对塔提亚——且她相信是大部分‘鬣犬’来说,是剿匪。这当然会是个间歇性活动,不是持续不断地在野外扎营,进山去,出山来,所以她仍得在作战间隙回到达弥斯提弗,做她的老本行,训练新兵。在这整个过程中,她的心情始终是震撼的,所以,要是她对自己更坦诚点,她应该能说出真正描述这一整年的词:惊奇。
当军部来问她,她是想随军外出剿匪,还是继续留在达弥斯提弗练兵的时候,这几乎没能成为一个问题。“誓死相随,在所不辞。”她拔出红刀,机械性地说。“严肃点。”传信人道。
“我非常严肃。”她回答:“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我提出要换工作上面也不会答应,我会直接提出换工作。”
“你不喜欢安克塔?”来人笑笑,语带调侃。这个句子,显著让塔提亚明白,她的忍耐力好了些,但脾气未必有那么好了。
“这只是一部分。”她最终这么说,抱起手臂:“所以带不带我?”
出城当日,连风都格外清新。春日来时,因商队行动,匪山也纷纷从山中下陆,扰乱商业——直白说法是烧杀抢掠。就她所知,经前一年各地混乱,山匪恐是各方中过得最舒坦的,遍布整个南部河道,路上不必说,前些日已进到攻城骚扰到地步,城内守军一出来就往回跑,进到山中就不见人,有军队追了进去,被内里的陷阱折了十个人,灰溜溜地出来了。十个人,说不大——但可全是三十年前剩下的老‘鬣犬’,金贵难替,有几个甚至生死未卜,恐是掉进陷阱后,直接被捕了。由此事件,总司令经思索,终于派总队出去,准备在‘海燕之野’的周边地区进行总扫荡,如果能发现被捕的队员,无论生命状态,尽量救援,个中理由,虽不明说,众人也心知肚明。
“这些匪徒恐不好对付,很多是过去剩下的流浪龙。拉斯提库斯统治期间,只有一部分被招安了,那群最穷凶极恶的全藏在山地里,即便那时王室多次派出‘环月团’镇压,这些人还是源源不断,实在是不容细想。”一‘鬣犬’道;她是个比较文雅的,前三十年前留在孛林供职,对这类情报就了解多些。
“还是得想。”塔提亚,在众人中就显得较为淡定了,因离了新兵营,心情畅快,想到后日还能活动筋骨,心情更畅快。‘鬣犬’虽然不是狗,但总归是动物,必须进食。前三十年,被拉斯提库斯这样压制,根本就是违反自然的。
“他们在这块生活三十年了,设施和陷阱肯定非常完善,而且打不赢就跑,和周边山林必然也有联系。过去王室去打,都是派地形龙进去,靠地听判明位置然后直捣黄龙。唉,”她叹:“这时候才最珍惜地行龙的好处,不然平日这龙身真是多余,明面上遇到飞龙,和蛇遇着鸡一样。”
她数:
“敌在暗我在明,对面又过去有龙心,强攻占不到什么便宜,要么,烧山,要么,潜上山,放毒,要么,让商队引诱,引下来打。这三种,哪一种,都称不上万全,并且,时间耗费很多……”
她骑在马上,侃侃而谈,众人望她。她停了,显奇怪。
“太有道理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众摇头。
“这种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其余‘鬣犬’说道:“你没明白可怕的地方在哪儿,塔提亚。”
哪儿?
“他们在产生新的兵力。”那些‘鬣犬’道:“他们在生孩子——这才是三十年来,始终没有断绝的原因。问题是……”
塔提亚眨眼。
“这些孩子是谁生的?”
“——练不了,根本练不了。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时卡涅琳恩为什么坚决不要来了月经的,有些到了这个日子跟死了一样。下水训练也是完全不行——就好像我们下边是给铁皮封住的,她们下面跟豁开了口似的。练了三个月,几天不练肚子就软了,推得紧了,有些新兵敢公然抗命,逃训。“
她抹了把脸,面色复杂,迄今罕见,露出深刻的疑惑。
“罚吧……罚不得。”她酸涩道:“罚了,怕罚死了。上次有个中暑,晕过去,家里人来问,我招架不来。”
所以‘鬣犬’还得选家里人不怎么在意的。……老方法实在是充满智慧!
她叹了口气。天高云阔,淡蓝盖住远处的山,两人站在达弥斯提弗男兵训练营的塔楼上,看下边的士兵操练。
“你的如何,好练吗?”她抬头问她,像在问个皮球的状态。她的棕发随风飘起,扬向前方。她露出笑容,以示宽慰:“还不错 ,身体素质,纪律性,灵活性,都在显著增强,有一批来年就可以作为正式兵就位。”她闻言更是唉声叹气,俯身墙体上,颓唐片刻,抬手指向面前:
“这几个挥剑跟傻子一样,但我现在还能要求什么呢?”她无奈道:“只要不来月经,能扛起七八十斤的东西,穿着甲还能跑步,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什么时候带过这种破铜烂铁!”
“塔提亚!”昆莉亚呵斥道。“怎么啦?”她分毫不让:“我说错了吗?”
