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我再没找到半份请柬。
臧臧是个不太爱讲话的孩子,如果他抗拒表达,就算天塌下来也会缄默。
更何况秘密准备想给我惊喜。
家里大大小小角落翻去三四遍,我因搬动家具累得背酸,无奈之下只得放弃,靠着臧臧之前买的玩偶熊,盯着半开橱门发呆,良久摸把脸疲倦起身。
北方的冬天,尤其是介于深秋与初冬交界的十一月份,房间里必须常备取暖设备,有的人是热水袋,有的是电热毯,还有插电的暖气片。
臧臧喜欢第一个。
我们相差三岁,说起来不多,可确确实实隔着整个学生阶段。
当臧臧念初中时,在为如何把虾片藏进书包绞尽脑汁,我已经坐在高考的考场贴好条形码,望向尚未到达提笔时间的钟发呆。等臧臧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暑假,他跑到我念书城市,结果因手机没电没钱还没法联系我,傻乎乎的差点被卖去夜总会。
那天我发了平生最大的火。
臧臧吓得浑身哆嗦,他坐在沙发上满脸仓促,脸蛋也黑一块白一块,蹭了不知在哪染带的尘土,瞧着可怜可爱。
“哥哥,我、我……”臧臧嘴笨,如果有人大声讲话,他语速会不自觉放慢卡顿,或许是与童年经历有关,我撑额头长叹一气,俯身抱住臧臧。
我们谁也没开口。
臧臧身上还有淡淡的、类似枫糖浆的甜蜜气息,我顺着向下嗅,臧臧掏出来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再里三层外三层打开露出酥层一角。
“牛牛包。”
因为害怕我再生气紧张,臧臧说牛角包有些嘴瓢,油纸包散开所以面包看起来干巴,中间瘪嘟嘟下陷。
臧臧讲话吭哧:“旁边有个胡同,里面东西的物价跟老家差不多……”
话音落去,他偷偷打量我,见我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又慌慌张张低下头,嘴巴抿成条线,鼻尖温润,睫毛抖啊抖。臧臧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大人发火会想跑开,逃到自己壳里躲起来,等片刻没了动静,偷偷摸摸探头,眼底如幼鹿垂泪般湿漉。
我站直身,插兜静静打量他。
这次来找我,臧臧身上还是那套运动款校服,只是撕掉校徽,瞧着与寻常衣服极度类似,可他模样……太幼了。
纵使臧臧同属十八岁成年,他五官鲜有锋利感,唇珠圆润粉翘,惊讶张嘴时会露出一粒白牙,舌尖如宝石红,未曾长开的骨架纤细瘦小,双腿并拢时大腿因没多少肉会空陷大片布料,轮廓清晰不知比短裤更诱惑多少倍。
我自认为非正人君子。
视线自然沾染匪夷。
臧臧怕我沉默,尤其当他犯错,我一眯眼,他恨不得全盘托出经过。
“我不知道那是…夜总会。”臧臧讲话没底气,他呼吸深深浅浅,尤其当周围环境安静,简直是不打自招:“哥。”
我静静看了片刻,手按住他肩膀。
力度算不得重,可臧臧也无法挣脱开,半推半就地跟我交换位置,趁他低头想站远些,我揽住他的腰往里带。
臧臧眼睛眨呀眨:“哥?”
说实话,我不习惯他这么喊,感觉与我生分太多,但要知道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怎么想,我向来让他自己说。
我没吭声,静静看着臧臧。
与我前段时间见他相比,臧臧明显晒黑了,倒不显得羸弱,健康很多。
由于运动款校服肥大,我不费吹灰之力按住臧臧的腰,掀起衣摆时,刚巧看见裤腰松紧带下的浅色内裤。
“哥……”
臧臧害羞,他试图拉高校服裤,我哪会给机会,食指勾住轻弹,啪哒声回荡,臧臧耳根通红,却默许我把松紧带拉到边缘之下,纵使知道紧接会发生的事,他学我
“臧臧给亲,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盯着他许久,这半年的思念早化作狂风骤雨,臧臧几乎撑不住身体,胳膊像两根面条软趴趴垂落,呼出气息温热,夹杂几乎难以觉察的哭腔,他额头抵在我右边颈窝,汗津津潮湿成暴雨前的盛夏。
“不、不要……不要了……”
嗓音绵得如含在口中的棉花糖。
我食得知味,抿住红缨,一点点向外扩散,直到那微微上翘,我缓缓后移身子,凝视月牙随臧臧呼吸起伏,带着无法承受的过度宠爱,原本半跪的男孩彻底失去力气,含泪坐在我腿上。
因需大量氧气供给,他胸膛不规则颤抖,瞧他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我用虎口安抚软月牙,轻捏出阴晴圆缺。
等臧臧注意力转移,才慢慢含住臧臧的唇,免得他呼吸过度。
如果把臧臧身体比作考卷,每一处的高分点,我单用手指就能做出完美答案,等肩膀重力施压,那是臧臧无声告诉我能让他快乐的考题。
最终,臧臧哭着喊叫出哥哥时,我按住他小腹的手彻底松开,体内也有了臧臧存在的痕迹。
“开心吗,臧臧。”
“……”
男孩斜靠在沙发边,明明下半身泥泞不堪,不得不借助我的力量坐直。
“哥哥,你的裤子。”
“臧臧舒服吗?”
