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背锅
    宋昭月死了?

    叶银秋惊魂未定,刚落了水,现下还未好转,听闻此话,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冬半挡在叶银秋面前,“县主从落水后便一直在长舒殿内,未曾离开。”

    领队根本不管冬半,直接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冬半受了伤。

    只能眼睁睁看着领队的将叶银秋押着带走。

    领队的正是禁军副统领安步庆。那日她坐苏明言马车入京,正好逃过他的搜查。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安步庆力气很大,单手提着她的衣领,将她一步步拖到福宁殿中。

    叶银秋本就落了水,受不得折磨,一路上胸口发闷,喘不上气,好似一张大手将她噎住一般。

    再睁眼,她已经到了福宁殿中。这是她第一次来福宁殿,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高堂正中央坐着身穿龙袍之人,她猜想,此人定是大晟皇帝宋文林了。大太监李流目不斜视站在其身侧。

    而他右侧坐着的,身着典雅大方,头戴花冠之人,便是当朝太后秦清韵了。

    没想到年过六旬的老人保养得如同三十岁的少妇一般年轻。

    她身边便是叶银秋熟悉的兰嬷嬷。

    而苏明言站在秦清韵的下首,未曾看她一眼。

    一旁还站着一位叶银秋不认识的男人,此人身着朝服,看颜色品阶应该不小。

    这人离去时看向叶银秋的眼神充满厌恶和不屑。

    还未等叶银秋反应过来,上面呵斥她。

    “大胆逆贼还不跪下!”兰嬷嬷大声呵斥,是秦清韵发了怒,安步庆立马意会。

    叶银秋膝窝处一疼,猛地跪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她感觉骨头快碎了。

    宋文林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变,丝毫不在意叶银秋。

    而苏明言,叶银秋朝他望去,却只看见他冷漠的眼神。

    是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捞尸女,苏明言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忤逆太后的命令。

    “说,是谁指使你杀害新和公主?”兰嬷嬷讯问。

    “不是我指使的……”她努力澄清。

    安步庆一条鞭子抽在叶银秋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好痛!

    生理性的泪水不自觉填满眼眶。

    怎么会这么痛!

    安步庆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狠狠落下一鞭,她的背后瞬间涌现两条血痕。

    太后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兰嬷嬷自然是接着讯问。

    “不识好歹!交出你背后之人,娘娘可赏你一个全尸,不再受皮肉之苦!”兰嬷嬷接着威胁到。

    “没有人指使我,不是我杀的!”叶银秋口中已有血腥味,唾沫中的铁锈味刺激着她保持清醒,背后的疼痛提醒着她,这是屈打成招。

    他们需要替罪羊。

    今日恰好宋昭月同她发生冲突,她对宋昭月嫉恨,杀害宋昭月亦是合情合理。

    可她不是凶手!

    她绝不认罪!

    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她再次陷入昏迷。

    安步庆又要挥下一鞭,苏明言开了口,“娘娘,陛下……”

    还未等他说完,宋文林插了话,“母后,依朕看,此事不着急下定论。”

    “皇帝,你是在这个位置坐久了,连昭月也要被抛弃?昭月可是你亲生女儿,你不想着为她报仇,反而袒护一个不着名分的县主?”秦清韵有些后悔,当初顾着跟皇帝对着干,竟然养出了叶银秋这么个祸害。

    宋文林像是见惯了太后的刻薄,继续解释道:“母后,昭月身边一直有禁卫军的暗卫守护,绝不可能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够做到的,倒不如先将她关入天牢,从长计议。”

    皇帝这边发了话,讲明原因,秦太后也不会跟他明面上对着干,毕竟怒气熄火后,她发现皇帝说的话也算有些道理,此等逆贼能够闯入皇宫这个守卫森严的地方,绝非寻常人,这里定是有内应。

    她虽看不惯宋文林,却也明白现在逼问反而适得其反,倒不如利用她将逆贼一网打尽,好为昭月报仇。

    “本宫只给你三日,三日后,我要她将昭月所受之苦都尝一遍!”

    “兰谷,回宫!”

    太后留下最后期限,不再看殿内人,在兰嬷嬷的搀扶下离去。

    见太后离去,安步庆正要拖着叶银秋关去天牢,却被苏明言挡住了去路。

    “放开她!”面前的男人眸中冷冽,像一把冰封的铁剑直插安步庆的心脏,他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松开了提着叶银秋的手。

    安步庆强忍着颤抖,开口,“苏大人,这是杀害公主的逆贼。”他紧握手中鞭子,不知道苏明言在发什么疯。

    “安副统领,养在城西的娇妻长子,你家夫人可知道?”