她面露忍耐,终于叹息。
“这是女人身体的特性。我们发下了誓言,要用生命保护她们,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是不服气的:“我难道没有保护吗?好吧,可能是没你做得多……”
她嘟哝着转过身。昆莉亚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站远处,看下面操练的军队,百感交集。
“如果没有发自内心的尊重,”许久,她对她说道:“怎么算是保护呢?”
塔提亚没有抬头。昆莉亚压下肩,气息起伏,声音温和了:“而且,你也不能忘记了,塔塔。”她对她说:“如果我们没有在少年时喝下龙血,我们也是和她们一样的女人……”
——哈!
下面的士兵发出吼声。粗犷,浑厚,让她心情烦躁。这是男人的声音,和她们到底有些不一样。她捂住耳朵,久久不动。
“从来没这么恨拉斯提库斯。”她最后道。昆莉亚哭笑不得。
开年的几次剿匪,可以说还是比想象中顺利许多,得归功这些土匪去年实在过得太轻松,对抢劫商队这事有些势在必行的信心,乃至有时看见没有镖师押送的车便下山来攻,十诱九空的无聊几不存在,多时,她感觉自己快睡着时,身边的人就道:来了!然后这一箱货物就洪水般跳下去一顿砍杀,末了,把马鞍,马扣,刀剑,皮带,上衣,统统搜刮走,至于经过的人恐分不清究竟哪方遭了土匪。塔提亚有次行动,四箭齐发 ,领头还未至,三个人就倒了,结果她的战利品是三匹马,被称为‘三马上尉’。带队的是玛文妲,一个以打不赢跑,打得赢也跑出名的游击军官,非常欢迎她这种擅长抢东西的,乐呵呵地夸赞她。玛文妲不在一个地方发动两次诱饵攻击,而在土匪甚至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时,就百里奔驰,带着军队奔到下一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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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故技重施,这种奔袭途中,甚至天上的鸟都被射个片羽不留,夜里遇见平原上的骑手,必反复盘问,死在这种抽查中的报信人,加起来两只手也数不完。有些地区繁华,她们不需要伪装,土匪的袭击也不频繁,四周的山区,行人却还是不敢去,她们就回报总部,怀疑这个区域可能存在地方勾结了。玛文妲指挥的第一次小规模扫荡中,她们最后到的是达弥斯提弗前的一个商业城市,规模不小,不过前年就投靠了达米安费雪等人,军内很确信这个地区存在大量官匪勾结,要求当地主动清洗,因为很显然这违反了大分裂内容,危害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当地官员装可怜,道这些土匪,由于过去是流浪龙,比城内的城防力量有过之无不及,他们是不得不接受了勒索。玛文妲听后,说:“既然如此,你将他们引下来,我们‘鬣犬’来解决,一除后患。”
那官员倒也同意了。军内对此,不乐意,不相信的,都有,就是没有不怀疑的。玛文妲心知肚明,对众人说,我们做好边打边跑的准备就是,远距离战,这群悍匪射箭哪里是我们的对手?这个时候,虽然军内还是有许多反对用‘鬣犬’的军力帮联盟剿匪的,但由是离达弥斯提弗太近,最终是同意了。
直到最后一晚,玛文妲反悔了。那是入夏的夜晚,众人在城外扎营,一个中年妇人朝军营走来。她找到指挥官;她说:
“你们应该走,寡不敌众。”
然后她递了一个小包给玛文妲。玛文妲打开——周遭士兵见她面色从平静到鲜红——她像个沸腾的火球,头发都要竖起来。她向这个妇人道了谢,然后拿起弓,到城墙边上,一箭上射,穿了一个小士兵的头。
“跟‘鬣犬’作对,你们会后悔的。”她对上面吼道:“我们杀了你们一个,成为了‘鬣犬’,今后,我们还会杀千千万万个。”她说罢转身回营,整队回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包裹里是什么。
不过没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塔提亚回到训练营,那些平时对她爱答不理,恐还有些反感的小士兵终于显出了兴趣,问她剿匪如何。她回答说还可以,把她前十几年没杀的人补回来了不少,酣畅淋漓。细节她当然省略了,不想给这些小士兵讲。
有什么用呢?她觉得她们能当炊事员,通讯兵,就很不错了。不做者无需知。
“玛文妲受罚了?”安克塔来寻她。塔提亚厌烦地看她一眼,挪开了身。她说:“我听说战绩不错,怎么没有功劳,反而受罚?”
塔提亚不耐。“因为她游击太起劲,引起各地土匪注意,搞得那些土匪报复城市了。”她捂着额头。
而且……
“我还听说……”安克塔暗示。“你听说了问我干嘛?”
她没好气;不知怎么,她完全不想跟安克塔说话。
土匪报复的不止有城市——还有那几个被俘虏的‘鬣犬’。玛文妲收到的是一块人皮,军部没有惩罚她——是她自己惩罚了自己,放弃了所有的奖赏,在海岸边跪了几夜。八月末,剿匪再度开始,不曾像上次那样低调,而是大张旗鼓,出动了一半兵力。
领头的是奇瑞亚——只此一事,塔提亚就知道,面前肯定是一场血战了。
这女人不打小仗,所有人都知道。也许安多米扬成了个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奇瑞亚,却仍然是‘鬣犬’实际上的领袖。她出现时就调和了她们的精神——它会是狂热和冷静相混合的。一场有条不紊的复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