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做事的小花园,余熙瞧见李内侍正做着本该是她的花事。
“你回来了。”李内侍放下手里的水壶。
“谢姐姐替我照看花事。”余熙向李内侍欠身行礼,心里想着的还是燕王的那句“突厥来客,太子辅国”,“幸苦姐姐了。”
外邦来朝,这又是不可错失的下手良机。
李内侍体胖,拿手锤了锤后背,道:“我不是在帮姑娘,这群小丫头都去瞧白安大师了。”
余熙以为自己听错:“白安?”
李内侍回道:“姑娘新入宫门,不识白安亦属寻常。白安乃宁峰之女弟子,太子殿下惜其才名,特许她自由出入宫中。”
余熙内心一笑。她岂止知晓白安,二人更是相熟。当年她与阿姐同拜宁峰门下,白安正是她们的师妹,彼时因阿姐才华出众,白安才名不显。
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反倒是当年的小师妹今日声名鹊起。
“姑娘也去瞧瞧吧,白画师现在兴许正在教那群小丫头怎么作画呢。”李内侍笑了笑,突又想起余熙也极其擅长作画,忙又改口道,“姑娘懂门道,看得肯定也会我这样的外行人明白。”
也不知当年的小师妹可还能认出自己。余熙心中一阵酸楚,笑道:“好。”
太子爱读书,连着东宫的宫女太监也劝着多读书,为此还在宫内专程留了间大书房供他们学习。
白安每入东宫,也是在那书房里作画。
余熙倚在门扉旁,瞧见大书房内一片嬉闹,难得的欢快时刻,宫女们将书桌前的白安团团围住。
白安提笔正在画着些什么,她身旁立着个戴着白花的清秀小宫女,看得最为专注。
“这一笔,就叫撞墨。”白安笔锋微顿,目光环视一圈围拢的小宫女们,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反响不错。
白安刚想下笔又画,头还未垂下,瞥见了立于门旁的余熙。
她神情骤然一亮,欣喜之情几乎溢于言表,张嘴正欲唤她名姓。
余熙朝她摇了摇头。
小师妹还记得她。
白安见状闭上了嘴,朝她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动身踏入大书房。
立于白安身旁那位戴白花的小宫女却不高兴了,冷脸似是还带着些仇怨地盯着余熙,仿佛她掳了她什么东西一般。
其余的小宫女见来的是余熙,一下便又将余熙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头戴粉花小宫女兴奋道:
“余姐姐,我们才正向白画师提起你呢。”
白安听了,面色似乎有些诧异:“莫非她就是...余熙?余熙?”
余熙点点头。
那戴粉花的小宫女又道:“白姐姐,余姐姐的画你一定会喜欢,她的画可是都能令圣上转怒为乐呢。”
“妹妹谬赞了。”
余熙心里一紧,不知粉花小宫女这话是夸赞还是拿她打趣。她恰巧又和那名白花小宫女对上了眼。那小宫女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剜了般。
白安并不知晓那幅祝寿图,她当真以为如今的余熙还有当年荀雨溪的七分笔力,道:“余姑娘可否于此再作一幅?”
余熙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些许雕虫小技,岂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当年宁峰门下的得意爱徒荀雨溪,早就死了。
白安身侧的那白花小宫女一直盯着她,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余姐姐,就给我们露一手吧!我们可是天天夸你画得绝妙,连常露都不得不服呢。”那粉花小宫女凑上前,带着几分兴奋道,“白画师说要挑一位心仪的徒弟,带出宫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都觉得,就你和常露最有希望。”
常露…余熙心中一动,莫不是那个冷眼瞧她的白花小宫女?略一思索,记忆中浮现出她的面容。似乎就是那个小丫头。她此前藏拙的时候便知道常露擅长作画。
是块好料子,托给白安打磨阵子,或许真能大有所为。
“此前之事只是一场乌龙,圣上并非真喜欢我的画。”余熙道,“此次我也只是慕名前来,手头的花事还未处理干净。我先走了。”
她转身便走出了大书房。
没走几步,便被追来的白安牵住了:
“师姐。”她轻声道,“这些年你去哪了?”
余熙扭头,瞧着白安眼眸真澈,她摇首:“您认错人了。”
“师父老了,活不了几年了。他还总挂念着你们。”白安牵紧她的手,“太子殿下礼待我,恩准我收一人为徒带她离宫。”
余熙坚持道:“您认错人了。”
“师姐,跟我走吧。”白安不肯松手。
“你带那个小丫头出宫去吧,她天资聪慧,是块画画的好料子。”余熙指了指书房桌旁的常露,抽手离开了。
伴着她远走的除了白安的轻叹,还有常露的目光。
...............
