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来了?他来了!
    被两个壮汉按倒在地的王爵面色涨得通红,刹那间目眦欲裂,又转瞬将一切敛去,只留下讨好的谄笑,他想抬头,却反抗不了后脑勺强有力的两只大手,侧脸、侧耳皆贴着滚烫的地面。

    他只能看见祁心的鞋。

    “心姐,别捉弄我玩啦,我见联系不上你,赶忙上门,给你带了重磅消息的!”

    地面上的人不断扭动着,试图挣脱束缚,脖子上青筋暴起,想要抬头看向祁心的神情,而身后人群沉陷于无声的骚动中,一道道跃跃欲试的目光燃起又熄灭。

    一双穿着黑色帆布鞋的脚迈了出来。

    “心……心姐,那……那个徐腾达……他想对付你!”

    像一颗石子砸向躁动着、偶尔露出几声狂吠的犬群,片刻宁静后,引来的是更加凶狠、激烈的吠叫。

    磨损痕迹很重的黑色帆布鞋和鞋群们离得更开了,不知是石子还是沙砾,在地面传来的怒叫中正中帆布鞋的鞋帮。

    “心姐!!你别听她的,我错了,我趴在地上也能说这个重磅消息!就是……唔唔…唔!”

    愤怒着急的犬被一团臭布堵住了嘴,他凶狠的吠叫和谄媚的话语都一并被堵在嘴里。

    鞋面褪色、鞋边发黄的黑色帆布鞋向前又迈了一步,更镇定,更有措。

    迎着黑衣黑裤少女欣赏的目光,黑色帆布鞋一步接一步向前走去,最终落地在铁门后的院子中。

    齐宜咽了口口水,略润了嗓喉,便抬头注视着面前祁心,与祁心毫不遮掩的探究目光相撞。

    “徐腾达像着了魔一样,在房间里叫唤着什么系统、逆袭的字眼,嚷嚷地整条街都能听见。”

    见面前女生莫名挂起了浅笑,齐宜又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徐腾达还在昨天晚上说梦话,大喊着‘我要干掉祁家’。”

    面前女生的笑意更浓了,齐宜在对方冷着脸的时候不咋惧,可见到对方奇怪的笑容反而有点怂。她笑什么呢,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她难道不着急吗?不过有这么强壮的保镖倒也不会怕吧,这保安的工资有多少呢?有八百吗……

    思绪在飘到九霄云外时,女生磁性的嗓音拉回了齐宜。

    “你住在哪里?”

    “徐腾达隔壁。”

    齐宜心里有了些许猜想,她老实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按照如今趴地上男子对他们的嘱咐,然后便见到面前女生将刚关上的铁门重新打开,面向围成一堆的人群。

    “那你们住哪里?”

    “我……我住徐腾达的另一个隔壁!”“我住他对面!”“我在楼上!我在楼上!”……“唔唔!唔唔唔!!!”

    死寂的湖面泛起波澜,相互激荡着,相互共振着,一同激昂,一同消散。

    当人群慢慢恢复平静,祁心才转身问向一动未动的齐宜,“你想要什么?比如钱?珠宝?还是其他的。”

    原本看似文静又坚定的齐宜双眼一下迸发出光芒,她又难得有些踯躅和不好意思,小声问出:“可以要八百块钱吗?”见面前的黑衣黑裤女生没有回应,她有些着急地伸出手,想抓住面前的女生手臂,又在半空中收回。

    “六百可以吗……那五百呢……”原本细若蚊蝇的声音更细下去了。

    见面前女生一直没有回应,齐宜着急地憋出眼泪,“那两百可以吗……再多两百我就可以带妈妈去看医生了……可以吗?”

