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三根蜡烛
    “摆烂了。”华书晓盘着腿坐在雪地上,两只手往后一撑,面朝天空打了个哈欠。脑细胞已经死完了,喝一箱六个核桃都救不回来。

    “死了算了!”她悠哉悠哉道。

    华书晓感到很无力,鲛人的命盘已经定在了死门,无论如何他都会死,他身上的羁绊太多了,多到他根本无法承受,任何一根弦断了,他会支撑不下去。

    沾了雪的红衫出现在了华书晓的眼前,她抬头时见文鳐换了一身罗红色的衣裳,他的头发缠着红丝带,随意的搭在肩上,落雪粘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分破碎之美。他伸出手时,华书晓扶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文鳐,只剩下一根蜡烛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回一个必死之人呢,我想不明白。”华书晓握着那根蜡烛叹气。

    “世间之事向来难如人愿,不过是在定数中寻求一个心安理得。小道长,你可曾经历过绝望?”文鳐的语气很温柔,没有一丝说教的意味,他只是想与她谈谈心。

    华书晓摇头道:“没有过。我这个人吧比较会自己安慰自己,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就会多去想一想自己经历过的开心的事。就算是遇到了天大的坏事,又能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嘛。”

    “小道长真是......特别开朗。”文鳐歪头一笑,温柔地道。这次他没有说自己的经历,而是讲了讲幻境中的人,他说:“困在这里面的人,大都经历过非常人能承受的绝望。生与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片轻飘飘的落叶,真正困住他们的是更沉重的东西。”

    对刹来说影比他的命重要,这是他的纯情与温柔,任务比他的一切都重要,这是他的忠诚与信仰。所以他本身就是一个死局,刹被困死在了忠诚与善良中,万劫不复。

    如果刹一定会死,那么这个局会不会根本不是生死局。琉璃塔上的主角除了刹,还有最后登场的圣女。她设置这个局,是在明知道刹必死的情况下,想了却自己的遗憾。而这个遗憾是什么呢?

    圣女爱上刺客。她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如果这是一个情局,那么对圣女或者刹来说都太残忍了。不管怎样,这道题的‘解’只能写在圣女的身上了。

    华书晓点燃了第三根蜡烛,她纠结了很久,最后吹灭了蜡烛:回到圣女第一次见到刹之时。

    场景切换到了圣女的记忆中,糜烂荒芜的大地上,枯死的朽木正在一点点的腐烂,天上下着黑色的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恶臭,华书晓捏着鼻子,踩在泥泞的沼泽中。

    很难想象圣女第一次见鲛人,竟然是这样的环境中。一片狼藉,寸草不生,没有一点活气。华书晓从寒灵剑中翻出两个斗笠,掀起面前的白纱,把其中一个盖在了文鳐身上,这雨黏黏腻腻的,还带着一股烂臭味,沾上之后很不舒服。

    “这里是关押罪仙的堕落州,一般是很少有生灵存在的。很多年前有一位仙门子弟为了寻求死而复生之术,强行打开了这片土地,不过,他最后付出了代价。小道长是仙门中人,听说过这个故事么?”文鳐的眼神冰冷,他好像很讨厌这片土地。

    “没有,因为我是新来的。”华书晓露出两行牙,做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她说:“本来以为会是一见钟情的美好场景,没想到竟然......如此残败,哎,难怪这是一段虐恋啊。”

    文鳐肯定也有一颗八卦的心,他问:“小道长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情的?”

    “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圣女,一位是罪恶深重的刺客,身份对立,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圣女对鲛人有情,怎么会一直念念不忘。我想来想去觉得她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放下这段过往。”华书晓道。

    文鳐点了点头,伸手把华书晓揽过来,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言道:“别看,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远处来了一行车队,几百位赤|裸的鲛人奴隶被链子连成串,伤痕累累,步子沉重地一步一步走,有的扛不住死在了路上,被身穿锦衣华服的人剜了鲛珠,扔在了沼泽中。

    文鳐的手冰冰凉凉的,他的袖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十月金桂的花香。华书晓想闻清楚,就往前靠了一点,结果鼻尖碰到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无名指碰到了她的脸颊。

    铁链子碰撞的声音很大,华书晓在文鳐的指缝中看到了一点,立马紧闭眼睛。她的睫毛很长,挠得文鳐的掌心痒痒,他的手指微颤,他低眸看着她,道:“小道长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情局。”

    他果然知道很多。华书晓在心里想,虽然他对局中人了解很多,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从来没有让华书晓按照他的意思来,对的也好,错的也罢,他只是点点头说一句“我陪你”。这样舒服又安心的相处状态,让华书晓觉得很难得,像是抽盲盒时意外中了隐藏款,惊喜之中又会觉得患得患失,感觉很不真实。