    安步庆心中骇然,松开手,他怎么会知道此事?

    他靠着娶了秦家大宗的二小姐,从此飞黄腾达,成了禁军副统领,也成了太后的马前卒。

    可秦二小姐瞧不上他,不愿与他同房。他哪里是会受这等气的人,转身遇见了美娇娘,养在城西还生了儿子。

    一日秦二小姐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又开始对他好,两人又生了次子。

    一时间志得意满,没想到苏明言竟然知道了。

    “陛下、苏大人,臣定会将县主在天牢里好生照料,臣营里还有些事未处理,就先告退了。”安步庆如今只想赶紧离开,谁知道苏明言今日又在发什么疯。

    苏明言却并未相让。

    “苏大人,您这是何意?”

    他看向宋文林,皇帝此刻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装聋作哑。

    “你方才打了她两鞭,是这只手吧?”男人冷冷地一句话间,安步庆的右手臂被卸下,手指折断。

    “啊———”安步庆发出惨叫。

    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温度,看安步庆的眼神越发让人冰冷窒息。在苏明言准备废掉他另一只手时,宋文林出声阻止了他,“明言,够了!”

    “她得去天牢。”

    “太医会跟着她一起。她还受着伤,你难道想让她一直痛下去吗?”

    苏明言终于放开手,安步庆忍着疼痛,终于松了一口气。

    “臣定会将天牢安置得一干二净!”

    安步庆确实是言出即随,叶银秋在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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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住处布置得井井有条,到处很干净。

    叶银秋睁眼时,周围都是她在苏府时熟悉的家具,还有她最熟悉的红酥糕。

    不必猜测,周围是苏明言装置的。

    莫非当时情形……苏明言明面上是太后的人,可实际上是皇帝的人。

    不过今日,恐怕太后已经看穿了。

    叶银秋摇头,起身拿过红酥糕。

    她望向牢外,除了门口一言不发的守卫,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

    原来天牢是没有窗户的,她只能靠着她桌上的一盏灯照亮查看情况。

    背部的伤口还是疼,不过夹杂着清凉的感觉,身上的衣物也换了,看来是被处理过了。

    现在她需要冷静下来。如今她被陷害入狱,是有人想让她做替死鬼。

    画面和细节不断在脑中闪现。

    首先问题一:是有人想让她死,还是那个人需要一个杀死公主的替死鬼。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知道了这个问题,就能缩小凶手的范围。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公主。

    若是针对她,不需要布置这么大的锅让她背。说实话,她在古代不过一个小小县主,想让她死很容易。

    若是针对宋昭月,叶银秋叹了口气。宋昭月这样的人,恐怕仇人不在少数,想杀她之人,应该会比叶银秋还要恨她。

    其二:公主是什么时候死的。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在她昏迷之前,公主是活着的。那时应该是申时往后,接近日落时分。

    而她醒来后,已经天黑,宴会应该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

    因为当时安步庆前来捉拿她时,行色淡然,并不慌张。还有福宁殿上,太后和皇帝穿着朴素,朝臣也不过苏明言和安步庆。

    皇帝显然是想以她来钓幕后之人,一切都说明宋昭月死亡的事情不是在百花宴上发现的,而是在百花宴之后。

    她趴在床上,背部的伤口有些撕裂,开始溢血。

    自穿越以来,她怎么一直这么倒霉。不是遇到命案,就是遇到命案,如今还成了嫌犯,不,已经被定性成凶手了。

    现下她胃里翻涌,恶心难受,还有些想吐。

    她摸了摸额头,很烫,是发烧了。

    最近这些日子又是落水又是鞭刑,这么折腾不生病难受才怪。

    可能是因为生病,呼吸不畅,想到明明自己被宋昭月折磨,还要背上杀害她的罪名,她就觉得苍白无力。

    在进皇宫后遭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不过是当权者着的随心所欲,张扬自己的权势罢了。

    大抵是不小心打翻了烛灯,灯光熄灭,周围漆黑一片。

    在黑暗和寂静中,眼泪无声滑落。

    不过片刻,守卫便拿来了烛台,点燃蜡烛,牢里再次亮起。

    她收敛心神。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去验尸!

    ……

    坤宁殿。

    秦清韵被兰谷伺候着卸下装束。

    “娘娘,可要奴婢解决了……”兰谷眼神发冷,手中动作却很轻柔。

    秦清韵拿起妆台的青釉玉佩,指尖摩挲,“不急,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