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你怎么会在这?”关兰月问。
“因为穷啊。”花研笑笑:“你们不是要去墨乡?”
“你还有脸说!我们要来的是这儿的陌乡,哪里是那姓墨的乡下!”
花研见之隐隐有撸起袖子的意思,她欠欠道:“我弱不禁风,一推就倒,倒下就晕,打不得呀打不得呀。”
贾地主见两人低语,滴溜溜地转了下眼睛,问:“二位认识?”
关兰月刚想否认,花研哈笑:“认识,熟得很哩。”
很熟?
难怪这位祖宗一副病弱之态还这么能打,莫不是也是天师府的人?
贾地主猜测,又转念一想,天师府不是有规矩不能打没修为的人么?这祖宗还敢坏了规矩!
他得修书一封到天师府参她一本。
“乖孙,你这鬼神情是在打什么小算盘呢?”
祖宗的话懒懒飘入耳中,贾地主一个激灵,立马收了念想。
“没打什么小算盘,我命人备了早膳,祖宗快去用吧。”又转看令三人:“三位天师也一起吧。”
天师三人组也时刻不忘此行任务,边用早膳还要边询问此处闹鬼的状况。
早膳过后便是立马在贾宅里侦察起来。
怪异的是他们探查一圈也没找出个什么痕迹。
此处当真有鬼?
这边苦思忙碌,另一边却悠闲得很。
花祖宗倚着太师椅,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茶点,两方形成鲜明对比,这方的悠哉姿态叫贾地主看了都想牢骚几句。
不是说是来降鬼么,怎么真的闲得跟个祖宗一样?
然而天师府的人都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只默默将牢骚的话语咽回肚子。
天师三人组摸不出头绪,猜想或许是白日阳气太重看不出什么,打算待到晚上再看看。
然,最终耗时了两天两夜都没能摸出一丝异样,贾宅平静得就好似没有鬼般,让人不禁怀疑是否贾地主觉日子淡得慌,修了封假书谎报这里有鬼?
而他们也越发像是来蹭吃蹭喝的。
三人细讨了会儿,曹文彦正声与贾地主道:“贾老爷,您家确实没有鬼的痕迹。”
贾地主闻言咋呼:“怎么可能?我丢失了那么多财宝。”
“那近日可还有丢失什么财宝吗?”曹文彦问。
“我日日命人盘点。”贾地主回想着:“这几日家中财宝确乎没少什么。”
“那不就得了?”储同方道:“家财丢失不怀疑是小偷作祟,倒是怀疑起莫须有的鬼来。”
“我都梦到了!”贾地主急呼解释:“我梦到是鬼在贪我财宝!”
“你也说了是梦到。”储同方叹气:“贾老爷,梦是虚无的。”
“啊这……啊这……”
曹文彦晃眼看四方,最后清了清嗓子:“左右无鬼,贾老爷,我们三个也要回天师府交差了。”
三人齐刷刷朝贾老爷行了记抱拳礼,不给予挽留的机会,又齐刷刷地转身离开贾宅。
“不是……你们别走呀,真有鬼,真的有鬼呀!”
三人身影消失,贾地主悲怒交加,天师府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
他写信花钱,就是让他们过来转几圈走个形式?
不行不行,他受不了这鸟气,花不了这冤枉钱,他要再度修书一封告到天师府。
他命人前去拿纸笔,回身打算喝口茶压压火。
这一转便看到了正倚在天师椅上品茶的无赖。
“你怎么还在这里!”贾地主惊呼,他刚刚的行为岂不是都被她看在眼里了?
“我不在这那我该在哪儿?”姑娘神色迷茫地反问。
“跟他们一块走呀。”
只见姑娘慢悠悠的换了个倚靠的姿势,不以为然:“乖孙都说了要像供祖宗那样供着我,祖宗我又岂能擅自离家?”
不是……这无赖还真把这儿当家了?
“可是他们都走了。”贾地主强调。
“我知道呀。”花研点头。
“那你还不跟他们一块走?”
“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伙的。”花研歪头:“乖孙见他们走时有叫上我吗?”
熟得很还不是一伙的?贾地主懵了:“你不是天师府的人?”
花研满脑瓜问号,随即好笑:“我何时说过我是天师府的了?”
这无赖……好像……的确……没说过自己是天师府的。
当初就不该见色起意让她进了贾宅,现在倒好,人碰不到便罢,还得供着。
贾地主他悔呐!
又听无赖笑眯眯地提起:“乖孙,你命人拿纸笔是想参谁一本呐?”
“我……我……”
“哦~是想告他们三人的状呀。”无赖替他答了出来,又道:“你刚刚不会是想连我这老祖宗也写进去吧?乖孙,不肖呐,我与他们都不是一伙,向天师府告状,告不动我的。”
这话说得贾地主直咯噔发抖,忙赔笑:“祖宗,您这话说的,我是这样的人么?”
祖宗笑而不语。
他打诨:“祖宗,您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我差人给您送来呀。”
然,祖宗没接他这句话,但道:“乖孙,做人要本分些,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祖宗教训得是。”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好嘞~祖宗睡个好觉。”
祖宗打了个哈切走了,望之背影,贾地主咬牙悻悻然,总有一天得让这祖宗变成孙子!
心里怒骂几声,贾地主开始忙碌起来。
他的日常除了收租还会再做点小生意,就这么忙忙碌碌一个白日过去,待到晚上要睡个好觉时,顿时有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赶忙起身去盘点自己的家财,不消多时……
他惊恐!