    因为他珍贵啊。

    “在后面,有人要逃跑了!”华书晓握着文鳐的手,视线跟随者队伍后面一位年幼的鲛人,他瘦弱的身体上还扛着一个鲛人,跌跌撞撞地被铁链子拉着走,他的眼神中有一股狠劲。华书晓认出了刹,她着急地说:“我要救他,不然他会被打死的。”

    文鳐拦住了她,道:“如果小道长想看原本的故事,就不能插手。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你现在出手,他们可能就遇不到了。而且,他会自己想办法活下去的。”

    只能睁眼看着了。那个鲛人果真聪明,他早就解开了影身上的链子,把他藏在枯树后,然后假装自己要死了,趁侍卫过来剜他的鲛珠之时,利用鲛人的魅术和灵敏的身体杀了侍卫,划烂了他的衣服把他缠在铁链子上,趁机逃走。

    在藏影的那棵枯树上,落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灰蝶,她的翅膀轻轻地忽闪,比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更加易碎。刹把影扛起来的时候,余光看到了那只灰蝶。他驻足看了她几秒,然后伸手轻轻地把她引到了掌心。

    从此他的肩头上多了一只安睡的灰蝶。

    刹就这么扛着重伤的影,带着一只破碎的灰蝶,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堕落州。

    “这样善良的人,为什么没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华书晓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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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纯情又善良鲛人变成了冷血的刺客,而一只破碎的灰蝶,会成为南渊最尊贵的金蝶圣女。

    最脆弱之时他在血海中救了她,多年后的重逢,她看见的却是他刺过来的冰冷的弯刀。

    “小道长觉得,这个局该怎么解?”文鳐低头问。

    “......嗯......无解。情局比死局更难,初遇时救命之恩的杀伤力已经够大了,我不敢想像圣女还关了他十年,这怎么能释怀的了呢。”心里乱成一团毛线,华书晓觉得心好累啊。

    “十年?”文鳐轻轻一笑,他低眸时藏住了几丝感伤,淡淡道:“弹指十年,确实不够放下一个人。”

    有一点点不屑的意味。华书晓可以理解,毕竟这位鱼美人可是万年大妖,十年对他来说太渺小了。但是对于华书晓来说,十年可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人生才不过百年啊。

    她第一次从文鳐的背影中感受到孤独,一个人寂寞地守着日转星移,看着世间的一切早已变了模样,物是人非事事休,这其中的苦涩,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两个孤单的走在了一起,一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华书晓,一个是在这里守了一万年的文鳐。好在,他们此刻能在这幻境之中,说说话。

    聊着聊着就聊偏了,华书晓突然想八卦,她眨着星星眼问:“一万年,文鳐,这么长时间你能谈多少次恋爱啊。”

    “一次。”文鳐摸了摸眉角,他很认真地说:“文鳐一族生来便代表祥瑞,要讲忠贞,漫长的岁月中只会遇见一位有缘之人。”

    他还是一只纯情的大妖。

    这样的忠贞虽然难能可贵,但是很不公平。华书晓想到之前吃到的瓜,有人把谈恋爱这件事看得云淡风轻,如果文鳐遇上了这种人,岂不是会很倒霉,所以她问了一个特别幼稚的问题:“你的那位心上人,是个好人吗?”

    文鳐突然笑了一下,转头看着她说:“不是。她有点坏,喜欢耍小聪明,也不讲道理。”

    华书晓很少从文鳐的脸上看到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的笑总是淡淡的,像一股清风。怎么讲到他的心上人有点坏时,笑得这么开心。从前总是听家里的老人说人活得久了阅历多,对为人处世都会看得很通透。文鳐怎么活了这么久,还是呆呆的,看起来很好欺负不说,她都有点好奇文鳐是怎么在这个腥风血雨的世界里活下来的。

    她不知道文鳐是看透了又释怀了,还是根本看不透人世的险恶。

    “那你还喜欢她吗?”华书晓又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文鳐沉默了一会。他的眼角弯了弯,低眸看了看她耳垂上的红色坠子,抬眼时眼睛里有光,他轻轻地“嗯”了一下。

    果然是个呆瓜。华书晓抬手敲了敲他的额间,双手叉腰气愤道:“明明知道她是个坏人,还喜欢她,你这脑袋里是不是咣当咣当啊。”

    简而言之,就是脑子进水了。

    文鳐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开心地搓了搓手手,笑道:“真的喜欢,很久很久了。”