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二根蜡烛
    鲛人死后,华书晓又回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雪地中,周围阴冷,她低头看了一眼冻得通红的膝盖,蹲下来抱着腿哈气。

    文鳐把一层红色的香云纱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背上,冰冰凉凉的,她伸手从肩角抓过细纱,香云纱质地柔软,带着一种木质的清香。只是这冰天雪地的,这层薄薄的红纱,只能起到一个视觉上温暖的作用。

    他在华书晓的面前蹲下,往她的掌心中放了一个红色的耳坠,眼角弯弯道:“香云纱中我注入了法力,你戴着这个耳坠,就不会冷了。”

    华书晓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尴尬的是,她没有耳洞。文鳐看着她的耳垂,道:“小道长,我会变戏法,你想不想看?”

    他都这样说了,华书晓自然不会扫他的兴,于是冷兮兮地蹲在雪地里看他变戏法。本以为会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戏法,没想到就是最最简单的那种。文鳐把耳坠放在掌心,左手盖在右手上,闭眼时轻轻一吹,张开手时耳坠消失了。华书晓浅浅一笑,学着他的语气夸赞道:“文鳐,你真是好厉害。”

    他笑起来地时候眼睛亮亮的,文鳐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华书晓的耳侧说:“你的耳朵。”

    华书晓摸到了那个红色的耳坠,原来他变这个戏法是为了给她戴上这个耳坠。银线穿过耳垂,没有任何痛感,华书晓就这么拥有了第一个耳洞。文鳐的法力蔓延至她的全身经脉,很快华书晓就没有那么冷了。

    华书晓拿出第二根蜡烛,纠结了很久,没有想好怎么利用它。如果这道题的题目是让刹活下去,利用蜡烛回到过去,不一定能回到上次的那一时刻,而且他还会因为不同的理由死在不同的地方。华书晓结合鲛人的记忆,以及在大殿山鲛人与圣女的对话,她想到了一个点:回到刹要刺杀贵王的那一夜。

    如果刹在那一夜直接杀了圣女和贵王,会被四周潜伏的侍卫杀死;如果在那一夜阻止了刹刺杀贵王,他还会另寻时机继续刺杀;如果在他刺杀之后救下他,他也会因为暗卫的死令自杀......

    无数种因果可能,鲛人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死局中能否有一线生机?

    “小道长,你是不是在想鲛人无论如何都会死?或许他是被困在了身份的束缚中,如果......他不是刺客呢?”文鳐道。

    华书晓的思绪确实被困在了鲛人到南渊之后,如果他没有成为大皇子的暗卫,他就不会来南渊刺杀而后死在这里。她之前看过鲛人的记忆,对于成为暗卫之前的那一部分好像被抹除了,特别模糊,他的身旁总跟着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成为他活下去的希望呢?

    她点燃了第二根蜡烛:回到他成为暗卫之前。

    眼前是波光粼粼的碧落海,脚下确实血迹斑斑的炼狱。海岸线把海岸与大海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暗一明,一阴一阳,可悲的是明的那一侧是阴间。鲛人一族善良又美丽,这样一个浑身是宝,脆弱无心计一生只为爱而长大的种族却成为他人案上鱼肉。

    华书晓置身奴隶场之中,踩着无数鲛人的残肢,看着周围的屠夫残忍的给鲛人开尾,或者是活生生地剜出来鲛人的眼睛。一位虎背熊腰浑身是血的屠夫突然瞪了她一眼,吓得华书晓踉跄后退,转头时她看见文鳐挥手向屠夫隔空打了一掌,那屠夫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文鳐道:“没事,他们看不见我们的,小道长的隐身咒很有用。”

    “文鳐,你真的......真是谢谢了。”满满的情绪价值啊,华书晓默默感慨道。

    这只是幻境,就算他们出手了,这些鲛人也已经死在了过去,无力回天。现下最重要的,是比大皇子提前找到刹。

    华书晓通过那双异瞳找到了一个鲛人,他正被铁链锁着,身上满是伤痕,眼角流着血。一位屠夫正要用刀剜去他的眼睛,被华书晓用寒灵剑打掉了他手中的刀,同时用赤珠打断了铁链子。

    屠夫只是逞匹夫之勇,耍了几通拳脚就被华书晓带的毒药放倒。她蹲在鲛人的身旁,看着他的巴掌大的脸上那双宝石般的眼睛,说:“小朋友,别害怕,姐姐不是坏人哦。”

    文鳐在身后笑了笑,他说:“这鲛人至少三百岁了。”

    “不准笑,我长得高我就是姐姐,不接受反驳!”华书晓觉得自己总不能叫这个小屁孩大叔吧,这是个不能以貌取人的世界,年龄也不行,得看眼缘。

    文鳐抬手挡住嘴,话却说了出来:“小道长,我比你高,那你是不是应该......”

    事情迫在眉睫,文鳐依然悠闲地打着哈欠,这就是活了一万年的老老老东西的超绝淡定感吗。华书晓想把鲛人带出去,但是她抬不动,所以抬头笑着说:“文鳐哥哥,你有什么办法把他带出去么?”

    虽然他的手挡住嘴,可是嘴角的笑意是一点都没藏住,他向前走了两步,悠然道:“既然小道长唤了我这声哥哥,那肯定是要随了你的。”

    这话听着怎么......华书晓见他把小鲛人变成了小小鲛人放在了掌心,对这个术法特别感兴趣,她充满期待地问:“这是什么好咒法,能把人变成小不点,能不能教教我?”