    祁心看着面前梳着齐刘海,扎着低马尾,满眼是泪的女生,叹了口气,总算开口:“你妈妈看病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负责。”

    话刚落下,祁心便转身走向三男四女的人群,或者说是徐腾达的邻居们,“如果有有关徐腾达行踪的信息,提供给我,我重金来收。”

    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如果让徐腾达察觉到了,买卖即刻终止。”

    面前叽叽喳喳的人群,身后哗哗落泪的女生,在祁心眼中并无什么区别,无非是她减少自身系统存在感的措施,只不过先吃螃蟹的人理应得到优待。

    被按在地下的人没再“唔唔”闹个不停,像是死心了般顺从地被压着,没人看清他的神情。

    祁心一个眼神,两个保安便像提小鸡仔般将王爵提起,揪着头发,把自然下垂的脸扯起。

    一双盛满怨愤的眼睛猝不及防撞向祁心。

    惊恐、无措、讨好在那双本是愤恨的眼神中划过,最后做出可怜的模样,摇尾乞怜。

    “心姐,我……”

    “对,你该还我20万了。”祁心打断他,带着浅笑,眼神却很冷,她没看王爵的反应,便转身迈步,刚迈出两步,接着道:“我记得你们家和祁家的那个合同还没签吧。”

    没再多留,她快步离去,走过齐宜身旁时,带起一阵风。

    保安松开对王爵的桎梏,他面如土色,嘴唇发抖,浑身瘫软,险些倒在地上。

    那二十万……那二十万是他那时急着在兄弟面前装阔,拿着三表叔家的姑奶奶重病从祁心那里哄来的,如今是一个子儿都没了……这是要白白放血二十万啊……

    来时众人拥护、吹捧着,兴高采烈、意气昂扬,离去时却浑身尘土,双脚灌铅般拖动着,混在一簇簇离去的人群中间。那些嬉笑都像是对他的讥笑,不时转头投来的目光针般扎向他。

    要不就赖着吧,可如果不还,家里的那个合同还签得下来吗……他们王家是祁家长期的下端供应商,规模不大,却依旧被人如狼似虎地盯着。

    祁家,这毕竟是祁家,合作放款速度在B市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钱多事少好相处,没有生产商不想同祁家合作……如果自家真的因为自己被取消合约了,那他一定会被打死的……

    越想越绝望,王爵的眼中的恨意却要溢出来了。

    要不是那两个保安和先站出来装可怜的那个贱人,他本该如往常一样又拿到几千上万元的补贴可以去潇洒,而不是弄得如今这般狼狈。

    他拖曳着双足,在石板路上拽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

    祁心行走在较为拥挤巷道中,绕过占据半个街道的自行车,躲过巷道上方扯线挂满的衣服滴落的水,两个小孩从街侧单元门中打闹着冲出来,祁心正好往前多迈了一步避让成功。

    她在这里走着,像发动条转至末尾般,走得很慢,直到听到高昂的叫骂声和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给我点钱怎么了!你们儿子马上要炮灰逆袭了,没有几百块钱连门都出不去!一切都要泡汤!你们懂不懂啊!!”

    嘭嘭嘭——是砸门声。

    老城区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祁心甚至能听到来回踱步落下的重重脚步声,却只能隐隐听到有人在哭喊着什么,声音很弱。

    待002将屋内男子成功标记,并实时扫描监控这间屋子后,祁心才知晓了里面究竟在闹什么,与她所想的大差不差。

    “腾达啊,这是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杀了一周鱼才赚到的,是下周的生活费,真的不能给你啊……”

    徐父后背紧紧顶住一直在抖动的门,浑身使劲,最后也分不清是门在震,还是他在震。徐母抱着一个铁盒,死死地捂在胸口,身体紧缩,躲在装满衣物的衣柜中。

    门外的徐腾达气得满脸通红,他来回踱步,视线扫着狭小的屋子,最终抽出一把塑料红胶凳,一边砸门,一边怒吼着:“杀鱼、杀鱼,都怪你们杀鱼,让我在那些少爷小姐面前丢脸,还害得我被明皇国际高中退学,你们都应该给我去死!!!”