“现在洗明天就能穿。”
“要不要再来一次?”
“……”
臧臧眼神呆呆,等明白过来我的意思,他挣扎着就要下去。
我大笑,笼罩这些天的阴郁一扫而空,不由得收紧抱他的手臂,将人稍微往上托,嘴唇轻轻擦过圆滚滚的月。
多日疲惫再加今日陪我胡闹,臧臧换掉脏衣服沉沉睡去,即便睡觉也不老实,手稍蜷,攥紧我食指,长睫偶尔因睡梦颤动,看起来分外惹人爱。
或许姿势不舒服,臧臧动动,头朝我这里靠,有那么瞬间我以为吵醒他刚想道歉,谁料臧臧无声咂嘴睡得更香。
脸颊粉嘟嘟的,跟小花猪同宗。
臧臧睡着,我就这么看。
怎么也看不够。
我就想,世界上真会有这样纯真的孩子吗?大概是有,我的臧臧,我亲手带大的孩子。我六年级时,臧臧还是喜欢当小尾巴的萝卜丁,营养不良到还需要坐宝宝椅,却仍迫于他母亲的压迫不敢夹除凉菜以外的菜。
臧臧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可惜十岁的我太傻,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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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件事时已经高二暑假,错过太多时间。
“……”
我反握住臧臧的手,额头抵住他额头,不知过去多久,半梦半醒,我似乎听到臧臧讲话。
模模糊糊断续,像是把耳朵浸在海底,深水咕嘟声不断上涌,额前刘海被人掀开,冰凉刺骨东西贴来。
“哥哥!”
激得我哆嗦。
相比少年时期,二十岁出头的臧臧嗓音比以往沉稳,模样长开不少,眉眼满是少年英气,夹带成年人罕见清爽。
我意识尚未回笼,呆愣愣凝视眼前的臧臧:“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
“你再说什么呀?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臧臧惊讶,半跪在我胳膊旁,小小掌心贴在我额头。
“没发烧呀,完了完了,肯定是昨晚回家晚中邪了。盐,盐!盐呢?”
“……”
我来不及拉住他,臧臧单脚跳下沙发,拖鞋还没穿好就往厨房跑,随盐一起来的还有个掌心大的圆形迷你蛋糕。
——啪!
灯光熄灭,客厅顿时黑暗。
——呼!
细微烛光映亮臧臧眼底。
“原来真能点着,我还以为卖牛角包的姐姐骗我。”臧臧自言自语,他捏起一小点儿盐,踮起脚扬高手臂。
他气息卷得火光跳动。
臧臧深深看我,闭眼许愿。
我屏吸,神智恍惚。
臧臧鼓起嘴巴。
灯亮了。
我下意识想询问,臧臧早有预料般抢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臧臧动作轻快地拔掉蜡烛,他拿起餐刀比划,纠结哪种角度切出来的蛋糕最好看,犹豫半天最终放弃,把带有草莓树莓的那块分给我。
我低头,这才注意最前端用廉价巧克力酱勾出的阿拉伯数字二十。
“哥哥,祝臧臧二十岁生日快乐。”
他递来叉子,忽然安静,默默凝视我通红的眼,嘴角的弧度浮现。
“哥哥,臧臧很幸福。”
“不用担心,臧臧会照顾好自己。”
“臧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一字一句像分别前的哀歌。
我慌了神,忙去抓他的手腕,臧臧没躲,反而向前半步轻轻贴住我的唇。
“哥哥要学会向前看。”
吻略带奶油气息、甜腻冰凉。
臧臧站直,透亮瞳孔始终凝视我的脸,我突然恐慌:有没有刮胡子、有没有换上干净的衣服,臧臧有没有发现他的时间凝固在十年前。
“哥哥也有白头发了。”臧臧仔细端详,眼神里有无法掩盖的难过,他吸吸鼻子,鼻尖红红,泪珠要掉不掉。
我仿佛化作了哑巴,就算我拼劲全力,到嘴边的话语全化成毫无意义的嗯啊语气词,想抱臧臧结果扑空:“……”
“哥哥,忘掉臧臧。”
臧臧冲我挥挥手道别,他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凝聚成黑点,我再眨眼,后背的失重感令右腿猛一哆嗦。
房间空荡。
“……”
梦里再一次,我被臧臧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