他尖叫!
他的财库成为平地了!
不过一月时间,从金山变平丘再变平地……
()°д°()啊啊啊——
今夜的贾宅注定热闹,宅里的家丁手忙脚乱,宅子的主人捶地哀嚎。
虽没惊动宅外的打更人,却惊醒了宅内酣睡的祖宗。
花研披上外衣走来,入目是贾地主哭天喊地的狼嚎:“没钱了没钱了!可恶的鬼,真的让我变成穷光蛋了呀!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越过贾地主的鬼哭狼嚎,行至空荡的财库探查气息。
却探查不出什么,当真怪异得紧。
真不会有哪个小偷能不声不响地挪走那么多财宝吧。
贾地主见在库房里晃荡的身影,伤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说了有鬼贪我财宝还不信,想当我祖宗,当呀!当个穷光蛋的祖宗,大家一起穷光蛋,一起喝西北风!……呜……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嘶——”花研扫眼四周,倒抽一口凉气,她蹲身打算安抚安抚地上的可怜人,这才捋了一下乖孙的背,她忽地感觉怀里变轻。
再摸怀,她揣在怀里的荷包空了,里边余下的一两银和满满的铜板全都水灵灵地消失了!
贾地主招鬼失了钱财便罢,怎么连她也回到了解放前?
难道就因为她多了个祖宗的身份?
这年头,祖宗不能乱当呀!
再摸摸,嗯?鬼王的玉佩呢?
又摸摸,文常的命笔在晃动。
花研抽出命笔,但瞧命笔虚幻,似有消失之意,她握紧命笔,将虚幻捏破,把笔夺了回来。
好嚣张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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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她的钱财,还拿了她的玉佩,若不是文常的命笔是天上的东西,怕也是被他拿去了。
方才命笔临近消散似有方向,花研火冒三丈,用命笔感知方才要消散的方向,她脚尖一点,迅速顺着方向摸去。
还她钱财来!!!
顿住脚步,她来到距离财库尚远的书房。
书房周遭气息平淡无波,若不是命笔指的方向是这,她是绝对不会怀疑此处的。
花研怒气腾腾地踹开房门,在里边晃了一圈无果,她擎起命笔喝声:“莫以为藏着便有用,快把钱财吐出来,不然我就扰乱此处,打到你现身为止!”
见书房气息仍旧无波无澜,她执笔的手腕一转,调动命笔里的灵力,一道接一道的风符凭空描成,霎时书页翻飞,书屋“哗啦”作响。
不过多时,更有狂风涌起,以花研为焦点,卷起屋里的桌椅书架,各种画卷书籍、纸笔墨砚混杂其中乱飞。
只差掀开书屋了。
狂风卷了近半刻钟,书屋才多了别的异样气息。
“尔敢坏我书屋!”
阴气涌现,黑雾夹杂风中。
怒吼入耳,花研握紧命笔朝黑雾挥去。
“还!我!钱!来!”
流光凝聚,化为刀刃朝劈向黑雾,一击中,掉了一块银子出来,再是一击,掉出数枚铜板,又是一击,鬼王的玉佩也掉了出来。
这鬼怎么打一下吐一点的?
但吐总比没吐好,她捡回自己的钱财,鬼立马大吼:“我吐了!现在轮到你还我书屋!”
怒吼声落,黑雾暴涨,一击又一击地朝花研打来。
这姿态,以为她能像他一样打一下还一点?
正要调转命笔的灵力,绘个更厉害的法阵,倏尔身后飞来灵光,替她把攻击挡了回去。
不用回首也知来者是谁。
“几日不见痕迹,还真是在躲着我们,没想到假意离开,真让我们逮着你这恶鬼了。”储同方话里透着得意。
关兰月操持法器来至花研身旁,望着暴涨的黑雾,不得其解:“病秧子,你做了什么?怎么把鬼惹怒成这样?”
“当然是搞破坏呀。”
此时的书屋似经历了大劫,摆置破乱不堪,就差把屋顶掀了,什么破坏能搞成这样?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病秧子干的,不可能吧。
一看就是鬼干的!
此鬼!嚣张得很!
三人就是这么一致认为,又各持法器冲锋上阵。
“病秧子,若是我们再来晚些,你怕是要去西天了。”
“是是是。”花研敷衍应答:“感谢三位天师及时赶到,救我这病秧子于水火之中,免了去西天,活在这人间。”
末了,她还补了一句:“活着真——好!”
这病秧子能不能感谢得真诚些?
忙碌中,三人如是感想。
黑雾形态变幻莫测,张狂地穿过三人之间,关兰月盯准时机,当即祭出法宝要将鬼收了,不料法宝祭出后淹没于黑雾中消失不见。
而她也被黑雾碰到,随即而来的是身上一轻,她落地赶忙在身上摸索,无痛无氧,无伤无痕。
关兰月松了口气,想来这鬼也不怎么样。
然,下一秒,她的面色却变了。
她的虚空怎么空了!
她存于里边的钱呢?
她存于里边的衣物呢?
她存于里边的糖葫芦呢?
怎么全都没了!!!
花研立于一旁,借着灵光看着关兰月是如何变得花容失色,她咂摸,那团黑雾怕不是一只穷鬼。
一碰就会让人变成穷光蛋的穷鬼!
她欠欠朝哪边喊了一声:“关天师,你的法宝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