    不到几息的时间,门被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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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徐父被冲倒在地,还挨了自家儿子的一脚。本就旧的咯吱咯吱响的衣柜门直接被徐腾达扯烂,将脱落的柜门砸向躲在里面发抖流泪的徐母,强硬扣开她紧攥铁盒的手指,翻出钱就向外跑去。

    祁心看着那头令人厌恶的黄毛从眼前飞驰过,她躲在阴暗里,没被发现。

    被徐腾达冲开未关的门缓缓合上,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严格来说,这是祁心第二次“见”到徐父徐母。第一次的见面,是在校长办公室——徐家夫妻俩开档杀鱼没多久,便被急匆匆叫到学校,收到“徐腾达因多次跟踪偷拍骚扰女生被开除”的消息,晴天霹雳。

    他们夫妻俩远在B市打工,直到老家的父母说徐腾达考不上高中才急急忙忙把徐腾达接过来,一家三口挤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中。

    几乎把过去几十年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他们夫妻俩才勉强付上了唯一一所对中考分数没有硬性要求学校的第一年学费——那是一个贵族学校,还和他俩想都不敢想的外国挂钩嘞。可他俩想都没想到,徐腾达眼见还有一年多就要高中毕业了,却突然被开除了。

    可这学退了,钱没了,还背了一身贷。

    别无他法,他们在办公室对着大家磕头,渴求着大家的原谅。咚咚咚,咚咚咚,有多少人在场,他们就最少嗑了多少个响头。磕头时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抬头后却因为屈辱匆匆离去。

    他们在杀鱼摊算上帮工时期,杀了二十多年鱼,那些鱼腥味早已渗透进骨肉,他们早就闻不出来了,可办公室里的人闻得出来,他俩挨个磕完一抬头,便发现在场的各位不是捂着鼻子,便是用手扇着风、皱着脸。

    除了坐在一群女生中间的那位,冷着脸,反而像是一种优待。

    原来是臭的吗?他们落荒而逃时低头嗅着自己的衣服,又嗅着自己的手——没有区别啊,原来他们已经闻不出来了。

    祁心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能清晰记起当时的感受——好想睡觉,她不觉得面前磕头求情的两人有多可怜,也不觉得他们身上传来的气味有多无法接受,她只是好累,将大家组织起来,让那个总是借着喜欢之名在课间时频繁向她示爱的雄性赶出校园。

    好想睡觉,终于可以在课间睡个好觉了。

    巷道狭窄,祁家的司机开不进来,只能停在不远的地方,祁心出来的时候倒是步履如飞,可刚走出那片拥挤的居民区,便撞见一个浑身logo,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于娇娇。

    于娇娇拎着两个食盒,迎面撞向祁心的片刻惊慌失措,又像是挽回面子般强装镇定,撇着嘴角先发制人:“祁心,你好好的大小姐不做,来这种贫民区,真是自甘堕落。”

    手中拿着的食盒做工精致,价格高昂,祁心眼神一挑,讥问回去:“那你这个一口一个穷酸味、贫民区的千金大小姐,来这里干嘛呢?”

    对面显而易见慌了神,“我…我我”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是来看我偶像的。”

    再说就更加坚定了,像是为了说服祁心还事无巨细解释着:“我是来看我偶像的!那个年纪轻轻就进入全球富豪榜的人就是我偶像,他在参加B市分公司的开业大典,道口直接堵住,我不得不抄近道赶来看他……”

    轰——

    祁心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了,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剧烈喘息着,血液飞速在血管中窜动着。

    他来了?

    他来了!

    梁意龙,典型的龙傲天——白手起家,二十四岁便被列入全球富豪榜,二十六岁就成为全国首富,在全球富豪中位列前十。什么年轻富豪、少年英才,不过是一个视人命如粪土的败类。

    无数颗炮弹朝她飞来,火光四溢,墙垣崩塌,始终是她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