太子书房苦香弥漫,棋盘上黑白交织,黑棋四方围锁,白棋突围未果,终被黑棋一字定乾坤。
“殿下厉害,是臣弟输了。”执白子的尚潜令道。
“你心思不在此处。”尚说睨了尚潜令一眼,“我一连几处致命纰漏,你却一次也没识破。”
来收棋盘的太监托着块放着两块湿热方巾的木盘,恭敬地摆在两位皇子面前。
尚潜令捻起一条,擦了擦手:“既然殿下发现了,那便恕臣弟请罪了。”他起身,拍了拍下裳,同那太监一起恭敬地跪在尚说面前。
这一举动将那小太监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将身子趴得更低。
尚说见状皱了皱眉:“你下去吧。”
小太监如释重负地爬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尚说也拿着热方巾擦着手,被余熙捅的手依旧痛得钻心。
“臣弟有罪。”尚潜令道。
“起来。你跪在这里,不论你是否有罪,传到父皇耳朵里,都会成孤有罪。”
尚潜令闻言又才站起身:“臣弟这几日实在是惶恐不安,生怕殿下因父皇寿诞记恨于我。”
尚说也同着他起了身:“孤为何会因寿诞一事记恨于你?”
尚潜令急忙道:“那歹人所用之纸笔,皆是燕王府的。可臣弟是真不知此事。”他小心地瞧着尚说的眼神。
愣是什么也瞧不出来。那双眼眸如古井般不知深浅。
“孤自然知道,是别有用心之人有意挑拨你我手足关系。”尚说道,“你不必忧虑,孤怎会记恨于你。歹人也被我处置了,与你并无干系。”
“那...那名宫女呢?”尚潜令问。
闻言,尚说沉寂的眼里细微扑闪了片刻,道:“还未处置她。”
“此事性质如此恶劣,殿下可千万得严惩,以一儆百。”尚潜令道。
尚说抬眼,别有深意地瞧了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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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尚潜令一眼。
尚潜令咽了口唾沫。
“孤会的。”尚说拍了拍尚潜令的后背,笑道,“你今日怎么这么严肃,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殿下说的是。”尚潜令陪着笑,“听说父皇近日圣体抱恙,有意让殿下监国?”
房内苦香又熄了。尚说掀开香炉:“今日烧得这么快。”
他捻起块新香,放在了香炉里头。
“殿下的手这是怎么了?”尚潜令见尚说有意不答,忙转过话茬。
“梦中遇见一位神仙,赐孤一条发着光的红线。”尚说缓缓合上香炉盖,低声道,“孤一握住,那红线便割破了手心。”
“竟有这般奇事?”尚潜令故作震惊。
“许是孤不配。”尚说垂首望着手上的伤口。
不配碰她。
............
燕王走时已入夜,尚说亲自去送他。
回来时,听见宫街上有小宫女在交头接耳悄悄说着些什么,隐约还听着了余熙的名字。
“你们过来。”他朝那几个小宫女招招手,“在说什么?”
“奴婢见过殿下。我们....”几个小宫女支吾不敢说。
尚说没耐心等,吓唬她们:“再不说就把你们舌头拔了,永远也别说了。”
为首的小宫女一听,急忙跪地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什么都说。”
“是余熙,她不满上次受了罪,在宫女间嚼殿下的舌根子,那两个管事的大宫女也不知是怎么了,没一个敢管束她,就那么由着她疯言疯语...殿下,奴婢可万万不敢说您闲话,那都是余熙一人讲的。”
文霆知道余熙在尚说心里的分量,连忙呵斥道:“在宫中传谣是大罪,你们可知?”
那几个小宫女慌忙点头。
“殿下?”文霆瞧着尚说脸上居然显出了几分笑意,“这几个丫头真是一派胡言。”
“无妨。”尚说竟然笑了。
文霆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纯粹。
“余熙在背后都是怎么嚼孤的舌根的?”他问。
几个小宫女被吓得更狠了,殿下是脑子出问题了吗?被人骂了还能这么开心。
“说您...暴戾不近人情...”小宫女哆哆嗦嗦地答道。
“还有呢?”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好。孤知道了。文霆,给她们赏点银子。”尚说道。
“殿下?您这是何意?”文霆虽不解,还是给那几个魂都快吓没了的宫女发了银子。
打发了那几个宫女,尚说脸上的笑意才慢慢褪去:
“去查查,是谁造的谣。查干净。”
他倒是希望余熙能真的骂上自己两句。
至少会哭会怒之人,心还活着。
.......
夜已深,余熙洗面更衣要休息。还未吹灯。
今日她眼皮总跳,整个人也昏沉沉的。方才洗漱的时候也总觉得窗外有人在瞧着自己,但窗边除了不知是谁放的几朵夹竹桃外,什么也没有。
余熙觉着兴许是哪个好心的小宫女不认得这剧毒之花,将它误赠了来,便将它收进了梳妆盒里。
再过几日便是外宾宴,燕王会如何动作,又将如何对付尚说?
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这灭族之仇,她究竟何时才能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