    文鳐把掌心摊开,小鲛人安稳地坐在他的掌纹上,他单挑一边眉笑着说:“再叫一声哥哥听,就告诉你。”

    “我不学了!”碧落海湿热,华书晓把身上的香云纱还给他,转头就走。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北齐来的商人,其实都是些将士伪装的,他们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碧落海的岸边,找到最好的苗子,把他们训练成为皇室卖命的暗卫。他们假意救助,实际上是打感情牌,从而更好的控制他们,鲛人生性良善,会为了救命之恩献上自己的一生,无怨无悔。

    “文鳐,你的家乡也在碧落海吗?”华书晓问一旁的文鳐,他也是鱼,只是很少听到有关他的传闻,想来他们的种族是很隐秘的存在吧。

    他摇了摇头,细纱搭在手臂上,透着云里雾里的白润,他缓缓道:“小道长没听说过文鳐一族么,他们生长于大溪,世代供奉神明,却灭于一千年前的一场劫难,如今只剩了一人狼狈地游荡于世间,再无归处。”

    仙门中人视文鳐为妖物邪祟,想要杀之而后快,华书晓却跟着他来到这幻境之中,解一道没有题目的迷题。原来他的名字,代表了逝去的一族人,如果有一天文鳐消失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文鳐一族的存在了。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传递出悲伤,华书晓却觉得心里难受,听到“文鳐一族”,听到“大溪”,心中无尽的忏悔之意涌上心头,第六感告诉她,她做过一件错事,就像圣女设下的迷题一样,没有题目,也没有答案。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文鳐,其实我的家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曾经喜欢的不喜欢的一切,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记忆碎片,我想回家。”华书晓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会回去的。如果将来有机会,小道长愿意跟我去大溪看看吗?”文鳐抬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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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摸她的额头,手指触及肌肤,冰冰凉凉。

    “我当然愿意,文鳐,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我只期待见到你。”华书晓抬起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觉得和文鳐在一起时有一只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很多年前也曾这样一起走在碧落海。

    文鳐浅浅一笑,睫毛上的水珠落在了眼角,像是一滴泪。

    触碰到小鲛人的瞬间,华书晓看到了他的记忆。鲛人的寿命很长,在他漫长的三百年里,陪伴着他的是一位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鲛人,他的孪生兄弟。常人很难区分他们,他们太相似了,连性格和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华书晓无法在记忆中区分他们到底是谁。他们是碧落海外流浪的孤儿,孤苦无依,任人鱼肉,分别被卖给了不同的屠夫。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等待被剜鲛珠的那一刻。

    华书晓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握住他的手,周围的北齐商人叫嚷着要买最好的鲛珠,她突然心头一紧,定睛看掌心中的鲛人......他是影!

    刹浅色的眸子在左,影浅色的眸子在右,他们是龙女和鲛人的混血,所以体质才格外的特殊,被训练成了北齐皇室最锋利的刀。

    “不好,文鳐我们找错了,他不是刹,他是三皇子的暗卫影!”话音刚落,华书晓就看见一行人冲进了之前关着影的柴房,他们什么都没找到,神色匆忙。想来是大皇子要带走刹,而他要救他的弟弟。

    几秒钟的时间内,华书晓想了很多种办法,她想用影去换刹,这样去南渊刺杀贵王的人就会变成影,刹就会活下来。用一个人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这样太残忍了,即使在幻境中她也做不下去。无奈之下,她想先留下影,这样刹或许就不会跟大皇子走。

    大皇子的手下翻遍了整条街道,并没有找到影。华书晓一只悄悄地跟在北齐商人的车队后,与文鳐化作了一对寻常的商人夫妇。文鳐长得太夺目了,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华书晓想把他藏起来,所以手指抹了一点浸着海水的新泥,笑着在文鳐的比划。

    “这位道长,你已经盯着我看很久了,你想做什么?”文鳐抓住她的手腕,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他注视着华书晓的眼睛问。

    谁能顶得住被文鳐这样盯着看啊。华书晓的眼神闪躲,她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含含糊糊地说:“这位朋友,你长得不太像位寻常商人,做戏要做全,所以我想......”华书晓抿着嘴伸出了手指,抬眼看着文鳐的脸颊。

    文鳐笑了笑,他抬手捏住她的手指,轻轻地蹭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抹的很歪,像一只刚从泥潭里打完滚的小花猫,特别乖还会撒娇的那种。他歪头问:“这样呢?”

    救命。

    华书晓盯着他的眼睛,只有一个想法:想、亲、他......!

    她捂住嘴巴,心里兵荒马乱:“不行不行,可别把鱼美人吓跑了!”

    “小道长在想什么呢,这样可有不妥?”文鳐俯身理她更近了,两人的鼻尖只有一指的距离,他的眸子好亮,像是容纳了一整片星海。

    他还在撩!

    华书晓用了三天的时间压抑心中的小火苗,她甚至怀疑自己把情咒下在身上了,怎么看文鳐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怎么克制都会忍不住去看他,看他那双含情眼,那高挺的鼻峰,那双樱瓣似的唇......

    然而一个从北齐商队中传出来的消息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

    刹死在了大皇子的商队中,他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